凤鸣确实没动手,他动的脚,连训带踹。别看四十多岁的人了,教训起弟弟来一点不耽误。
凤楼不知道他哥早就看他不像话了,憋着有机会好好收拾收拾他,心里还在纳闷,他们家老大平时八风不动的,今天怎么这么大火气?他也不敢问,想着甭管是打是骂,赶紧挨完赶紧走,他还要去哄媳妇儿呢。
凤楼老老实实的挨了顿踹,挨训也不回嘴,觉得自己态度这么好,消气效果应该不错,哪想被曲解成了不服气,不知悔改,受完脚动管教又被锁进房间思过。
凤楼哪有那个闲工夫?“思”到人们都睡了就跳窗跑了,还顺走了一截可做万能~钥匙的铁丝。
夜色正浓,好不容易睡着的阎如谨被窸窸窣窣的响声吵醒,睁眼便见一道黑影从窗外翻了进来。因为长时间失眠多梦,身体太过疲倦时发梦还会被魇住,所以他的第一反应不是慌忙起身,而是以为自己又梦魇了。
可当那道黑影欺近,停在床边,阎如谨发现自己是可以动的。他心头一窒,人腾地坐了起来,正要出声喊人就被捂住了嘴。
凤楼低声说:“是我。”
阎如谨定了定神,混合着烟草味的崖柏香才被嗅觉神经察觉。
凤楼确定他不会喊人就放开了手,听到他用一种疲于应对的语气说:“不是不叫你来了嘛,你怎么又跑来了?”
凤楼坐下来,两手将人抱进怀里。那么高大魁梧的alpha,抱着一只手就可以把他的腰满环过来的omega,却像个怕被推开扔掉的小孩子。他白天喊哑了嗓子,再压着声音,就显得有些可怜:“媳妇儿,我知道我错哪了,我改。以后我不跟你吵架了,也不会忙起来就不管不顾了,咱不离婚,以后好好过日子,行吗?”
他知道他没资格委屈,可说起离婚还是忍不住委屈难受。他错了,他可以改,怎么改都成,怎么能一声不响的把离婚协议寄给他?连个缓期都不给,上来直接就是枪决。
就算他错到了该死的地步,他能接受别人来开这一枪,却接受不了开枪的是阎如谨。这个人是阎如谨啊,在婚礼上许下了共度一生的誓言,答应不离不弃,不舍得他受一点为难的阎如谨,他的阎如谨,怎么能不要他了呢?
阎如谨疲惫的连叹气声都很轻,他还是不明白,那些争吵和疏忽都是源于他不爱他,不爱一个人不是错,即便是,现在纠结这个也太晚了,他的期望和力气都耗干了。
“你没错,你只是不爱我罢了。”事到如今再将真相说出来,阎如谨已经不觉得难堪了,“我们结婚就是个错误,是我的错。你只是一时没法接受,过段时间就好了。”
凤楼听得呆住了,没费阎如谨多大力气便被推开了。他想说什么,却因为过于错愕,瞠目结舌的不知从何说起。阎如谨为什么会说这种话?他为什么会这么以为?两人之间到底产生了什么误会?到底产生了多大的误会?
等到凤楼从惊讶中回过神,试图向阎如谨解释,他没有,他只是觉得两夫妻没必要把爱啊喜欢啊挂在嘴边,他以为阎如谨知道,他不知道阎如谨会这么想,这么看待他。
阎如谨已经开了灯,人站在打开的门边,对他说:“你走吧,我会再寄一份协议给你,签好我们就去办手续。”
凤楼不肯,情绪激动的忘了压低声音:“我不会签的,你再寄一百份也没用,我不同意离婚,我不离!”
为了守着哥哥带着丈夫一起搬进来的阎如玉被惊动了,赤着脚从隔壁房间冲了出来。
陆鲨拿着一件睡袍追出房间,给只穿了一条吊带睡裙就要上去干架的妻子披上,自己使出全力还费了番工夫才把情绪激动的凤楼按住,扭送下楼扔出院子。
这晚过后凤楼就魔怔了,阎如谨说的那番话,任他怎么喊也不回头的背影,就像印在了他脑子里似的挥之不去。
恍惚间他觉得那不是真的,阎如谨那么在乎他,那么舍不得他,怎么会眼睁睁看着他被暴力制服推出门去,任他怎么嘶喊解释都无动于衷?阎如谨怎么会和他离婚?阎如谨怎么会不要他了?这些根本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可手铐留下的束缚伤,和保镖、陆鲨动手造成的瘀伤,全都真真切切。阎如谨的结婚戒指在他手里,人不见了。
今天上午被电话吵醒,队长问他家里出了什么事,需不需要帮忙。以往将工作放在第一位的凤楼才意识到,那起绑架案完结后的一天休息和之后请的三天事假全都用完了,今天他应该去上班。
他含糊其辞的说还有点事没办完,晚点过去,挂了电话仍有些不知今朝何夕的混乱感。
他这几天过的混乱又恍惚,昨天又在阎家门外待到深夜,回家给追着他叫饿的猫放了点粮,自己喝了两罐啤酒填肚子,明明远不至于醉,后面的事却没什么印象了。
局促的小客厅乱的不成样子,在沙发上和衣睡了一夜的凤楼起来洗漱时,感觉镜子里那个头发压的乱糟糟的,两眼都是红血丝,皱巴巴的衣襟还被落下的烟灰烫出几个小洞的alpha,更像一件应该被打包丢进垃圾桶的垃圾。
他看着忍不住皱了皱眉,把牙刷丢进漱口杯,脱掉那身皱巴巴的衣服塞进洗衣机,淋了一头冷水才发现热水器没开电源,他懒得费事,想着刚好醒醒脑,把自己弄精神点,在初春时节冲了个冷水澡。
下班后凤楼在食堂随便吃了点东西,从警队出来又开车去了阎家别宅。
辛雅去世之后再没修葺过的宅院安装了新的监控探头,阎如玉还问人借了一条高加索,散养在院子里,隔着铁艺大门就能看到那条可以骑着去打怪的大狗走来走去。
俨然已经被当贼防的凤楼把车停在监控区之外,警牌ORV也换成了不起眼的私家车,盯梢似的盯着阎家大门。他不敢硬闯了,每次进去都起冲突,搅的阎如谨不得安宁,他每次被赶出来心里也不是滋味。现在他只能耐着性子等,等阎如谨从那道门里出来,他再去道歉,去解释。
他没有不爱他,刚结婚的时候他是有些负面情绪,觉得自己好心救了辛雅,对阎如谨也没二话,真心实意的把他当朋友,阎如谨却算计他,让他稀里糊涂的把人标记了,不得不对他负责。
可后来他就想通了,他早晚要结婚,对象是不图他家世只为他这个人的阎如谨,比在这方面的眼光实在不怎么样的自己去找,比被家里逼着相亲,来得都要可靠。婚后过的也很顺心,甚至比那些婚前打的火热的过的更好。
阎如谨那么了解他,又那么聪明,他以为阎如谨知道,他是爱他的,只不过他不会说好听的情话,不会把这些挂在嘴边。他以为阎如谨和他一样,对他们的婚姻和生活都很满意。
原来阎如谨不知道,原来阎如谨这么看待他和他们的婚姻。刚得知这些的时候,他真的非常惊讶。但这两天他也想明白了,他不仅嘴上不说,婚后也没做过什么能让阎如谨感觉到他是爱他的事。他坏脾气,粗心大意,忙起工作就不管不顾,甚至连阎如谨高烧住院都不知道,回来还和他吵架,对阎如谨的关心和照顾还不如结婚前。
凤楼把外套口袋里的戒指拿出来,摩挲着擦拭,戒环上的细小刮痕印在眼睛里,心也被刮伤了似的,密密麻麻的疼着。
真傻啊,被他欺负成这样,受了那么多委屈,居然一句都不抱怨,还对他说对不起。
这傻狗,可算是开窍了,可惜晚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第 3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