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统一之后,几人边打边退,古剑做为第一层防御,邵谨丞与晏林做第二层防御,速度虽不快,也能暂时缓解被全面围堵的危险。
越殊桐心中盘算着时间,暗中保护她的人发现事态不对,赶回墨刀门再搬来救兵,恐怕最少也要两个时辰,他们能撑到两个时辰吗?
终于他们退到悬崖边上,越殊桐朝下望了望,下方的确有一处水潭,可崖高足有十丈有余,潭水深浅不知,万一跳偏一些,也是会直接丧命的,不到万不得已,这崖还是不跳为妙。
正然间,黑衣人似乎听到了什么命令一般,全全退到了对面,从黑衣人群中走出一位身型异常高大的黑衣人,看情形是头头无疑了。
此人走上前来,与邵谨丞各在一方对峙,他扫了一眼,盯着邵谨丞道:“哪位是三皇子邵谨丞?”
邵谨丞将手中的剑一收,立定:“即知我的身份还接这单生意,胆量之大,佩服。”
黑衣领头人哈哈一笑:“实在是主顾出手太过大方,还承诺此事一成,便我帮为大齐第一大帮,我们岂有拒绝之理。”
“事成之后,你就没有想过,要是成不了,你的脑袋还能不能保得住?”晏林嘲笑道。
黑衣人嗤笑:“怎会不成?为了这担生意我们不光帮中高手尽数出动,还请了不少江湖上的散客高手,虽你们身边有那一位高手,可他一人又能敌几人?”
越殊桐有意拖延时间,主动开口道:“你所说的主顾我们也猜得到是谁?他们一向不太信守承诺,况且杀皇子如些重罪,又怎会留把柄在你们手上。”
汪子昂苍白着脸笑道:“毕竟是一群江湖莽夫,这是让人下套儿了,还混然不觉呢?”
“就是就是,那人心黑着呢?我们一死,你们的死期也不远了。”晏林是不知道他们所说的是谁,只觉得有用,便顺势加把火。
邵谨丞也道:“大错未成之前,死罪尚可获免,这位头领不考虑一下。”
“哈哈……”那黑衣头领又是一阵大笑,“真当我三岁小儿不成,朝庭上的分争哪里能这么容易撇得清关系,事到如今左右都是入了局。爷们儿们本也是做得刀口舔血的买卖,名利双收最好,若不能,拿些银子四海八荒地逃难去,到哪里都有一条活路。”
“那你的兄弟们呢?都愿意过这种抛家舍业四处流浪的生活吗?”越殊桐道。
黑衣头领软硬不吃:“少来这套,我们这兄弟们,谁身上没有背着条人命,也不怕再多几条。”
越殊桐再道:“你真当能逃得掉,墨刀门你可知道?我们若出事,墨刀门定不会袖手旁观,天涯海角也会拿你们回来伏法。”
“墨刀门?”黑衣头领一怔,似乎格外忌惮,果然江湖人介意江湖事。
晏林趁机大声道:“没错,墨刀门的当家人莫放乃是我们这位公子的义兄,你撞枪口上了?”
黑衣头领的眼皮跳了跳:“看来我们只能速战速决了。”说罢,就要抬手指挥身后的兄弟们。
“且慢。”邵谨丞又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一下。”
黑衣头领狐疑:“什么?”
邵谨丞慢条斯理地问道:“既然左右都是要杀,你干嘛刚刚还要和我说那些废话,我以为你想和我谈条件。”
他自然感觉得到越殊桐在有意拖延时间,于是也插口能拖就拖了。
黑衣头领显然不明所以,竟然老实回答:“我们这一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死人要死个明白,才不会到阎王爷面前喊冤。况且你是身份尊重的皇子,我们又怎么会让你做个闷死鬼。”
邵谨丞低头一笑:“这么说来,我还真得谢谢诸位了。”
也就是在这时,越殊桐望见远处的半空中有数个玉盘随风飘着,高低起伏,却在迅速前行。她一眼便认了出来,不正是莫放在越府上常常做来哄越锦程玩的东西吗?
时间比她想像的要快上许多,越殊桐一笑,道:“反派死于话多。”
黑衣头领似乎也觉得自己话多了,一声令下,众多黑衣人蜂拥而上,起初古剑,邵谨丞与晏林形成一个半包围圈子,还可以轻松抵挡。
可黑衣人们显然是有战术的,没一会儿功夫便有几个高手跑到古剑与晏林身边纠缠,将他们渐渐带离了包围圈。
只有邵谨丞,坚守在越殊桐与汪子昂前方。
汪子昂虽手臂有伤,也还可以抵挡一些,可若遇高手,便不是对手,还需要邵谨丞来协助。
那玉盘渐行渐近,越殊桐似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不察一抹刀影朝她劈了下来,待她想要闪避时,便被这刀影逼得不得不连退数步。
她的身后乃是十丈悬崖,退时脚下一滑,整个人便朝着涯下跌去。
邵谨丞顾不得身后的刀刀剑剑,也顾不得被划出血痕的脊背,探过身子去抓越殊桐,然而终是晚了一步,手指擦着越殊桐的衣角抓了空。
徒然睁大双眼,看着越殊桐倒向深渊,彼时,他想也未想,脚尖一点,便朝越殊桐扑了过去。
汪子昂惊呼:“越小姐,三殿下?”
古剑已然抽身回来,满脸惊恐地望向悬崖,掉落的邵谨丞将越殊桐扯到怀里,凌空换了位置,她在上自己在下,竟还在这电光火石之时朝她笑了笑。
不巧两人掉落之后,正好是潭边,马上就要撞上那巨大的岩石,邵谨丞用力将越殊桐一推。
越殊桐安然的落在了水潭中央,而且邵谨丞的头磕在岩石边缘,一下子血流如柱,殷虹的血顺着水浸满周身,他也失去意识,缓缓向潭底沉去。
莫放率领墨刀门也同时赶到了,加入了厮杀之中,没有多一会儿,便将黑衣众人,杀得杀捉得捉。
古剑收了剑,转身对莫放道:“我去寻他们,这里还请莫当家的料理。”
“你确定他们没事?”莫放紧张且激动地问。
“亲眼所见,放心。”
晏林听说邵谨丞与越殊桐掉了下去,一张脸吓的惨白:“我我我……我也去?”
古剑波澜不惊:“晏世子受累了,汪大人也有伤,你们还是留下吧?他们都没事。”
水潭里的越殊桐在水里沧了几口水,水性不错的她很快浮了上来,看到水面上的血迹,脑中霎时间一片空白,游过去将邵谨丞从水里捞上来,拖上了岸。
没有多久,古剑便顺着涯上的枝枝蔓蔓,一路攀爬,下到了涯底。
因等候来人接还需要时间,他们找了一处村落里的人家暂时落脚,邵谨丞头上与背后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只是没有醒过来。
危机已过,越殊桐换了一身干衣裳,刚刚来不及思考的东西,如今正使她十分困惑。
古剑从屋外端来饭菜,放在桌上,见越殊桐独自望着邵谨丞发呆,走过去问:“越小姐,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越殊桐回过神儿来,还有些懵,随口道:“我还不饿,古剑,你说三殿下撞到脑子,不会撞傻吧?”
“噗嗤”,古剑没忍住笑了一声,须臾才笑道:“越小姐尽管放心,三殿下就算傻了也不会像您忘了他一样忘了您的。”
“嗯?”越殊桐茫然,“什么……意思?”
“三殿下上次没跟您说?”
越殊桐更迷糊了:“说什么?”
古剑沉吟了片刻,道:“越小姐还记得半年多前,三殿下生了一场重病,高烧三日不退,过后您还到华清殿探望过的事情吗?”
完全惊住,还有这种事?
半年多前,越殊桐还未重生,她与邵谨丞的关系也只限于偶尔开开玩笑,怎么可能去华清殿探望。
半晌,越殊桐老实地摇摇头,她是真的不记得有这回事儿。
“果然。”古剑抿了抿嘴,在桌前坐了下来,思虑了一会儿,才道:“半年多前,三殿下在病中,神智不清,却呓语不断。额上总是冷汗津津,睡梦中十分不安稳。虽大多数时候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但有一句我听得十分真切。”
顿了顿,道:“他说‘邵谨修,我们一起下地狱向越氏一家请罪,如何?\'”
越殊桐脑中一震,不可思议地盯着古剑,呼吸凝了须臾。
古剑接着道:“当时皇后也在场,还好她在向太医询问病情,并未留意。我当时并不知道三殿下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不知越小姐现在明不明白?”
信息量太多,越殊桐一时想不明白,那话的意思明明就是邵谨丞要与邵谨修同归于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越殊桐短暂的沉默过后,再问:“你还知道什么?”
古剑道:“第四日时,三殿下的高烧终于退了下去,我屏退了所有人,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会出说那样的话?”
那时的邵谨丞,苍白着一张脸,稍作迟疑,问古剑:“古剑?我能信你吗?”
古剑撩起衣服,单膝跪地,“大哥让我信你,也请三殿下信我。”
“你……大哥?”
“三殿下可还记得那个在宫中书院门前打翻了皇后亲手做的汤的小太监?”
邵谨丞回想一阵,才惊道:“那是你大哥?怪不得第一次见你便觉有些眼熟。”
古剑道:“属下自幼家贫,父亲早逝,母亲养活我们双生子,十分困难。便将一人送进了宫中,也就是我大哥。后来母亲也病故,我得一高人收作徒弟学了一身武艺,学成之后便经比试进了宫当侍卫,想着与大哥能有个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