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汤见了底,傅瑶用帕子擦了唇角,冷声问:“你和北狄勾结?”
萧靖钰往椅背上一靠,似乎对她的穷追不舍有些失落:“算不上勾结,只是顺手合作一下而已。”
傅瑶的手指攥紧了,这已经不是私怨了:“你就不怕引狼入室?”
“他们?”萧靖钰讥笑,“卅耶王最多算是犬,还称不上是狼。”
他眸底全是轻蔑和自信,唇角带着讥诮的笑,仿佛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你这是在玩火**。”
“你在担心我?”萧靖钰薄唇轻启,“瑶儿。”
那声瑶儿想羽毛一张在心上挠了挠,傅瑶声音却越来越沉:“别自作多情,我只关心太子殿下,至于你……我现在对你只有厌恶。”
萧靖钰脸上依旧带着笑,可看上去越来越阴鸷,让傅瑶不寒而栗。
“瑶儿,我生气了,是要见血的。”
傅瑶手心出了一层薄汗,依旧死撑着不露怯:“秦王原来就这点气性。”
“瑶儿,过来。”
傅瑶小腿一阵发颤,她当然是不敢过去的,由衷地只想离开。
萧靖钰更加不悦:“还是你想让刺客供出萧楷的名字?”
傅瑶只能站起身,沿着桌边缓缓向他走去。
“啊!”傅瑶被他一把拉到腿上坐下,吓得惊呼一声。
萧靖钰握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瑶儿,我生气了,你怎么也不来哄哄我?”
傅瑶在他怀里微微颤抖,手摸到桌子边,紧紧攥住。
萧靖钰眸色微黯,把她的手抓回来攥进手里:“抓着我就好了。”
傅瑶眼尾发红,粉色唇瓣微颤:“萧靖钰,你到底想做什么?把我嫁给太子的是你,现在又来纠缠的也是你。我以前是蠢了点,对你的话深信不疑,甘愿为你赴汤蹈火。可我再蠢也有个限度,如今我想明白了,只想和你一刀两断,再也不会为你所用。”
萧靖钰轻柔的吻落在她眼角,掠过轻颤的睫羽一路往下:“……瑶儿,和离吧,做我的秦王妃。”
傅瑶怔愣数息,而后不知哪来的力气,拼命推他。
萧靖钰只能反拧过她的双手,将她抵在桌沿,缓声道:“你若不愿和离,就只能我来帮你了。”
这是傅瑶曾经一见钟情而后朝思暮想的人,如今说出的话却像是刀子一样,把她的心扎得鲜血淋漓。
萧靖钰埋首在她侧颈间,轻轻地啮咬着:“……你不是怕我伤害萧楷吗?只要你和离,回到我身边,我保证不动他。”
傅瑶眼角流出两行清泪,身子像是木偶一样毫无反应:“我绝不和离……嗯……放开我!”
萧靖钰在她颈间重重咬了一口,看着她坚定的眸子,抬手为她细细擦拭眼泪:“你怎么会不愿和离呢?一定是我把你逼太急了,对吗?”
傅瑶直直看着他,默不作声,这张脸明明布满了柔情和爱意,她却觉得格外疯狂。
萧靖钰道:“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来,我可以给你时间,让你慢慢想明白。”
他放开了傅瑶的手,傅瑶没有了制约,立刻推开他,起身往外跑去。
萧靖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眸色越来越沉。
衣子橖和绿蕊见傅瑶跑出来,立刻上前迎接,傅瑶抱住绿蕊,一句话也不愿说,只道回去。
衣子橖看了一眼秦王的毡帐,眸子冷得瘆人,和守在帐外的殷安不期而遇,两人眸子里皆显露出杀意。
还好傅瑶已经回过神,一把拽住她胳膊,抄小路回去了。
·
当晚,萧楷沐浴后上了床榻,只闻到一股有些呛鼻的脂粉味。可傅瑶一般白日只是略施薄粉,到了晚上更是洗得干干净净,不会留下一点脂粉,最多只有寝衣上留下的熏香味。
萧楷皱了皱眉,凑近傅瑶的脖颈去闻,却只见她纤长的睫羽轻颤,分明是没睡着。
萧楷沉默数息,最后还是没有吭声,只是把傅瑶拢进怀里,抱着她睡了。
傅瑶缩在萧楷怀里一动不动,却是整宿未眠,萧靖钰的话反复在脑海中回荡,她不断去想那些话几分真几分假,又间或穿插着前世的记忆和北狄刺客的事……
一会困倦,一会又格外亢奋,等到再睁开眼时,已经天光大亮了。
萧楷还未脱开嫌疑,这几日倒是闲来无事,一直陪着她。
傅瑶梳妆时,他就坐在一旁看着。
傅瑶一整夜未眠,脸色有些苍白,只一个眼神,绿蕊就拿起胭脂给她涂抹在两颊,等上好妆后,已经完全看不出憔悴。
流颜给她梳好发髻,正欲戴头饰时萧楷挥了挥手,示意她们退下,而后亲自上前给傅瑶佩戴。
傅瑶发饰不多,戴起来也简单,及至最后那支点翠步摇时,萧楷握在手中看了看:“这步摇倒别致,整个皇宫都再难找出第二支了吧?”
傅瑶只能把之前应付皇后的话照搬过来,萧楷听后笑了笑,替她插/入发髻间,而后手指无意划过她涂着脂粉的侧颈。
傅瑶忍不住轻颤一下,就被萧楷握住肩膀:“瑶瑶生得美,当是我朝第一美人,竟让本宫娶着了。”
傅瑶笑道:“我朝美人如云,这名头臣妾可不敢当。”
萧楷就笑了,拉过她的手:“用早饭去。”
今日圣驾归京,相比来时的浩浩荡荡,兴致盎然,回去的时候则多了一丝落寞。
和来时一样,车驾行驶得缓慢,一路稳稳当当,可傅瑶竟犯起了眩疾。
刚走了一个时辰她就开始犯恶心,头也越来越昏沉。
萧靖钰按随行太医的嘱咐,喂她吃了药,又把她抱进怀里,给她按摩穴位。
傅瑶一阵头昏脑涨,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中午在行宫歇息,她也是恹恹躺在床榻上,只喝了两碗酸梅汤,等缓过来后吃了两块糕点。
萧楷担心她,想向淳载帝禀告,在行宫多歇息半日,却被傅瑶制止了,只说无碍。
于是一行人再次出发,这次傅瑶不只是恶心,开始一直呕吐,她本就没吃多少,把胃里吐干净了就开始吐酸水,酸水也吐干了就开始干呕,太医配好的药灌进去也又吐出来。
萧楷没办法,只能脱了队伍,命人将马车停在官道边歇息。
后面的车驾一辆辆过去及至最后,萧楷以为都走完了,却突然听到马车声辘辘而来,而后停在车边。
只听萧靖钰的声音传来:“皇侄怎么了,为何突然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