厕所十分钟 第10章 香兰笑

苏州河发生一起命案，过往的渔船，捞上一个小孩的尸体，棠溪明做了检查，确实是溺死的，贴了告示却无人认领。

香兰双手半捂着脸问道，“明哥，那尸体泡的吓人不？”

棠溪明逗她道，“那尸体都巨人观了，你说吓不吓人，哇！”棠溪明做了个鬼脸，香兰吓得捂起眼睛啊啊乱叫。

“哟，棠大警长学会逗女孩了。”祁夜辰靠在门框上，语气不明。

一经提醒，棠溪明才发现，真的，他竟然也会开始逗别人了，下意识接道，“还不是跟你学坏了。”

“别冤枉我，我可没逗过女孩。”祁夜辰站直身体，心里默默道，我只逗过你，“香兰既然是你的助理，你不能太怜香惜玉，得让她见见尸体。”

“别了，那小孩泡的真的挺吓人的。”棠溪明立刻否认了他的话，“等来个正常的尸体再让她参与吧，不能拔苗助长。”

“有没有照片，我可以，从图片过渡一下，看我能不能接受。”香兰怂怂的提议。

“这个方法可行，正好冲印出来了，”祁夜辰从文件袋掏出一张递给她。

香兰捂着眼睛，透过指头缝看那照片，看着看着，聚精会神起来，也忘记怕了。

“胆子可以。”祁夜辰冲香兰扬扬下巴，眼神示意棠溪明看。

“小帽子。”香兰惊道，“这是小帽子，这是，我叔叔的儿子小帽子！”

“什么？”祁夜辰、棠溪明齐声道。

祁夜辰派人继续去苏州河打捞，他初步推测，如果小帽子遇难，或许他的父母也没能幸免。

不出两个时辰，渔民们还真是有钱就有劲儿，很快便从渔网里捞出了小帽子的父母，在河流下游二十多公里的地方，还找到了那艘破船，一些冲到河岸上的行李衣裳经香兰和香家下人确认，确实是夫人的。

出游遇难了这是？祁夜辰找来有经验的船员让他们看船上的破损是人为还是天灾，船员们说看着不像人为，像自然磨损，这才有了漏洞，翻了船。

那就真的是遇难了？大晚上一家人出游遇难？怎么听怎么不合理。

祁夜辰去香家调查，门口呼啦啦来了一群人，都说是香家的亲戚，前来吊唁的。

整个香府站满了人，都抢着要主持这次丧礼，感觉不是香家老爷的兄弟姐妹，就是香夫人的兄弟姐妹，一个比一个亲。

“香兰这下要沦落街头了。”祁夜辰看着这群人讥讽道。

“为什么？我看这些人还挺好的，对香家夫妇很是惦念，都争着为他们办丧。”棠溪明不解道。

“人情世故上，你还得多下点功夫，”祁夜辰弹了他一记脑瓜崩，然后皱着眉毛问道，“棠溪明，我弹的是你的脑袋，你脸怎么红了？”

“大家别吵了，我寄住在香家多年，就由我来为叔叔婶婶办丧吧。”香兰想要维持秩序，却引来众人侧目。

“香兰姑娘，你是在说笑吧，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办丧啊？知道礼仪流程吗？还有啊，你只是借住在这里，不是这个宅子的主人哦，不要以主人自居了。”一个胖脸夫人喊道。

“我没说我是宅子的主人，我只是想为叔叔婶婶办一场丧礼。”

“你都不是主人轮不到你操劳啊，有姑姑姨姨们，你一个小姑娘就不要操这么多心了啊。”一个瘦长身段的夫人拉着香兰笑道，“香兰啊，我姐姐都去世了，你以后怎么办啊？要不来我家住吧。”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香宅守着叔叔婶婶的牌位。”

“你叔叔婶婶去世了，这香宅就要充公，回到族里，由族长决定这个宅子的所有权，你不能继续住在这里了呀。”

“啊？”香兰完全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顿时傻眼了。

“看到了吧，这才是他们抢着办丧礼的目的，好在族长那儿名正言顺的拿到宅子继承权。”祁夜辰奴奴下巴给棠溪明答疑解惑。

棠溪明：“这群人真是丧尽天良，人都走了，他们心里却只惦记着这点财务。”

“棠大少爷，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计较钱财，内裤都要用双面绣。”祁夜辰吊着半边嘴唇，心里感慨白面皮大少爷不知民间疾苦。

“棠溪。”棠溪明丢了面子不想丢名字的纠正他。

众人吵闹不休的时候，王妈拿着一个信封来到院子里，“老爷和夫人生前有遗言，收拾他们东西的时候看到的。”

“遗言？”胖脸夫人想要去拿信，却被一个圆眼警长给半路截胡，讪讪道，“肯定是要把家产留给小帽子之类的话，现在小帽子也去了，那就只能充公了啊。”

“对啊对啊。”众人附和道。

为表公证、也为了维护秩序，祁夜辰当着大家的面撕开信封，打开信念道，“本人香江，名下有房产一套、商铺两个、金银家当不等，若将来有一天遇难，所有财产全留给夫人、小帽子和香兰，香兰我待她如亲生女儿，身后事还需托付我的一儿一女。”

众人哗然，“这怎么可能，是不是香兰这小蹄子伪造的啊？”

祁夜辰将信纸翻过来，“你们可以看看是不是香老爷本人的笔迹，还有下面的印章。”

“笔迹可以模仿的啊，盖个印章还不简单，再说了，这是我们家族内部的事，你一个警察就不要插手别人的家务事了好伐？”

“现在涉及三条人命，警察当然可以插手。”祁夜辰收了信，打算把这封遗书压到警局，不然以香兰这个小身板，能被这群亲戚给撕巴吃了。

“那你还不赶紧把凶手抓起来，肯定是香兰残害了我那可怜的弟弟和弟妹，想要谋图他们的财产。”

“对，肯定是这样。”那个瘦长身段的女人一脸隐秘的笑道，“而且，香兰姑娘，你对你的叔叔怀恨在心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毕竟他……”女人嘿嘿一笑，没有说下去。

“香江他怎么了？”其他不知情的人好奇道。

“还能怎么，还不是你们男人□□那点事。”胖脸女人立马心领神会。

众人或不可置信、或神情怪异的看向香兰。香兰手指剜着掌心，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眼下的局面，她流下两行热泪，躲到了屋里头，任外面如何纷纷扬扬都不肯再露面。

“他们说的该不会是占香兰便宜吧？”棠溪明问道。

祁夜辰难得一脸正经，甚至脸色有些阴沉，“你总算聪明一回。”

“这个畜生，真是罪有应得。”

祁夜辰惊奇的看向他，他以为无论什么事，棠溪明都是会要求用法律和规章制度来制裁一切的人，没想到他会说出罪有应得这样的话来。“你小子，有点血性。”

“不过眼下，香兰确实是最大嫌疑人，香家夫妇夜里出游，怎么都说不过去，而且那晚香兰睡了十多个小时，一点都不正常，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她作证。”

祁夜辰看着传信的王妈，若有所思道，“把香家的下人带回去分开审讯，还有香兰，也不能幸免。”

棠溪明拿起公文包道，“我回去再仔细检查一下三人的尸体，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审讯室里，王妈坐在对面惴惴不安，“警长大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们别抓我。”

“王妈，别紧张，我只是例行公事，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就行，那封遗书你是怎么发现的？具体说说。”祁夜辰将灯下调一个亮度，温和的问道。

“今天上午我在家里配合你们调查，香兰小姐的一个朋友跟我说，外面的亲戚们要办丧，老爷和夫人泡在水里那么多天，衣服什么的肯定都坏了，让我找些衣服首饰给老爷和夫人整理遗容用。我觉得这话有理便去收拾，在夫人的首饰盒发现了这封信。”

“香兰的朋友？我刚刚在香府怎么没见到过？”

“我以前也没见香兰小姐有这样一位朋友，前天才见第一面，这两天，她总来府上找香兰。”

这两天突然出现的朋友，祁夜辰看着案卷若有所思。

回到办公室没多久，棠溪明也从解剖室出来了。

“有什么发现没？”

“香江的手上有不太清晰的勒痕，伤口里有渔网的碎屑，死前应该是挣扎过，按理说不能这么恰好两个人都被渔网缠住，这起案子搞不好还真不是天灾，是**。”棠溪明推了推眼镜，高挺的鼻子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些发亮。

祁夜辰看的出神，“我这里也有了新进展，结论跟你一样，出现了很多疑点，像是**。你的鼻子很漂亮。”

“啊？”棠溪明没料到这么一番正经的探讨之后，会跟这么一句无厘头的话。

“走，我们去问问香兰。”祁夜辰不给他反应的机会，直接拉着他折返回香家。

在警察们的劝解下，院子里的亲戚已经散了，来到香兰房前，能听到里面有两名女子戚戚呜呜的声音。

香兰和她的那位朋友？

祁夜辰敲了敲房门，不一会儿，香兰呜呜咽咽的过来开门，“祁警长、明哥。”

四人面对面坐着，祁夜辰打量着香兰这位朋友，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这位女子真是沉稳，还有一把好模样。玲珑身段、面容美艳，堪称绝色，但细看手心和走路的步伐，感觉像个练家子。

“祁警长，您来是有什么事吗？”香兰见他不说也不问，只好先打破僵局。

“香兰，你这朋友好生漂亮，什么时候结交的？给我们介绍介绍。”祁夜辰双臂搭到后面的椅背上，好像一头狮子面对着猎物在抖动浑身的毛发，阳光底下每一根都闪着威风的毛发。

香兰看了一眼芙蓉姐，笑眯眯道，“我是半个月前在家门口遇到的芙蓉姐，我俩一见如故。”

“喔？家门口？遇见了就攀谈上了？芙蓉姑娘看着不像个自来熟的人啊。”祁夜辰抚摸着下巴打量着芙蓉。

香兰奇怪祁警长怎么关心起她的私生活来了，芙蓉姐插嘴道，“祁警长是吧？你今天来，就是为了围着桌唠家常，还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

“香兰是我们警局的警员，唠唠家常、探讨一下案子，哪个都行，”祁夜辰半昂着头，这女子有意思，很少有人能在他的威压下还泰然自若的，就连棠溪明都说，他顶着一张死人脸，没人能撑过三秒。

这女子心理素质够硬。

“香家夫妇走的那天晚上，你俩在哪儿？”棠溪明将话题拐到正轨。

香兰: “我跟芙蓉姐吃完晚饭，早早就睡了。”

棠溪明：“那时候你俩就住一起了？王妈怎么说这几日才见到这位芙蓉小姐？”

“哦，”香兰有些难为情道，“芙蓉姐那天受了伤，我怕惹麻烦，所以把她偷偷藏在我屋子里，没让叔叔他们知道。直到前几日芙蓉姐才在院子里活动。”

“怎么突然就不忌惮了？难道是知道你叔叔再也不会回来了？”祁夜辰句句紧逼道。

香兰一下卡壳了，“那几日叔叔婶婶都不在，我就让芙蓉姐到院子里溜达溜达，怕她闷坏了。”

芙蓉笑道，“警官，香家伯父伯母出门的那天晚上，我们一直没有离开过房门，王妈、看门的张叔，还有香府的下人都可以为我们作证。”

“芙蓉小姐这几日，会一直住在香府吗？”祁夜辰也笑，两个人相互对着笑，空气里却像有暗箭在两个人的眼神之间来回穿梭。

“这是自然，祁警长若还有什么疑问，随时恭候。”

答应的这么痛快，祁夜辰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芙蓉，然后带着棠溪明离开了。

“你怎么不继续问了？”眼看就要有眉目了，棠溪明诧异道。

“你看她眼不眼熟？”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

“前些日子日本人丢了一个要犯，上头命令咱们留意，这女子跟照片里的犯人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