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秋季草场上的野火,这场战事起的突然,蔓延的也快到令人措手不及,短短一月之间,就烧穿了半个大唐。
藏剑山庄急召弟子回庄,叶余暝却半路折返,卡着时限跑了一趟洛阳,藏在官道边上的林子里守了一整夜,只为等到日出时,亲自目送那个人踏上死路。
第一批去的几乎没可能回得来,这一点两人都知道,但当军令下来的时候,他们还是各自收拾行装,一个南下,一个北上。
“如果你回得来,我在断桥上等你,如果你回不来,你就在奈何桥上等我。”临行前,叶余暝如是说。
此时杨云城已经将马牵了出来,马鞍两侧挂好了长*枪和箭囊,闻言,他暂停了脚步,转回身子,在爱人额角落下轻轻的一个吻,一触即分:“此次叛军来势汹汹,又兵强马壮准备充足,恐怕短时间内平复不了,你也要多加小心。”
“放心好了,我不出门还不行吗!”叶余暝替他塞给战马一把皇竹草,顺手捋了好几下情缘缘的须须,这才扬扬自己的轻重双剑,“还不放心?”
杨云城把他挂重剑的带子扯到最紧,给他添了点小麻烦作为回敬。
战报不断被各派门人弟子送回门中,藏剑身为军*械制造者之一更是对军情十万分的关注,战报也写得比许多门派更加细致。叶余暝身份不够他详尽了解,只是偶尔几次稍稍撇见过些许文字令他知晓,前线远比他能想象得到最严重的情况的更加惨烈。
于是他抢了一份押运辎重的工作,北上亲自去见见那个不知生死的人。
他去的有些晚,到的时候如晦营已经调走了。但他到的其实也还不算晚,还赶上了再相见最后一刻。
自来威风凛凛的将军,那大概是他一生中最狼狈的时刻了:头盔不知丢哪去了,甲破的没剩几片能要的,外衣左边的袖子连同内衣的一并被他自己撕了,用完就也找不见了,脸上血和了泥除了牙哪都黑,头发乱得像鸡窝,还滚了不少不知什么东西结的块。
“你就不能让自己利索点见我吗……”叶余暝蹲在他身边叹气,“你说说你,我-擦都没法给你擦,弄干净了起码得换八遍水得二十条手巾!”
杨云城冲他勾一下嘴角,转转眼珠。
叶余暝干脆就地坐下,伸手戳他,“唉,行吧。那我先回庄里了,记得等我啊笨蛋媳妇!”
杨云城不说话。
叶余暝起身,向军医点点头,退出帐篷,回了藏剑弟子之中,带着师弟师妹师侄们启程南下。
“咚——!”
重(狼)物(崽)落地的声音,杨云城下意识地反手摸枪,被桌子磕了个正着,这才清醒过来,定睛一看——
“叶余暝你给老子醒醒!!”什么毛病,做梦打拳就算了还踹人?!还不累是吧啊?!!
叶余暝迷迷糊糊睁眼一看,傻笑着挥爪打招呼:“嗨,阿城你还活着嗷?”
杨云城:………
所以我是该不该活着?
他走过去,重新钻进被窝里,把人妥妥帖帖抱好,“嗯,活着呢,没死,睡吧。”
“嗯%# $^&*@”
“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