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
新买的绿萝长得很好,翠绿,生机勃勃。
许以清已经来九中两年了。
撇开由于他对我“恨之入骨”,所以我在经过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冒犯”后也不得不讨厌他的私人恩怨,我不得不承认,许以清是个优秀的老师,学生喜欢他,同事喜欢他,学校领导看好他,优秀教师评选的一等奖是他,每次带的班级都能和我一较高下的也是他。
我对此感到很欣慰。
血缘纽带下的欣慰。
第三节课下课许胜又给我转了钱,这次更大方了,出手就是七万。
然后发了几条短信给我。
—昔之,晚上来吃饭吧。
—你看你也二十七了,也该考虑一下以后的事儿了。
—我有个朋友的女儿,就是上次家里聚餐的时候,最后来露过面的那位,小姑娘挺喜欢你的,晚上一起吃个饭吧。
—地址我晚点发给你。
我当即回了句:“不需要。”
我有要等到人。
相个西瓜亲哦。
尽管拒绝的干脆,但我还是难免因为这次事儿而感到困扰了。
因为许胜后来又给我发了句“别这样,你妈也肯定喜欢你能成家立业,希望你幸福。”
这句话让我心里很堵。
甚至把我中午吃饭的胃口都给堵没了。
我去了教学楼天台。
这个点没人。
我站在栏杆前,摸了根烟出来点上。
吞云吐雾间,我望着手腕上的珠子出神。
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两年前那个只相处了短暂的几个月的高中生。
甚至还因此相信总有一天他会回到这里,重新站在我的面前。
我更是因此,拒绝了许多追求我的人。
我挺傻的。
身后突然传出一阵铁门推开的动静。
我赶忙把烟头摁灭。
我回过头。
是许以清来了。
下考铃响起的时候,许昔之刚好看完日记。
这本小却厚实的笔记本里的东西太多了,多到他有些缓不过来。
直到站在讲台上的另一位监考老师走到他面前打了个响指,他才恍惚的说了句:“都放下手里的笔,收卷了。”
那位监考老师一脸见了鬼的惊恐,小心翼翼的说:“许老师,试卷已经收完了,同学都出去的差不多了,我叫了你好久你都没应,你是,还,还看到了什么吗?”
许昔之尴尬的定了定神,扫视了教室一圈,的确,教室已经没有同学了,他不好意思的说,“没有,不好意思,说错话了。”
接下来的一堂考试,许昔之也一直心不在焉。
他要想的东西太多了。
原来自己竟然是喜欢男人的。
原来是自己先臭不要脸的对一个高中生动心的。
原来自己真的和李声钧之间有约定。
原来老妈的死的真相比自己残缺的记忆中自我想象的要更加残酷。
原来许以清比自己知道的要更早的讨厌自己。
许昔之把日记翻了一遍又一遍,他在最后的几页空白的纸张上发现了零零散散的深红色的痕迹。
许昔之推测那是血。
自己记日记的习惯是,如果记日记的工具在手,那想到什么是立刻记的,最后那篇日记明显是残次品,是没有写完的。
许昔之想,他合上日记本最后见到的人是许以清,捡到日记本的应该也是许以清。
甚至如果不出意外,这本笔记本应该是自己从楼梯上摔下去后从身上掉出来的,所以才沾了血迹,所以才让许以清捡了去。
许以清和宁青之间的关系不错,他让宁青来送也合理。
中午休息的时候,李声钧来了许昔之的办公室。
他在门外有礼貌的一下一下的敲门。
许昔之在里面,抽着许久没碰过的烟,他听到了敲门声,但没有动,他现在实在不太想见到李声钧。
倒没别的。
就是虚。
心虚。
实在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