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焰鸣歌 第46章 灾祸将至

“娘！我也要去！”段明玦喊道。

“你这小子瞎凑什么热闹！”段夫人呵斥着抬手猛地一拍段明玦脑门。

段明玦揉了揉被拍疼的后脑勺正色道：“我都好多年没见到柳叔叔了，小时候他对我那么好，现在又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怎么说我也得过去亲自向他拜谢一番才是。”

“哦？这位难道就是段小公子？还真懂事！就让他随您同去吧，不妨事的。”铁篱笑道。

段夫人只得叹了口气，对着段明玦叮嘱了几句，随后带着王允长老同铁篱一道前往城主府，其余人就跟着铁篱派来的手下前去打整住所。

赤寅寅回到马车上向白泽大致讲述了遍方才听到的内容，并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这守卫说的真是蹊跷，妖都早已封闭，又怎会有多名族人侵入凡人驻地被捕？还有那千机阁，什么时候开始插手凡人与妖族之事了？”

白泽思索片刻道：“初来此处你我尚不明原由，还是小心些为妙，此处对我等妖族颇为警戒，等联络到主君我们还是趁早离开。”

“嗯。”赤寅寅点点头。

浩浩荡荡的车队跟着城中的守卫来到城内一处僻静荒凉的地界落脚，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分配物资搬运到各自的屋内，赤寅寅也下车去帮一些年迈的老人搬行礼。

途中经过一对年迈的夫妻，一股颇为熟悉的香气传入她的鼻子中，赤寅寅猛然回头，却见那二人已经走远，香味也随即消散，她一时半会还想不起那是什么香味，便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转身继续帮人搬行礼去了。

那对夫妇绕开众人，寻了处无人的巷角，老妇人忙向旁边的老汉伸出手去，一开口声音却与年龄截然不符，显得颇为年轻。

“快把水袋给我！这一路上人多眼杂，没敢喝几口水，真是渴死奴家了！”

老汉一脸淡漠地从腰间解下水袋丢给了她。

刚接住水袋老妇人就迫不及待大口吞咽起来，她褶皱的面皮逐渐舒展开来，而她那矮小佝偻的身躯也迅速伸展变得高挑，最后变回了妖艳的美妇人，此人正是紫姝，而另一人则是青衣。

她把干瘪的水袋丢回给青衣，又从怀里摸出一面掌心大的小镜子，照着镜子仔仔细细查看着自己的容貌，口中埋怨着：“真可恶，害奴家忍受了那么多日丑陋的老脸！”

“呵，平日也不见得你有多好看。”青衣冷不丁来了句。

紫姝凤眼怒瞪道：“死呆子！奴家迟早要把你的舌头拔了！”

“好了，废话少说，我看你一路都在尝试与天师殿联络，现在可有进展了？”青衣发问。

“哼，这点你可得好好感谢奴家，若不是奴家一路都在偷放着信蝶为天师殿传递消息，你我早就被当成叛逃者追杀了，好在魑长老愿意给我们一次将功赎罪的机会，此次事情若能办成，你我不仅能免去罪责，还能直接通往天誉城成为仙民，比那被抛弃的轩辕澜好了不知多少倍。”紫姝得意道。

“魑长老让我们做什么？”

“做件奴家尤为擅长之事，”紫姝勾起嘴角，露出一抹阴邪的笑容，“制造一场瘟疫将这衡州城的人折磨到生不如死，奴家光是想到这一幕就甚为有趣，你觉得呢？”

“你想怎么做随意，但别忘了那个虎妖和老头还在这里。”青衣提醒道。

“放心，这点很好办，不用我们亲自动手就能解决，只要将瘟疫之事栽在他们身上即可，比起人为百姓更乐意相信这是妖祸不是吗？”紫姝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看着对方，“不过这件事你也得跑跑腿，刚好你这样貌也别恢复了，等奴家准备齐全就该由你散播一些言论了...”

这时巷口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二人顿时警觉地转过头，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迅速跑开。

二人对视一眼，目光中都闪现出杀意，而巷子口刚跑出两步的男孩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剧痛，一道闪着银光的飞镖眨眼间就贯穿了他的脖子，鲜血溅满墙壁，他还没喊出声音就栽倒在地断了呼吸，双眼圆睁死状极惨。

“哎呀，你这人总搞这么凶残干什么，他还只是个孩子啊。”紫姝埋怨道。

青衣冷哼一声将飞镖收回。

“罢了罢了，瞧这孩子可怜，奴家就给他安排个好去处吧，也让他在死后能发挥一点价值。”

傍晚，段夫人等人从城主府回来，柳易也跟随着一道前来查看。

只见原本荒凉的北市此时格外热闹，红色灯笼挂满了街道，街上还摆了好几张桌子，人们围坐在一起闲谈着，等待饭菜备齐，虽然巷子外还堆积着不少物资未来得及收拾，但已经充满了人气儿，屋内升起炊烟，一股饭菜香味扑鼻而来，几名妇人端着几盘热腾腾的饺子上桌，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的笑容，这数日的奔波与劳累也一扫而空。

赤寅寅靠在不远处的门框上看着这一幕，心情不由自主受其感染，心想这或许就是烨叔常说的凡间令人向往之处吧，无论经历何种困难，只要一张桌子，一桌饭菜，一家人团聚在一起便能重新振作起来去面对新的生活。

“姐姐姐姐，婆婆说饺子好了，和我们一起吃吧！”几个孩童跑到她身前，笑着向她伸出手。

这些孩童都是济善堂的孤儿，之前赤寅寅出手救过他们，因此他们格外亲近赤寅寅。

看着笑容甜美的孩子们，赤寅寅多少有些动容，她伸出双手一手牵一个，跟着他们围坐在一张桌子上。

花婆婆端着一大盘热腾腾的饺子摆上桌子，饥肠辘辘的孩子们拿起筷子很快就将饺子一抢而空，赤寅寅愣在原地，显然没想到自己作为一只老虎居然有抢不过凡人小孩的一天。

然而下一刻，一只饺子被放入了她的碗里，孩子稚嫩的声音传来：“姐姐先吃！”

这话一出，其他小孩都纷纷往她碗里塞着饺子，有的甚至被咬了一口，很快她的空碗就被塞满，而她的心也被暖意填满。

“孩子们不懂事，女侠莫见怪，饺子还有呢，我去给你再盛碗来。”花婆婆说着便要上前去帮赤寅寅换一碗，后者却婉拒她道：

“无妨，我就吃这些，其他的就让孩子们吃吧，这些时日苦了他们了。”

“寅寅姐！我回来了！”段明玦的身影出现在她身旁。

孩子们见到他十分欢喜，让开了个位置邀请道：“段哥哥快来一起吃饺子。”

段明玦乐呵呵地坐在了赤寅寅身旁，而这时王允长老低咳两声道：

“柳城主来了！”

众人立即朝着他们看去。

只见几名侍卫护卫着一名面容温和的中年人走来，他穿的颇为朴实，头发用一根木簪挽起，打扮颇有几分书生气，但气度不凡，纵然穿着简朴也从众人中脱颖而出。

所有人纷纷放下筷子，激动地围了上去。

“多谢城主大人愿意收留咱们，您可是我们的大恩人呐！”

“城主大人宅心仁厚，若不是您我们如今不知道会流浪到何处…”

人们感激涕零，便要行礼叩谢，柳易忙扶住几人道：“不必多礼，这是柳易应当做的，诸位能在衡州城安顿下来便再好不过，我此次前来只是看看此处是否还有缺少物资，就不打扰诸位用膳了。”

“不打扰不打扰，若非城主大人，我们现在哪里来的温饱！”

“就是就是！您就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看着众人如此巴结城主的模样，赤寅寅翻了个白眼，这一路上都在听人埋怨衡州有多远，位置有多偏，如今倒成了救命稻草，人人都恨不得成为衡州城的城民，而当初费尽心力解救众人的烨叔却再没听谁提起。

“我去车里给老头送些饺子。”赤寅寅端起碗就走。

段明玦感觉到她心情不悦忙追上去安慰，留下这一堆人继续在这阿谀奉承。

一阵你来我往的客套后，柳易便带着暮城捐赠的粮草回府，众人还打算将他留下来吃饺子，但被他委婉推辞了。

“我还有事要处理，诸位在此慢慢吃吧，改日我再来拜访，若有什么需要随时召唤铁篱便可。”

柳易走后众人对其的赞美依然未停。

“这真是个宽仁爱民的好城主啊！”

“对啊对啊，以后我们在这衡州城就有着落了！”

街道上恢复一片祥和之景，但没人发觉段夫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她身旁的王允叹了口气压低声音道：“将大部分粮交给他们也无妨，等在这安定下来我们再种便是了。”

“眼下也只能如此了。”段夫人无奈道，但她不知为何心不安宁，总觉得将三分之二的粮换出去不是明智之举，可王允已经答应，也别无反悔的余地。

饺子宴结束后，忙碌了一天的众人也都回到各自的住所去歇息，而赤寅寅与白泽依然选择留在马车上歇息。

忽然不知何人发出一声惊呼：“死人了！死人了！”

赤寅寅与白泽急立即下车赶了过去，只见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孩倒在地上，不远处有一对被吓坏的夫妇瘫坐在地上。

男孩身上没有一处完好，全是深可见骨的伤痕，脖子上有深深的血洞，腹部则被剖开，内脏一应丢失，似是被什么野兽袭击过一般，地上还有一堆凌乱的血迹掺杂着不知是什么野兽的脚印。

赤寅寅上前查看一番，随即皱着眉摇了摇头。

尸体已经僵硬，看来死了有段时间了。

此时众人赶到将门口围得水泄不通，王允和段夫人从众人中挤出来，见到这般惨状忙问那对夫妇：“出了何事？这是谁家的孩子？”

突然人群之中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小果！我的小果！”

紧接着花婆婆冲出人群一把抱住尸体，神情痛苦到不能自已。

“小果啊！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没想到死的竟然是济善堂的孩子，赤寅寅忙上前扶住几乎要哭昏过去的花婆婆。

“这孩子怎么好端端的成这样了？”

“是啊，也太惨了吧，看着像被野兽掏空了肚子，但城内哪会有野兽啊？”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也没有个定论，而段夫人则立即对家丁下令道：“此事不简单，快去请铁篱大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