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齐洲松了一口气,站在门口却不见昭意出来,心中疑虑,提步就要往里走。
采樱见状,也跟上前去。
里面却传来昭意的声音,“采樱,你守在外面,我和兄长有几句话要说。”
采樱抿了抿唇,也只好走出去关上门。
娄齐洲穿过一层层帘子,见到眼前的人时,身子一僵。
昭意身上还穿着还没来得及换下的布衣,头上饰品皆除,朴素简单。
她什么都没带,就像她来时那样。
沉默片刻,娄齐洲哑着声音道:“三妹妹的事我已派人去查,已有些眉目……”
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保持声音平稳,“你,可否再等上些时日?”
听着他声音里轻微的颤抖,昭意低下头,心中蓦地泛出一片苦涩。
此刻,娄齐洲是她最不想见到的人。
昭意未答,旁边却凭空显现出来一个少年,他目光如炬地看向娄齐洲,“等不了了。”
他说:“最近盯着梧桐宫的人越来越多,越往后越难走。国君的心思多变,指不定哪天圣旨就下来了,而且二殿下不过查到了线索,能保证最终能让三公主醒过来吗?”
娄齐洲咬紧牙关,手握得颤抖。
楚行昀站在昭意身前,直视着娄齐洲,眼神晦暗。
他低声说:“二殿下若真的为了昭意好,就不要拦着我们。”
楚行昀紧盯着娄齐洲,手暗暗握住刀柄。
若娄齐洲还要阻拦,他只能先下手为强。凛风不在这里,他就多了些胜算。
娄齐洲目光越过楚行昀,看向了后面的昭意。
她就和刚才一样静静的站在那里,虽未发一言,但也没有阻止楚行昀。
良久,娄齐洲退了一步,哑声道:“走吧。”
楚行昀暗暗松了一口气,转身看着昭意。
昭意心中酸涩,顿时觉得脚步沉重到让她提不起来。
娄齐洲侧身,看向窗户那边,不去看两人,“还不快走?凛风将人都拦在外面了。”
昭意缓慢提步,与楚行昀一同向外走去。
只是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满满的酸涩像一团云雾一样笼罩在心头。
走到门口了,昭意又回头。
“兄长,谢谢你。”
殿里的人一动不动,也未曾回头看。
昭意捏着一张符,与楚行昀一同消失在门口。
良久,娄齐洲猛然转身,身后早已没了人。
他匆匆行到门口又顿住,只有迎面吹来的冷风带走了他眼角的湿意。
采樱在外头守了许久。
二皇子进房后就一直没出来,等得她有些着急。
虽然二皇子是昭意的亲哥哥,但两人共处一室,孤男寡女的怎么看都不太合适。
眼看夜渐深,采樱鼓足了勇气上前去敲门。
片刻后,门打开了,娄齐洲从里面走了出来。
采樱看着他的脸色,犹豫道:“二殿下……”
娄齐洲眼眶微红,笑了笑,“妹妹她歇下了,先别打扰她了。”
说罢,他往里深深看了一眼,轻拍上了门板,转身便走,带起一阵风。
采樱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
*
第二天一早,梧桐宫传来一声尖叫。
择梨去唤昭意起床时,才发现人不见了。
梧桐宫上上下下都搜了一遍,还是找不到人,只能上报给了陛下。
近来盯着梧桐宫的人多,消息还没到陛下那里时,整个宫里就已经传了个遍。
知道娄齐洲在昭意失踪前曾去过梧桐宫,陛下勃然大怒,狠狠打了娄齐洲十几个板子。
“你是最后一个见到她的人,她去哪儿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娄齐洲脸色苍白,气若游丝,“儿臣……不知……”
陛下往他身上砸了个杯子,指着他的手指颤抖,“犟种!犟种!你就想了这么个法子!”
林贵妃扑了过去,手捧住娄齐洲的脸,“儿啊,你傻啊!”
她满目泪水地看向国君,“陛下!洲儿只是一时糊涂!求您不要再打了!”
国君还没说话,就有个小太监急匆匆跑来,“齐铭国使者大殿外要见陛下!”
国君揉了揉眉心,忽而怒目看向林贵妃,“使者就在外头,你要孤怎么拿出个公主和亲去!”
林贵妃脸色惨白,跌倒在地上,眼泪一滴滴往下落。
国君见了,怒气不免消了几分,但一想到堵在外面的使者,又恼怒起来。
娄齐洲轻咳几声,抬眼看向国君,“父皇,若父皇还信儿臣,还请父皇再给三日时间,儿臣定妥善处理好此事。”
国君背着手,目光沉沉地看着底下这个儿子。
他目光变了,虽虚弱无力,但眼里有了狠色。
林贵妃也在一旁求情。
国君闭了闭眼,“若三日后没有给使者满意的答复,你该如何?”
娄齐洲拱手,“儿臣自请贬为庶人,此生不进京城!”
林贵妃拉住娄齐洲,“儿啊,何苦至此啊!”
娄齐洲恍若未闻,直直地看向国君。
国君也是审视着他,良久才道:“孤允许你三日!”
最终国君好说好歹,还是暂时将使者安抚住了,给了三日期限。
使者也是放出话来,这是最后一次延期,若三日后还没有法子,祝郦与齐铭的联姻只能作罢。
知道这个消息后,最为高兴的就是皇后了。
她将娄齐鸿叫到面前,“这几日你多去父皇面前走动走动,给你父皇些好印象。”
皇后挑起志在必得的笑。
她倒是要看看,三日后娄齐洲要怎么找个公主去联姻。
见母妃今日终于不打骂他了,娄齐鸿也十分高兴,“儿这就去见父皇。”
听着两人的对话,静静坐着的娄婉倾垂下眼眸,手里的帕子已经被揉成了一团。
相比于母子二人的欢欢喜喜,娄婉倾默默走出了大殿。
她在自己宫中待了一整天,听说了娄齐洲被父皇打了板子,伤势很重,最终还是按耐不住,第二天一早就去二皇子宫中去了。
很幸运的是,这次竟然没人拦她。
在宫人的引领下,她步入了娄齐洲院中,在院里就能听到房屋中说话声传来。
她环视周围,心中一涩。
上次能来到娄齐洲院里,还是小的时候了。
等她走入书房内,看到娄齐洲穿着便服靠在桌前,头发未像之前那样高束,只是披散在身后,脸色还有些苍白。
凛风在他身边说着什么,见娄婉倾来了,便停了下来。
娄齐洲点点头,“知道了,先下去吧。”
凛风点头,低身从娄婉倾身边走出了书房。
书房中只剩娄婉倾和娄齐洲两人。
看着这样虚弱的娄齐洲,娄婉倾眼睛一酸,“二哥哥,我来看看你。”
她将手里提着的盒子放在桌上,“这是我宫里上好的药。”
娄婉倾抿了抿唇,看向娄齐洲,“二哥哥多少用一点,好得快。”
娄齐洲看着桌上的盒子,轻笑一声,将盒子推向娄婉倾,“药,就不必了。”
娄婉倾看着压在盒子上的手指,心一点点往下沉。
她手抓紧了衣带,衣带在手指上绕了好几个圈。
“二哥哥放心,你一定会没事的。”
娄齐洲看向娄婉倾,“就连我都没有十全的把握说一定没事,五妹妹怎么会这么肯定?”
娄婉倾一哑,背后发凉。
“我……我……”
娄齐洲低笑了一声,眼睛紧锁着她,“是因为五妹妹手里有解药是么?”
娄婉倾瞪大了眼,后退一步,“不是!”
娄齐洲垂下眼,“我不过是问问,五妹妹怎的这般激动?”
娄婉倾抿唇,心里顿时生出几分不安。
她道:“二哥哥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
却听娄齐洲说:“不急。”
她回头,对上娄齐洲似笑非笑的眼神。
“再等等,凛风就快回来了。”
娄婉倾勉强笑了笑,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
“他去哪儿了?”
娄齐洲只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他倒了杯茶,给娄婉倾递过去,“我记得你小时喜欢。”
娄婉倾垂眸,看着杯里泛着涟漪的茶水,倒映着她的影子。
小时候她很喜欢往娄齐洲这里跑,其实并不是真的有多喜欢这里的茶,只是想找个借口和娄齐洲多待一会儿而已。
她抿了一口,味道还是和小时候一样。
娄婉倾抬眸,看着低头看着手里书籍的娄齐洲。
两个人却早就不同了。
凛风回来得很快。
他朝娄齐洲一拱手,便端上了一瓶药。
娄婉倾在看到那瓶药时,脸色一片惨白,她握紧了拳,知道心里的不安已成事实。
娄齐洲拿过药看了一眼,对凛风道:“给三妹妹那边送过去。”
凛风颔首,拿了药就走。
娄婉倾低着头,笑了一声,“原来二哥哥早就知道了,我的担心都是多此一举了。”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娄齐洲看着她,目光沉沉,“我以为你会记住我说的话。”
娄婉倾背对着他,低声道:“三姐姐有意中人,我不过是帮她一把,有何错?”
“是么?”
娄齐洲冷笑,十指紧扣在桌上,“究竟是帮三妹妹,还是想害昭意,你心里明白。”
娄婉倾握紧了拳,浑身颤抖,“没错,我就是恨她!”
她转过身来,红着眼睛看着娄齐洲,咬牙切齿道:“是她抢走了我的一切!那原本都应该是我的!是我的!”
看着这样接近癫狂的娄婉倾,娄齐洲沉默。
她眼泪落了下来,绝望地看着娄齐洲,“如果那天我没有遇到你就好了……”
预收文《不知同窗是女郎》,求收藏~
天元七年,反贼江煜兵临城下,将皇族围在了京城中,顿时皇宫成了一座金色的囚笼。
江煜放话,只要将太子亲臣宋扶清交出,便再给皇室七天苟延残喘的机会。
压力之下,宫门大开,送出了那位太子重臣。
江煜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的人,恨得牙痒痒。
离京五年,他每夜都会梦到眼前的人。
那些梦光怪陆离,有时是两人以前作为同窗的回忆,有时竟是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江煜想着只要宋扶清死了,他的噩梦就能结束了。
然而在水牢中,江煜看着被捞出来的人惊愕不已。
那个他恨得牙痒痒的人,竟然是个姑娘。
从此记忆中的噩梦,仿佛都变了味。
*
新帝建国初期,后宫空无一人,朝臣纷纷上谏,请新帝扩充后宫,新帝不允,朝臣为龙脉忧虑。
一日有位迷了路的太监,在后宫中意外发现了一处院子,里面竟然囚禁着那位前朝太子重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第 23 章 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