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薛茗向前看去,那金光散下,在夕光里长身玉立的人正是她的父亲,薛酒。
“我有时候闭上眼睛总能看见开满河岸的红花,我不是坐等被梦境困扰的人,我翻遍了尧山的藏书,就连云天的藏典阁也没放过,爹爹,你猜?哪本书映入我脑中的剪影与那河岸边盛开的红花一模一样。”
薛茗紧盯着自己父亲的眼睛,她要答案,她想,他知道的。
“薛酌亲的《南国水志》。”
听到薛酒的回答,薛茗苦笑出声。
她的父亲薛酒,好巧不巧就有一个为“酌亲”字。
《南国水志》是他受贺云迹之命前往南疆,梳理南地水脉,开通连接南北的河道——牵南渠后所著之书。
“我不想听弯弯绕绕让人猜不透的迷语,我求你不要打着为我好旗帜编造裹着糖衣的慌言,请你告诉我,所有的所有。”
从父亲口中,薛茗知道了许多她不曾获知的往事,他与南疆巫主闻笙因南地水脉的相遇相知,闻笙的疯狂,她的出生,包括连薛酒都是最近才知道那除她之外的那二十四个孩子。
“那您觉得我算什么?”
薛酒患得患失地脱口而出。
是闻笙作为工具拢住你的累赘吗?
“你是我的女儿。”
“那她们呢?”
那些与她一同出生的不幸的孩子。
薛酒将女儿搂入怀中,小心地拭去眼角的泪水,温声出口的话却透着难以掩盖的寒意,“我只有你一个女儿。”
闻笙从不会对薛酒隐藏他的病态,他想用一个与他们二人血脉相连的孩子让他们两人一辈子也斩不断连系,而薛酒会接过这个流着他身上一半血的孩子未尝不是也对闻笙有意,只是闻笙太疯了,他想独占薛酒,想他的人生里只有他,但闻笙只不过是薛酒人生中的一小段支流罢了,他能流入主干,并不代表主干里会全是他。
薛酒从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想身居高位,他需要是大多人眼中的好人罢了,他在利用完闻笙,在牵南渠开通后果断带着世人难以忽视的功绩和薛茗返回中洲,也能忽视堆出一个南疆圣女背后的二十二条性命,默默为闻笙提供相关的秘术。
秦与玥不可置信地看着闻夕手把手带着她握着匕首的手向前,利刃刺入肺腑,鲜红的血液自银刃流到握柄,染红了秦与玥洁白的双手。
到这时,秦与玥的双手才夺回了控制,她松开手,迷茫地向后连退数步,声音哽咽。
“为什么?”
闻夕张了张嘴,鲜血从她的嘴中溢出,最终她只对秦与玥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便向后倒去,再无多言。
秦与琦一推开门就看到了妹妹双手是血地跌坐在地,秦与玥听到门开声扭头怔愣地看着他,声音在颤抖。
“哥哥……”
秦与琦迅速上前用手蒙住了秦与玥的双眼,他看着地上那具被鲜血染红了衣裙的尸体,抱着在怀中颤抖的妹,不断温声的哄着。
“没事的,哥哥在,哥哥在呢。”
秦与琦迅速将秦与玥抱离现场,安抚好妹妹,在秦与玥终于入睡后,他返回了被他施法掩盖的现场,无论这个圣女是不是他妹妹杀的,她都不能是死在他妹妹手里。
秦与琦拿出了他母亲在他及冠之际赠予他的傀儡石,这是西北偃师一脉的杰出之作,母亲希望能用他这块石心制作出一具能为自己挡下明枪暗箭的傀儡,而今,他想到一个这块傀儡石更好的用处。
秦与玥被连绵不断的噩梦惊醒,她掀开被子,看到已经泛白的天色,她打开房门,步履小心地走到梦中反复出现的那间会客室,她一进那间房间就仿佛双脚踩在棉花一样跪到了地上,地上没有鲜血,也没有尸体,可是……那梦真的……她到现在都还能感受到利刃插入血肉的阻力,与及手上的黏腻。
是真还是假,是梦还是现实。
秦与琦站在秦与玥背后,蹲下身与她说道:“是做噩梦了吗?”
不是梦,也只能是梦。
秦与玥扯住秦与琦的衣服,与他哭诉道:“我杀了圣女,我杀了南疆圣女。”
秦与玥又红着眼摇头说道。
“不……不是我,不知道为什么,她把匕首塞给了我,我的手被她带着向前,我不是故意的,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噩梦罢了,玥儿,明天就是祭典了,我们会在台下看着圣女走上祭台,她是活着的,你只是不小心伤到了她,不,是她伤害了自己,她没事,不过一点小伤罢了,一夜过去都好得差不多了,连祭典都没影响半分,你只不过是做了一个噩梦,噩梦放大了你的恐惧,实际上事情并没有那么严重,玥儿,你是哥哥的妹妹,是青州秦家的女儿,你没必要害怕那小小的错误,放心,玥儿,你只是想太多了,不要害怕,哥哥在呢。”
“哥哥……”
直到看到高站在神坛之上的闻夕,秦与玥才真的放下心来,哥哥没有骗她,闻夕还活着,她没有杀人,她没有杀人。
闻笙看着那些甘为地府之门大开做垫脚石的老顽固,面露遗憾,早知道就不搭上那几个“女儿”了,平白给明明未来的健康增添了风险,嗞……
秦与玥惊恐地看着祭台上的闻夕手拿匕首捅向了自己,这一幕诡异地与脑中的画面重合,她鲜血淋漓地倒在了地上,秦与玥只觉眼前一黑,受不了刺激地倒下了,幸亏秦与琦一直在她的身旁,及时搂住了她。
人群乱了,贺云迹第一时间冲向前,这位圣女胸前已经没有了起伏,甚至了无鼻息。
完了。
“现在怎么办?怎么办?”
“巫主不该给个解释吗?献上了一个了无生意、祭典上当众自杀的圣女。”
“死的是我女儿,人死在了云天,该是你们给我解释。”
“我当初就不同意射捕异界,现在好了,大家一起去死。”
“现在最该想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与及找出背后的原因,我可不想再面临一次这样一个局面。”
“再一次?哪里来的再一次?哪来的又一个全阴女,呵,全阴女倒是不少,全是被糟蹋过的,你倒让他们要点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