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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 > 古典架空 > 沧海剑衣录之风雨江湖 > 第87章 第八十回 百步三计 锦囊遗策(中)

是以沧海的绝世武学被世人称之为邪功。盖因其进境极速,威力极大,修炼之人的心性无法匹配武功境界,是非常容易走火入魔的。

鬼王易狂吾就是前车之鉴。

《阴阳律》的威力之强,一旦施展,与其相抗者非死即废,确是一门惊世骇俗,霸道无比的玄功。

不过,以萧千花如今浅薄的修为,暂时还无法领悟到太高深的招式,更遑论能施展出摧枯拉朽,毁天灭地的威力。

若将她们师徒二人的境界作比较,风剑心已经算初登门径,步过阶梯,在武道巅峰中探索求真,而萧千花就不过是堪堪站在门槛外,勉强看见漫漫长阶,准备拾阶而上,艰苦攀登。

天下武学的根本真谛,首在内力真气,若无强劲内力,任再精妙的招式也如空中楼阁,华而不实;而若空有内力,无使用法门相合,也不过是坐拥金山而无取一物,力强身拙,庸碌无为。

风剑心早已传授她修炼《阴阳律》内功的法门。这门内功有一道诀窍,《阳律》在正午当阳时分修炼更为得心应手,《阴律》要在子夜之时能事半功倍。阴阳相济,和融贯通,进境相辅相成,其速不可估量。

至于外修的筋骨体魄则分为身法和招式两个部分。风剑心思量再三,决定传授她剑宗的移星步和沧海纵月法。

移星纵月本是当世最上等的轻功身法。移星长在变化多端,纵月则有缩地之能!

到剑法一道,风剑心不但传授她《阴律》中最霸道邪异的“九天十地追魂剑”,考虑到《阴律》秘剑一旦施展,非死即残。兼之需要隐藏师承来历之故,风剑心还传授她剑宗的基础剑法。

白日,萧千花会在正午时刻修炼《阳律》心法,练习剑宗的基础剑术,入夜后,则开始修炼《阴律》的九天十地追魂剑。

《阴阳律》的武功性质诡秘霸道,萧千花修炼这种内力,就算是施展剑宗的基础剑法也掩藏不住其中的凌厉狠绝。

舒绿乔一时技痒,不满足在旁观剑,提出主动和萧千花切磋剑技,指教招法。她也算是当世年轻一辈中的剑术高手,和萧千花斗剑,其间当然不能使用内力,言明点到即止。

她且较且授,二人俱有所得,心满意足。

之后练剑就是顺理成章的。每逢正午当阳与夜晚安歇之前,就是众人演练剑法,交流武功心得,坐而论道的时候。

古人言:学无先后,达者为师。

这里八人,除萧千花初学武艺外,以风剑心入门练武的时间最晚,辈分最低。但她绝顶窥真境界的武功却是众人中最高最强的。

天衣自认不以剑术称绝,论及剑道更无法与剑宗的两位老祖宗风影二位剑圣相提并论。

然而在年轻这辈中,她对剑和道,对剑道的领悟之深,当之无愧是众人之最!

不单是剑宗同辈的师姐,就连辈分比她更高的纪飘萍也会虚心向她求教,唯有娇矜自傲,不耻向女人问道的允天游不屑一顾,时常独坐一旁运功入静。

除此之外,凤梧山庄的大小姐和问道贤居卦门的传人也毫无避嫌藏拙之意,时常以本门功法向她请教。

譬如攻守转换之间招式的转承契机,内功法门中行经运气的艰涩之处,甚或步法和剑招该如何配合无间,诸般等等。因她二人深知,天衣武功之高,当世能与之争锋者屈指可数,如今既然愿意不吝赐教,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她们又何必矫情造作,敝帚自珍呢?

若有请教,风剑心必会倾数相授,众人有她指点一二,犹如醍醐灌顶,拔云见日,武功境界进益颇多,一时其乐融融,情谊愈深。

天衣也从众人的武功进境中窥到些许不同寻常之处。

此间以纪飘萍武功最高,距离出神入化,成就宗师之境指日可待。然而以雁妃晚的资质最为惊艳卓绝。

风剑心对洛清依有无可避免的偏爱,纵使如此,她也不得不客观承认,在座众位师姐中,玲珑的天资悟性之高堪称一枝独秀,无可比拟。若非她福缘深厚,造化加身,单论天资和领悟,她也远远不及雁妃晚。

以天衣绝顶窥真的境界居然无法看清玲珑真实的武学修为,但是她隐隐察觉到,这位三师姐的心境恐怕早已超越出神入化的境界,只是内功修为还未凝实,时机未到,以致修为目前止步登峰造极境,他日一举突破,成就出神入化,宗师境界也不过弹指之事。

七骑八人历经数日行程,到达既昌北道的最后一座边城——间州浮阙。

一行人入城休整,习惯使然,金虞立刻钻进市井坊间开始探听消息。

听到这里百姓正在高谈阔论,席间流言蜚语众说纷纭。

传说执掌东南三军,统帅边海防务的徐敬帘将军近日将祸害东海,劫掠边城的倭寇主谋,东瀛的少将军今元义雄在东市斩首示众,并以快马携其首级传示各部州府,明正国法,一时军心振奋,声威日隆,民望愈加鼎盛。

在浮阙城停留的三日,有关虎台动向的消息陆续传到金虞手中,金虞将情报梳理归纳,然后再报与雁妃晚知。

据说虎台已经派人向皇帝呈禀西域宝船的金珠账目和颜张二贼的通倭罪证,并连同三方会盟的起事盟书都一并封存递京。

通倭谋逆,是诛灭九族的大罪。皇帝当即龙颜震怒,即刻命令徐敬帘押缚二贼进京,至于那一船金珠宝器,皇帝体恤虎台正出兵平乱,在各处清剿逆匪,为安抚军心,犒劳兵士,皇帝特别恩许徐敬帘留半数财宝充饷,以用军资。

徐敬帘派遣的精锐甲士押送罪人和半部财宝进京,沿途居然和折返的天临军使节相遇。

倭寇的使者本是秘密进京献降,因闻今元义雄的死讯,故而决定回返东海,请示主公。此行人少力孤,和虎台精锐发生冲突,在混战中,杀死颜张二贼后落荒而逃,押送将领也在战中身负重伤。

等觐见皇帝,将领因失职获罪贬谪,虎台却反而得到皇帝那道“军政要务,便宜施行,各州府县,从令协应”的圣谕。

圣旨一到,各部州府无有不从,如今虎台已经开始联络问道贤居和英雄台在内的东南众豪杰义士征伐反贼乱党。

收到金虞递过来的传讯,雁妃晚就已知这些消息绝非出自问道贤居之手。

贤居虽然消息灵通,耳目敏锐,要想探知到皇宫朝内的军机要事谈何容易?纵使真有通天之能也不会传达的这样迅速精确?

转念思量,她就知道这恐怕是徐敬帘在借贤居的渠道和她互通情报,传递消息。也知她去意已决,绝难挽留,遂对于她信笺留书,招揽幕僚之事,二人都心照不宣,绝口未提。

如今所言皆验,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众人都赞雁妃晚神机妙算,预算半点无误,此时俱感钦佩,不由啧啧称奇。

没想到雁妃晚听到这些消息反是表现出沉凝之色,满目忧虑心悸。

风剑心不解询问,玲珑和她对视,幽幽说道:“还记得,我先前和你说过,镜花雾绡姬在临别之前告诉过我,皇帝现在宠爱的那名丽妃是巫山送到皇帝身边的,如今她极尽荣宠,冠绝后宫。这次东南会盟,巫山也参与其中,为什么在东南军政要事上她却表现的无动于衷?”

众人沉默,俱感心中蓦然沉重。

舒绿乔道:“也许皇帝虽对这位丽妃恩宠有加,但还能不为美色所惑,谨记后宫不得干政的先祖遗训。你不是说过吗?当今皇帝并非昏聩之君。”

雁妃晚的神情没有轻易释然,“但愿如此吧。但若不是丽妃毫无作为,那她现在的沉默,恐怕就意味着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更大的阴谋?”

这世间还有比割据山河,谋反逆天更大的阴谋吗?

雁妃晚远望北方,神色沉凝。

“一切会如黑日之君所说的,在那里结束吗?恐怕这次禁关之行,凶险至极啊。”

北方,注定不会平静了……

离开间州浮阙,来到朔方游庭,一行正式进入神州最北的要冲之地,横隔北部南朝的屏障天关——大齐河朔。

经游庭,过高怀,穿过崇间府三郡,正式进入居茫群山,深至河朔腹地,距离中京越远,距离北贺苦寒之地愈近,天象气候就显而易见的干燥阴冷,昼暖夜寒。

居茫山幅员极其辽阔,纵贯南北二百里,北至雁回峰,南至泷郡和甘隅二郡。横卧东西六百里,西起昆仑,东至陵河一带的天途山再到寻留郡附近的桐花岭。

东西交连在旁卢、玄房一带山脉断陷,朔京道从此经过,径往溟关,等出溟关后,就能到达此行的最终目的地,南朝抵御北贺凶蛮的前锋战线——青寮铁卫协防驻守的禁关。

居茫山山脉绵延纵横数百里,形似蜿蜒曲折的巨蟒,据说居茫山之名正由“巨蟒山”化音而来。苍山如海,群峦险峻巍峨,如同尊尊巨人矗立神州。树深叶茂,古木狼林,如覆层层衣袍,郁郁苍苍。各处大小湖泊星罗散布,犹如青袍之上镶嵌点缀的清透翡翠。

作为大齐三江五河之一的“寒川”的支流剑河,纵跨居茫南北,形成“青袍玉带”的绝景。

横绝崇间与溟关的巍峨山脉,不仅是壮丽雄伟的天宝物华,更是一道天然抵御北蛮的险关要冲。出崇间府,延朔京道就能北上溟关。

溟关是北蛮虎狼之师穿越居茫山,南侵的必经要道,溟关三府就是大齐的国防重镇,北境天城。

镇关雄阔,正挡在朔京道前,南北城防相距百里之遥。三府兵员雄厚,守备森严,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要!

众人御马朔京道,已能遥望溟关的南门。正准备进入溟关,远见一队人马从南门浩浩荡荡的奔袭过来,数骑当先,三百名士兵一路奔行,直往她们这处来。

剑宗等人心中倏紧,环顾相视之后,各自暗中凝神戒备。

一队官军急行奔到,剑宗众人赶马道旁,准备让过他们。谁知三百名兵士疾行到目前,乘马的一员统领模样的男人忽然抬臂,奔行的军列令行禁止,立时在众人面前止步,面向她们,严阵以待。

一员将官指鞭高喝道:“前方住马!来者何人,通过名来!”

这人马脸鼓眼,断眉短须,出言姿态骄横跋扈,趾高气昂。众人本来没想多言,纪飘萍出马回道:“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向我问话?”

乘马骑士没想到真有不怕死的,怒道:“大胆!我乃溟关守军仁勇校尉谭童!奉命出城捉拿搜捕钦犯!尔等形迹可疑,本将依例盘查有何不可?”

一听他是溟关守军,纪飘萍按捺住心中的不悦,行过虚礼,肃然回道:“我姓纪,是河朔人士,少年游历西南,今来返乡省亲。”

仁勇校尉谭童断眉挑起,神情不屑,忽然想到什么,神色倏忽凝重起来,“你姓纪?”

纪飘萍眼神冷冽,目藏寒光,哼道:“丝己纪,怎么?姓纪的难道得罪官爷?”

听他这般傲,谭童冷嗤,向他颐指气使的道:“没什么,既然是过路人,还不呈来官凭路引让本将掌眼?”

这名校尉如此目中无人,三番五次挑衅,若虚剑客纪飘萍饶是心性再沉稳持重,也险些没压住胸膛的怒火。

他从怀里取出文书,递交马上的骑士。

谭童随手接过,展开打量审视,眸光扫过文书时,倏忽定住,而后抬眼环顾众人。当他的视线落在天衣玲珑处时,倏然凝滞住。

他目光惊艳,恍惚失神。直至金虞察觉到此人无礼之至,遂御马过来,遮挡住他的视线。这名仁勇校尉才恍然回过神来,再看两眼那封官凭文书,假装正色道:“西原安阳县?你们,是剑宗的人?”

目光有意无意的望向风剑心等众姑娘,饶有兴味的道:“这些,是你什么人?”

允天游心高气傲,行走江湖时各门各派,哪路豪杰不与他三分薄面,以礼相待?何曾受过这等盘查讯问?此时早已不耐烦,出声冷笑道:“呵,什么人还需要和你交代?既然知道我们是剑宗的人,还不速速让开?”

那员校尉被人当场扫落威风,登时脸面发青泛白,“哼,剑宗又怎么样?你们七星顶的人横行西南,无法无天!如今到这北境,岂能再容尔等嚣张跋扈?说,你们剑宗千里迢迢北上禁关,究竟有什么目的?”

纪飘萍怒极反笑,“我说过,回乡省亲。”

谭童上下打量着他,冷声嗤道:“你说你姓纪?青寮铁卫的统领纪合台是你什么人?”

纪飘萍回:“正是家父。”

谭童闻言,忽然冷笑出声,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态度愈发倨傲,“我只听说青卫的纪家有两位公子,你又是哪里来的?”

纪飘萍面罩寒霜,眸光锐利。

“你的问题太多了吧?这是我纪府家事内务。过问家务,应当不在你们溟关守军的职责范围之内吧?”

仁勇校尉鼻孔出气,目光掠过众人,蔑然轻视道:“哼!你们这些江湖人士,终日里游手好闲,不思保家卫国也便罢了,而今正值危难关头,还来走南串北,要是误了军爷的大事,小子拿你们是问!”

他这句话立马就将中原武林的各路英雄豪杰归到地痞流氓之列,还一脚将他们的名声踩进泥里折辱。

众人神色寒沉,允天游目光如芒,右手就要拔剑,却被洛清依横臂拦住。风剑心会意,御马挡住他的出路,以免这位冲动无脑的二师兄在怒不可遏时纵马抢出,向这位军官突施杀手。

那名校尉将文书信手抛还给纪飘萍,随即将大手一挥,让兵士们放行。众人御马与他擦肩而过,谭童的目光辗转流连在几个姑娘身上,眼神轻佻放荡,兴味盎然道:“啧啧啧……这些臭小子,艳福倒是不浅嘛。”

众人悍然住马。

男人们怒目而视,瞳含怒火。

姑娘们眸有寒意,袖中粉拳紧握,玉指攥紧发白。众女眼神忿忿,恨不能将这家伙烧出千百个窟窿!

江湖儿女血性豪情,先不说这人三番五次的欺辱师门,贬低青寮,现在还敢出言不逊,调戏女性,已经算是相当无礼,也是割掉他的舌头也不为过。

古来民不与官斗。然而大齐尚武,宗门的地位极高,朝廷和江湖素来是两不相犯,莫说他个小小的正九品仁勇校尉,就是南安王这样的王亲贵胄也要将剑宗风影两位剑圣奉为上宾。

他岂敢如此无礼寻衅?

天衣容色寒凝,眸光宛如风刀雪刃,锐利的杀意陡然升起,如有实质。以她的武功,想要在不被任何人察觉的情况下取人性命,也犹如探囊取物。何况纵使叫人发现,区区三百名兵士也绝非他们剑宗的敌手。

风剑心此时怒极,就算心知不能因一时意气就将这厮当场格杀,却也不能这样任人折辱。

恐怖的真气透体而出,杀意漫天铺地,谭童身体突觉一阵冰寒刺骨,心脏骤缩,跨着的坐骑突然立马长啸起来。

一声高亢的嘶鸣哀叫,如泣如怖。那坐骑陡然发狂,谭童猝不及防,险些将他掀落马来!

“畜牲!你这是做甚?”

仁勇校尉大惊失色,连忙紧攥缰绳,夹稳马腹,趴伏身体抱着马颈狼狈的打起转来,等坐骑转过三五圈,才堪堪冷静下来。

谭童堪堪坐稳,还心有余悸就立时抬头怒目瞪视众人。他虽然不知道这些臭小子贱丫头使的什么邪门妖法,但却笃定坐骑突然发狂必是和他们有关。

正要发作,后方一骑赶将过来,问:“谭校尉,姑娘请让我来问你,前队何故停止前进?”

那校尉一见来人,连忙看向队伍的最末,登时收敛怒容,立即恭恭敬敬的笑脸相迎道:“无事,就是在例行查问,并没发现可疑之人。烦请尊驾和姑娘说一声,咱们这就起程。”

众人见他改容换色如此驾轻就熟,心中俱感鄙夷。只是见他先前如此骄横跋扈,如今面对那个男人竟然这般卑躬屈膝,都不由好奇起男人口中说的那位“姑娘”究竟是何许人也?

循着那名骑士回去的路线望去,但见他御马扬鞭,返回队伍的最末端。那里隐约能看见一匹健马正拉着一驾安车。

心知这位“姑娘”地位必然不低,待官军行进,擦身而过之时,众人都不由的多注意两分。

那是一驾安车,并无富丽堂皇的华饰,简约素雅的帷幔遮蔽住内里的景象,轻纱轩窗隐约透出曼妙女郎朦胧的清姿丽影,惊鸿一瞥,犹如昙花一现。

玲珑和那驾安车交错而过,倏忽但觉肌骨生寒,引得她娇躯寒颤。恍惚间,仿佛和安车主人的视线相错,仅仅瞬息,她的眼前掠过一对敏锐含光,清透如镜的眼睛。那眼睛宛如拥有透彻心灵的睿智和俯仰是非的英明,与之相触时,似乎身心都毫无掩藏,无所遁形般,使人不寒而栗。

这是雁妃晚平生第一次,体会到那种被人窥视,被洞悉心灵的感觉,这让她本能的生出无所适从的戒惧。

与官军擦身而过,众人并未驻足,径往溟关御马前行。未到南门,远远就能瞧见城门外已经立起拒马,州府的士兵横关设卡,正在严格盘查往来的行人。

此时进城的行人不多,三五成列,人群稀稀落落,有序入城。城门两边却人头攒动,来往民众成群围在城墙下,不时传出喧哗议论的人声。

众人好奇,都在关前下马,等接近城门,也没着急进城。

打探消息情报向来时问道贤居的长项,金虞也不必和众人多言,立刻一头扎进人群当中,不多时又转回来,面色肃然,若有所思。

众人见此,问他何故。

金虞娓娓道来。原来那名叫谭童的校尉所言不差,他此行出城确为缉拿朝廷要犯去的。这城墙的一角正贴着捉拿犯人的告示,金虞现在还能一字不错的背诵出来。

那处告示是这么写的:缉拿要犯尤盛,男性,年三十六,本为河朔禁关部将,位居正六品上昭武校尉,因通敌叛国,勾连北蛮,事发潜逃至溟关与居茫山一带,今发布画影图形,着令各处缉拿,务必生擒活捉。凡告举线索,赏银百两。擒获要犯者,赏银千两。溟关府衙和镇关守军将府皆受理此案。

众人听闻此事,尽皆神色忡忡。

而今四海蛮夷狼子野心,虎视眈眈,南朝正值多事之秋却尽出叛将乱党,不仅东南出现奸佞反贼,这北境竟也生出叛将通敌之乱。虽然论官位军职皆非要臣,然而叛将频出的当下,谁又敢说这不是风雨将来的前夜,阴谋诡计的一鳞半爪呢?

剑宗一行递过官凭文书,顺利过关入城。州府城内街道不得纵马,众人牵马随着人流行进。

一进城府,就瞧见城门处有三名官军正在粗暴的驱逐一名老乞丐,口中兀自骂骂咧咧。那老乞儿衣衫褴褛,踉踉跄跄逃开几步,显出左脚的跛足来。

萧千花见他模样,想起现在不知身在何方的裘伯,不由动起恻隐之心,遂望向风剑心,得到师父微微颔首,含笑的眼神,小龙王随即就向那老乞儿走去。

最后是她将怀里所有的零花银子送与那老乞丐,老乞儿泣涕涟涟,慌忙千恩万谢。

等萧千花回来后,雁妃晚却忽然向身后问道:“金师兄和二师兄在说什么?”

玲珑早已暗中留意,允天游和金虞素来不太对付,但打从进城之后竟然在一边窃窃私语,着实让人惊奇不已。

众人循声望去,允天游别过脸去,闭着嘴没说话。金虞一个人顶着众人的视线,一时手足无措,连声干笑,试图敷衍过去。

“哈,哈哈……没,没什么。就是允师兄他,他正和我讨教武功呢,嗯,就是这样……哈,哈哈……”

雁妃晚眸光清明灵慧,这种明显的犹豫岂能瞒得过她的眼睛?她心念电转,勾唇笑道:“你们,是想要去教训那个叫谭童的校尉?”

众人讶然,金虞更是惊得当场怔愣失语,允天游本来无所顾忌,索性直言道:“既然师妹知道,师兄也没什么好隐瞒你的,这厮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屡次三番折辱咱们的师门,有道是,是可忍,孰不可忍!这件事岂能就此善罢甘休?”

雁妃晚那对星眸浮动着狡黠的辉光,她轻声笑道:“二师兄莫要意气用事,这次北上还有要务,万不能杀伤人命,节外生枝。”

她这话说的暧昧,言外之意就是,倘若不伤人害命,他们想要小惩大诫,对那人施加报复也无不可。

允天游和金虞心领神会。金虞转向洛清依投以询问的眼神。这里她的地位最高,故而金虞想先问她的意见。

洛清依素来温和婉约,以和为贵,只是如今旁人既然欺辱到剑宗头上……

她的目光在风剑心这里凝注一瞬,心中暗暗思量。那厮不止轻辱剑宗,还调戏心儿,也该给他些教训。

遂淡声道:“也不必害他性命,但折辱我剑宗,也不能就此忍气吞声,否则还道我剑宗无人。”

允天游和金虞既然得到她的答允,登时喜形于色,正要抬步就走,纪飘萍却出声道:“且慢。”

二人不解止步,允天游面露不屑,道:“怎么?你要阻止我们?”

没想到纪飘萍摇头道:“我和你们同去。”

允天游既惊又奇,疑道:“我还道你是泥人捏的,全无火性,怎么现在也要和我们一起行事?”

纪飘萍觑他一眼,“我原来也不愿多生事端,只不过事关剑宗和青寮的声誉,这非是我一己之私,当然不能相提并论。”

允天游见他冠冕堂皇,不由嗤之以鼻。

洛清依却非常赞同,“既然八师叔愿意同去,这是再好不过。有你在,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允天游心高气傲,行事任意妄为。金虞虽然机敏灵变,但性情素来豪放不羁,放任这两人前去,确然会让人心存忧虑。好在纪飘萍师叔沉稳冷静,这事若有他押阵,想来是万无一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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