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剑衣录之风雨江湖 第140章 第九十八回 西峡追影 绝壑横关（上）

公孙繁必定是察觉到什么……

但即使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也绝不能让她活着！

纪流枫连忙换出一副悲戚的面孔，向那道伟岸的金色人影接近，对那始终坐视旁观的逆浮屠道:“求神僧助我一臂之力！”

逆浮屠眉眼微抬，眼睛里仿佛蕴含着百般智慧，千道佛光，让纪流枫的心都不由颤颤，诸般谎言险些就要说不出来。

但他毕竟是青寮未来的大统领，心志甚是沉定，自认对这位霸佛的性情也是知晓甚深，索性作苦痛涕零之状，“老国公处事不公，显然是想要袒护那谋害亲夫的毒妇和徇私枉法的将军。只恨他秦家权倾北境，势冠三军。恨在下无能，若是纵她此去，恐怕我兄长的冤屈再无昭雪之日！”

霸佛逆浮屠是正道武林最显赫也最强大的宗师，堪称正道领袖，武林至尊！然而，虽称霸佛却非庙宇金身泥塑，无情无欲的佛像，更非九天之上普度众生，博爱万物的神佛。他虽是绝世的强者，却也是**凡胎，同样的，也必然拥有凡人的弱点。

这弱点，玲珑雁妃晚也对天衣提及过，霸佛奉行极端的正义，而且刚愎自用，极其霸道。或许是因他出道以来从无败绩，素是除恶务尽，从不知宽恕仁慈是何物，所循皆是义理，所行皆是正确，从来无人胆敢拂其逆鳞，言其过错，因而但凡他认为错误的，罪恶的，奉行的原则皆是绝不宽容的毁灭。

这就是霸佛的弱点，从来只会奉行本身坚持的正义，并且绝不可能改变。纪流枫的演技非常好，或者，这与他的演技本身并没有关系，霸佛其实早已认定公孙繁就是构陷纪立棠的毒妇，是杀死北境叛徒的奸细，秦照颜则是感情用事，是非不分的蠢材，就连秦冲也是徒有虚名的无知老朽罢了。

逆浮屠剑眉黯沉，脸色倏寒，强悍霸道的内力在瞬间凝实，而后袍袖一震，一道凶猛狂绝的真气犹如疾驰奔腾的龙虎异兽，径直向七丈之外的公孙繁袭去。

霸佛的这一掌看似寻常无奇，其实已经蕴藏他迄今为止所有的武学真谛和究极要理。以他的武功全尽施为，这一掌击出，不要说公孙繁会在顷刻之间五脏六腑，四肢百骸碎裂而死，就是秦照颜也绝难能在这种凶狠的掌劲冲击下存活。

逆浮屠神色若无其事，强悍霸道的内力却让脚下的石板在无声无形之间化作石屑，可见这一掌已是杀招！

霸佛的神情淡漠到可怕的程度，仿佛他轻描淡写之间取走的不是人的性命，不过是轻轻掸去僧衣上沾染的尘埃。

他全尽施为的一掌，就犹如神明掌中祭出的一道天雷，蕴藏着恐怖至极的威能，当世绝没有人能接住这一掌，就算是天衣也绝不可能……

凶悍霸烈的掌劲所至所过之处，一切皆成齑粉，甚至连那匹灵性敏锐的战马也因感觉到死亡的威胁而发狂般的高声嘶鸣，这是何等摧枯拉朽的力量。

公孙繁甚至因为这股力量不住战栗甚至无法动弹，在这瞬息，她其实并不知道霸佛已经向她发出致命的一掌，却隐约感觉到死亡已经向她降临。

而她，绝无生机。

没有人能在这样突然的攻势，没有人能在霸佛的这掌“震魔雷”下反应过来。

当然，除天衣以外……

一道淡紫魅影倏然闪现在霸佛雷掌之前，她来时毫无征兆，就像恍惚出现的一道虚影，横亘在霸道无绝的掌力与公孙繁之间。这速度奇绝极迅，仿佛她原本就在那里。

天衣眼眸清冷，扬手挥出一道剑气，霸佛的“震魔雷”真如天雷般霸道凶悍，而天衣的“横流”却如风刃似的锋锐凌厉。

摧毁所有事物的力量和切断一切的利刃，二者相撞，切断一切的剑刃就连恐怖的力量本身也能切断。

但听一声剑鸣铮响，风剑心一剑挥出“横流”，居然直接将霸佛的掌劲一分为二。然而，切断的掌劲并未就此消散，即使是掌劲偏移的神威依然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折断林树，崩毁墙壁，逸散的威能甚至还在风剑心身后划出两道触目惊心的粉碎深壑！

这一掌威力之恐怖，由此可见一斑。若是打在**凡胎上，莫说公孙繁，就是秦照颜也绝没有能活命的道理！

变故的发生突如其来，令人始料未及，直到冲击结束，众军与群雄都发出轩然震动。天衣执剑挡在公孙繁与秦照颜身后，神色冷厉，她的眼眸蕴含着从未出现过的愤怒和冷锐。

若非她五感六识超绝常人，灵觉敏锐，霸佛这掌打出，恐怕公孙繁和秦照颜都必死无疑！

好恶毒的手段，好狠绝的心肠！这老和尚简直枉为出家人！

她清雅绝丽的脸上是前所未见的寒意，但霸佛超然物外，早已不将俗世的这些爱憎怨恨放在心上。让他真正惊讶的是，不过短短七天，天衣的武功居然有如此进境，原本还要驱动太虚真气才能与他抗衡的天衣，现在竟然能够硬接他这一掌“震魔雷”。

就算他这一掌还未尽出他武学的真谛，天衣能够抵挡住，还是让人匪夷所思。

内力会随着修炼的时间越来越浑厚精深，对武学的理解也会更加纯粹清明，但这需要日积月累的时间，像风剑心这样，在绝顶境界之上，进境还能如此迅速的，可以说是当世绝无仅有，甚至百年也未必能出一者！

或许未了说的，“天纵之才，千年一人”的美誉，也并非空穴来风。

秦冲当先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险些失去孙女，当即怒声暴喝:“老和尚！你想做什么？难道是要谋害我孙儿性命不成？”

霸佛居没将这位权倾北境的三军大元帅放在眼里，此时此刻，他的眼里就只有一件事。逆浮屠双掌合什，裹挟着如山如岳的威势，他款步走来，高宣佛号，“阿弥陀佛。看来你我之战就要在此时此地应验。”

天衣神色淡然，道:“正合我意。”

察觉到身后的骏马没有行动，风剑心微侧眼眸，轻声道:“你们在做什么？还不快走？”

公孙繁和秦照颜倏然回过神来，也没管背脊的冷汗，立时扬鞭策马即去。

眼见公孙繁策马疾行，定王东方泽和青寮纪流枫哪里肯放？当即暗使眼色，趁着秦冲反应不及，定王府精锐尽出，青寮群豪也在纪流枫的授意下打算绕过天衣，直取公孙繁的战马！

风剑心察觉到他们的意图，见姚萱凝要来相助，忙道:“萱姐姐，请你照顾好老国公！”

姚萱凝正想留下和她抵挡群豪，转念想到她武功之高，远在自己之上，只能退到老国公身边去。谁知秦冲却不领情，“老朽是老了，可还没到入土的时候，小娃娃，你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见他如此，风剑心也不再劝，见定王亲卫和青寮群豪趁她与霸佛对峙之时，意图从她两侧迂回绕过。她神色骤沉，冷声道:“休想！”

“你们，都给我留在这里！”

话音未落，从她的身体里突然爆发出无形的冲击，那股汹涌磅礴的力量如同震颤高扬的海动从天衣的体内破体而出。那瞬间，仿佛天地交征的伟力，使山岳倾轧，江海逆流，犹如无形的重锤冲击着群豪的头颅脑海，让他们神迷志昏。宛若重重枷锁披挂在他们的四肢百骸，使他们寸步难行，甚至修为稍低者，已经翻着白眼直接昏迷过去。

这是太虚真气，或称天地灵气。是唯有先天境界方能接触到和掌控的天地玄秘神异，太虚真气所至之处，可以直接攻击对方的意识心智，封锁躯体的行动甚至是气海真气的调动，能最大限度的将对方的武学境界压制到最低的地步。

这就是先天境界绝顶窥真和后天境界出神入化，登峰造极之间存在难以逾越的差距的根本原因。

但驾御太虚真气也并非没有缺点，太虚真气需要本身的内力真元牵引，而且需要极其磅礴无计的真气，就算是霸佛逆浮屠这样的绝世强者的雄浑内力也难以为继。天衣也仅是凭藉水玉归藏的神异以及自身源源不绝的内力真气，才能更持久的牵引调度太虚真气。

霸道无比的太虚真气还是让远在十丈之外的秦冲感到气血翻涌，四肢沉重，意识恍惚，险些就要像那些试图绕过天衣的精锐将士和群豪高手一样被天衣的内力震昏过去。

他暗道，到底是有些托大，若是年轻的时候还能凭藉健朗的身骨和强横的体魄硬扛，如今到底岁月不饶人，若非早有防备，还真让她震昏过去。

不过，当看见天衣周围横七竖八躺着意图暗算秦照颜的满地豪杰和定王那只老狐狸也差点昏厥过去的模样，秦冲还是不由心中甚快。特别是柳氏那长舌妇昏死在她那好儿子怀里，终于安静下来之后，这种心情就更加高扬。

天衣还未出任何招式，仅仅是境界的威能就足以将那些自负武功卓绝的好汉震晕过去。一时间，定王府和青寮群豪皆心惊胆骇，不敢近前。

绝顶之下难逢一合之敌！

面对这样一位绝世强者，无论是英武勇猛的定王将士还是心高气傲的江湖豪杰，都可以说是万策尽矣。

能与绝顶争锋者，唯绝顶而已。

在场中能与天衣一较高低者，就只有那位霸佛——逆浮屠。

霸佛款款走向天衣，他的神色巍然不动，心如磐石，犹如泥塑木雕的佛像，即使风剑心爆发出太虚真气，也不过是让狂风吹动他的衣袍。

他的气海真元涌动，身形如有万道金光。风剑心见此也无半分惧色，同时迎上前去，她冰魂雪魄，心间隐隐愤怒如炎，身体缠绕真气，如风似海，风如刃，海如潮，沧海流波，撼天动地。

没有玄妙精繁的招式，二者相向而行。霸佛逆浮屠漫不经心击出一掌，风剑心不闪不让，径直出掌相接。

霸道凶绝的刚猛掌力和无极无尽的真气交锋的刹那，时间和空间都仿佛为之停滞，随之而来的是震天撼地的雷吼。

掀起的狂风直上云霄，翻涌的气浪犹如崩山裂地的海潮，摧枯拉朽。轰鸣，呼啸。仿佛要将所有人都卷入其中，切断和碾碎成渣滓！

狂暴的强劲气浪险些要将人高高抛起，吹上天空。

众军骇然，在见识到如此可怕的威能后，这位北境三军的最高统帅也不由暗暗惊叹，“不想先天境界，竟有如斯恐怖！难怪能纵横驰骋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这也难怪秦照颜一直想要招揽一位绝世强者在她麾下效命，倘若拥有如此强大的助力，不异如虎添翼，甚至可以说，就如同拥有无往不利的利剑，是能在关键时刻改变战局的神器。

和秦冲这些局外人的惊异不同，风剑心只感觉到霸佛掌上源源不断的强横内力犹如排山倒海般攻来。她能清楚的感知到，这还远远没展现出霸佛真正的修为极限！

她不由暗暗惊叹，霸佛不愧是当今武林公认的当世第一强者，其修为确然深不可测！就算她拼尽全力，也不能撼动这位当世第一分毫。

却不知逆浮屠心中的惊异也是非同小可。

当今四绝之中，剑宗的剑圣以剑法通神，冠绝当世；沧海的魔君以绝世邪功名震武林；九幽暗尊更是以旷世修为领袖群魔，是统领天下邪道之主。而他霸佛则以伏魔正法的霸道掌劲号称当世第一。

此时他虽还未全数施为，但当世硬拼掌劲还能与他八成功力相抗者，恐怕也是绝无仅有，就算是九幽秘海那位暗尊亲至，也不敢硬接他霸道凶绝的伏魔掌力。

霸佛暗道: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患！就算是当世第一也是指日可待。

甚至，她会是这三百年来唯一能达到绝顶之上的人……

比拼至此，霸佛也发出由衷的赞叹:“你很好，你比贫僧想象的要强的多。假以时日，或许连我也胜不过你，”话锋一转，眉宇微沉，“但是现在，你想胜过贫僧，还没到时候……”

说罢，眼底金光大炽，犹如一尊神佛。他右掌运出十成功力，向风剑心沉沉推来。女子的体格本就不如男子，霸佛更有六十年勤修苦练出来的禅宗精纯内功，力量上更是霸道非常，堪称当世无匹。

天衣本就是运用沧海绝学和神玉灵异练就的诡秘真气和他相抗，虽然诡谲神秘，但要融会贯通却还为时尚早，要抗衡霸佛的八分功力已是勉强支撑，现在霸佛全力施为，风剑心当时就已见式微之势。

天衣心道，逆浮屠当真不负绝顶之名，武功修为之高已然深不可测，内力之深厚雄浑更远在我之上，我若想胜过他，要从内力一道怕是绝无胜算。

想要胜过他，恐怕就只有……

就在此时，眼角余光倏然瞄到一道雪影犹如疾光骤电，像是裹缠着风雪的白芒径直扑向逆浮屠。

霸佛和天衣正在难分轩轾之时，哪敢分心旁顾？见一道雪影扑来，均是始料未及。风剑心五感六识超绝，耳目更是神通，电光石火之间，她就已然认出那道雪影就是被困锁在镇魂井底，白发红瞳的纪府四小姐——纪雪笙！

认出来人，风剑心立时将心提起，不禁发出一阵寒颤，这变故当真在她意料之外。

那霸佛见雪影突施暗算，向他袭来，还道是天衣取巧的诡计，心中暗暗冷笑，抬起右掌轻轻一摆。

这一掌看似轻描淡写，漫不经心，仿佛随意为之，实则一掌击出，已有万钧的力道。纪雪笙虽服用过雪域至宝圣心莲，体质异乎寻常，但至今还未修炼出一星半点内力，更遑论护体真气。

掌力未至，狂烈霸道的掌风已经将纪雪笙挡在半空，不能寸进，也无处可逃，只要那凶猛狂绝的力量拍在她的身上，就是钢筋铁骨也要粉身碎骨，玉殒香消！以霸佛逆浮屠的掌力，当世无人可以经受！

风剑心惊到险些魂消魄散，当即舍掉霸佛左掌，身体旋拧，右臂舒卷，将纪雪笙带出战圈之外。饶是如此，霸佛掌劲的余波与她堪堪擦肩而过，还是将她震退三步。一时气血翻腾如沸，脸色苍白如纸，隐隐有昏沉之感。

天衣暗暗叫苦，这老和尚好霸道的掌力，若是一掌拍实，就算是我也消受不住，料来这天下第一之名也不是言过其实的。

惊魂未定，风剑心转过身就问:“你来做什么？这里很危险你不知道吗？快走。”

那雪女身体颤颤道，“讨，讨厌鬼和妹妹被抓走了，阿……阿愚她也死了……”

“你说什么？玉案死了？这……”

这无异是一道惊雷，风剑心心中剧震，“你说萧儿和翎儿她们，被人抓走了？是谁？”

纪雪笙就要说出事情的始末缘由，柳氏尖锐且跋扈的声音骤然响起，“纪雪笙！你这小贱人果然在这里！”

原来她在纪流枫怀里被掐人中悠悠醒转，睁眼就看见风剑心将纪雪笙护在身后，登时勃然大怒，“臭丫头，你还敢说这小贱人的失踪和你没有关系？识相的，就把公孙繁和纪雪笙交出来，否则，今日必叫你粉身碎骨！”

风剑心并不理会这疯妇的胡言乱语，一心要问萧千花和纪翎的下落，“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劫走了她们？”

纪雪笙被霸佛震慑的身体渐渐冷静下来，想起倒在地上失去生息的玉案和被劫走的纪翎，还有那讨厌鬼，她晃晃脑袋，还心有余悸，“我，我不知道，他，那个人黑衣，蒙面，还有他手里的刀，是和姐姐一样的刀……还有，他说让姐姐去关外的，西峡，西峡天堑……”

风剑心身躯一震，回想起公孙繁的那些异常举动，尤其是在听说杀死尤盛三人的刺客也使用和她一样的绝刀时，她之后的行为就尤其诡异。

万般念想闪过脑海，她当然不会认为这是公孙繁的手段，且不论她有没有这样做的时间，她和玉案主仆情深，并没有杀死玉案这可怜的小姑娘的动机。

但是，她一定是知道或者察觉到什么，难道她已经知道萧儿和翎儿落在敌人手里的事情？或者她已经知道犯下这桩桩血案的凶手的真身？

甚至，她知道凶手的目的……

在她凝眉沉思时，柳燕如已经迫不及待叫喊道:“这定就是公孙繁那个毒妇所为，看来她早就做好罪行败露，畏罪潜逃的准备，这才将女儿秘密带走，那小……必是家中仆人知道了她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毒妇终于痛下杀手！真是好歹毒的女人啊，可怜我那棠儿……”

说罢，又是一阵鬼哭狼嚎，哭天抢地。纪流枫虽然满意她颠倒黑白，火上浇油的本事，但这阵阵鬼哭狼嚎还是让他有些消受不住。

群豪哪里知道纪府秘辛，听她哭得悲切，事情的始末缘由与后来的发展确是若合符节，料想柳氏爱子不假，所言只怕也非信口雌黄。这公孙繁能陷害丈夫，挟持上司，要杀个仆人带走女儿当然也是合情合理的，一时义愤填膺，都要找霸佛逆浮屠主持公道，铲除这祸害北境的妖女。

谁知转过脸去，逆浮屠不知什么时候已悄然无踪，群豪怔愣，接着一路叫骂不止，浩浩荡荡的朝公孙繁乘马疾驰的方向追去。

风剑心当然知道霸佛要去哪里，她也知道这些怒血沸腾的青寮群雄和定王卫兵要做什么。

禁关的黑渊裂谷，也就是西峡天堑，那里是无垠的荒原和撕裂的峡谷，对防守的禁关而言是难以逾越的天然屏障，而对进攻的北域来说，那是能吞噬万千生命的绝望深渊，是他们的死亡墓冢。

无论是南齐或是北域，他们一致认为西峡天堑的地形根本不适合浩荡的军队行军战斗，除小股部队渗透以外。绝险的地形注定禁关玄军的防御重点不会放在西峡方向，而若是此时北域利用奸细接应小股部队潜进西门，击杀守城卫士，在没有阻击部队到来之前，北域的铁蹄是极有可能从西门攻入禁关的。

而接引北域的内应，毫无疑问就是公孙繁！

如今形格势禁，已经不容风剑心犹豫，她将纪雪笙交给秦冲和姚萱凝，道:“老国公，萱姐姐，笙儿就交给你们照顾，我去去就回。”

“你要去禁关西门？”姚萱凝虽用疑问的语气，却已经确实肯定。风剑心颔首，“事到如今，别无他法，现在看来，西门一定会出事的。”

纪雪笙却牵着她的衣袖，道:“我也要去。”

风剑心当然毫不犹豫的拒绝，道:“形势危急，西峡的战事未明，等找到萧儿和翎儿，我和公孙姐姐立刻就会来接你。”

纪雪笙还是不依，风剑心索性直接将她交给姚萱凝，执礼告别，立刻找来骏马良驹，乘马径出西城而去。

风剑心一走，纪雪笙就要去追，却被姚萱凝拦住。九霄圣音望向秦冲请示，老元帅和她相视而笑，秦冲抚须道:“走。”

他们这里一个是秦照颜的亲爷爷，一个是秦照颜的情人，怎么可能真的对秦照颜的安危不管不顾，让风剑心去冒险，而他们坐视旁观？

当着柳氏那干纪家人的面，秦冲让黑锋锐骑将纪雪笙层层围护起来带走，和姚萱凝带着帅府与将府的亲军径循风剑心远去的方向疾速行军。

等风剑心赶到晋城西城门时，发现城墙之上人头攒动，士兵披坚执锐，隐隐有大军调动的迹象。

风剑心很快在城楼众军中找到秦照颜，知道她安然无恙，天衣心里总算稍安，却左右不见公孙繁的踪影。

秦照颜看出她的疑问，“她把我带到西城门，将我放在这里，是她告诉我情况紧急，禁关西面的黑渊裂谷可能会发生异动，让我调集大军提前防范……”

风剑心叹道:“看来她这么做果然是迫不得已，另有苦衷。”

秦照颜闻言微微颔首，“她还让我替她照顾纪翎和那位四小姐……”秦照颜神情忧心忡忡，还记得当时公孙繁向她说起这件事时，她已经隐隐感觉到她话里的托孤之意。

风剑心不由感到愕然，“你说什么？她让你照顾翎儿和笙儿？她不知道翎儿已经被人劫走，难道她不是因为翎儿才会受制于人吗？”

秦照颜同样感到惊讶，“纪翎被人劫走了？是谁？”

风剑心敛眉，“我不知道是谁，我还以为公孙姐姐会知道。我以为她是因为翎儿……难道不是那些人利用翎儿威胁她，所以她才会突然做出那样的事？如果她还不知道的话，那就是说，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的……”

秦照颜和她一道陷入沉思。

风剑心问:“秦姐姐你呢？为什么公孙姐姐没有和你一起？她现在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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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第九十八回 西峡追影 绝壑横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