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不渝万重山 第10章 歼灭

入夜之后，肃凝在林子前面，用施了法术的红线埋了一个八卦阵，并在八卦中央，插着那断了的树枝。使用法术让那香气四溢。不远处，她背上背了一篓子弓箭，旁边点了篝火。

敖勋看着她，还是不禁有些担心，“你听着，我可不想你冒险受伤，实在不行还是我来。”

肃凝却斜了他一眼，“用不着！”

“你觉得那些东西会来吗？”

“我加重了那香气，那些东西就是靠着这香气生存的，他们一定会来。”

“怎么讲？”

“其实，这种树木并非一般草木，是一种世间罕见的树，主要见于长江源头一代，也就是赵植的家乡。这树名叫‘还魂树’，东方朔的《海内十洲记》中也有过记载，此树生有奇特的异香，可以令死躯死而复生，人死之后，短时间内，意念还在，他们并不想就此离去，对人世间还有留恋，于是便伴随这异香的熏陶，加以时日，死而复生，但是因为他们的□□多以**，所以，无法和真正的人一样，只得变成活死人。”

“原来如此。”

“这活死人夜行日藏，极怕阳光和火。最喜这香气。”

“那我们之前看到的坟地，也不是所有的尸骨都复生了啊？”

“我不是说了吗，只有死后不久，还尚有一丝意念的才可以，那些死了太久或者是对人世间没有留恋的死者，都不会被还魂树蛊惑。”

正说着，不远处，就听到了动静，紧接着，林子的尽头，出现了一片黑压压的人影，腐臭味也随之而来。那出现的分明就是一群**的死人，却和活人一般行走嘶吼着。已经没了人形的腐烂肌肤还透着森森白骨。看着十分可怖。他们游荡进了八卦阵内，贪婪的口允吸着那残枝的异香，这可是他们‘续命’的宝贝。见活死人都进入之后，肃凝双手合十，开始做法，浅埋在地下的红线开始发光。接着肃凝拿出弓箭，在篝火上点燃箭头的火绵，径直射向那些怪物。箭一射中，活死人身上立刻点着，烈火焚烧。敖勋也帮她一起射烧那些怪物。二人配合有速，一会儿就干掉了大半，那些想要逃跑的活死人却不知自己已经被禁封入八卦阵，一碰到那红线，便是焚烧起来。眼看着那些活死人都化成灰烬，肃凝和敖勋才停了下来。

肃凝满眼火光，看得出神。却冷不防就在身后，有个东西渐渐地凑近了她，原来那是一只漏网之鱼。敖勋察觉到，一抬手就控制住了那家伙，叫他动弹不得。肃凝这才反应过来，回头一看，那个活死人身上披着今天在木屋后院棺材里看到的，一模一样的寿衣图案，不用说，这就是那个赵植了。

肃凝点了一只火箭，指向咫尺之处的他。

“赵植，人该死的时候，就得顺应自然，你从家乡弄来这诡异东西，就是为了自己死而复生吧，殊不知，在凡人，永远，都没有长生不死！”说着，肃凝毫不犹豫的狠狠地一箭射向他，那活死人瞬间着起了大火，他挣扎了几下子，最终还是倒在地上，化为一团灰。

“人性，都是贪婪的，古往今来，帝王将相，有多少人，想要长生不死。”

“神仙尽管寿命长些，但也终究都会死，何况是凡人了，他们这是咎由自取。”敖勋看着她。

肃凝点点头，“谢谢你，刚才拦住他，不然我怕是要被他袭击到了。”

敖勋静静的看着她，“凝儿，和我还用说谢吗。”

二人对视着好一阵子，最后都笑出了声。

经过这一遭，敖勋似乎对肃凝有了新的认识，这女子心思缜密，颇具理性，而且也胆识过人。可不是他所熟知的那些天天就知道玩心计，争风吃醋，爱慕虚荣的女子们，特别是，她认真的样子，也是真的可爱。虽说她不怎么漂亮，也不太温柔热情，但是这种特别的性格魅力，还是令敖勋打内心有些肃然起敬。

村长和村民们对肃凝和敖勋千恩万谢之后，他二人便启程了，前往京都。走了一天，正说要休息一下，天上竟然飘起了蒙蒙细雨，这出春节时，虽然寒冬已过，但是地气还是有些寒凉，再加上这三月里的雨水时节，沾湿在身上，还是多少有些冷的。所以二人便躲在农户们在田地里，临时搭建的那些草棚中，避避雨水。

“初春的细雨啊，温润如风呢。”肃凝看着天空。

“嗯，每年到了这个时候，父王便会按照年时，在人间布雨。”

“是那个吗？”肃凝说着，指着不远处，草棚旁边的龙王庙，里面供着泥胎的南海龙王和龙太子，虽然油彩已经不那么明显了，但是，还是那般生动形象。

敖勋看了，觉得哭笑不得，“你看那个龙太子雕刻的，就像个短腿麒麟。我可比那个英俊多了。”

肃凝笑出声，敖勋头一次看到她笑得这么爽朗，他的心里也有一种融化一般的感觉。

“话说，村长昨天一直呼吁要烧了那棵树，你为何最终还是留下它？只是用法力封住它的香气。”

“要知道，万物皆为生灵，还魂树天生有异香，也是由它的特质所起，并非故意蛊惑人间，我一开始是想要烧了它，但是走到跟前，却隐隐约约的觉得，那树精在求我放过它，反正封住它的香气也就罢了，何必非要赶尽杀绝呢。”

敖勋点点头，“那我们接下来要去京都喽。”

“嗯，京都是蜀国核心地域，是个很繁华的地方，但是殊不知，越是繁华之地，就越多光怪陆离之事。”

天色越来越黑，雨却没有要停的意思，这荒郊野外，只好躲进龙王庙先借一宿了。他们找了写干草柴火，点了起来，这样总不至于湿湿冷冷的很不舒服。肃凝坐在火堆旁，把外套脱下来烤干。

敖勋却趁她不注意，施法讲这座寺庙全都笼罩在结界中，为了掩人耳目。是的，从离开村子那会儿，他就有感觉到，有眼睛在盯着他们，敖勋多年的经验，他知道是冲着他来的。虽然还不清楚跟着的是什么，什么来路，但是为了确保肃凝的安全，设结界是必要的。

“你在干嘛？”肃凝看着他对着黑夜发呆。不禁问道。

“没什么。”

“过来吃点东西吧。”肃凝掏出一些干粮。

“我不吃，我们和你们不一样的，你快吃吧。”

肃凝细嚼慢咽的吃起来，“我们明天再有一日，应该就能走到京都，这么算算，其实时间比预想的要早。”

“这个时节，京城有春祭，很热闹，反正到得早，不如去逛逛。”敖勋心想，春祭是大型活动，又在京都，必定人多繁杂，是甩掉那些东西的好机会，只是他断不敢和肃凝提起。不想她为此担心。

“嗯……也罢，难得下山一次，看在你这次帮了我这么多的份上，我就带你一起去春祭看看。”

敖勋暗暗笑了笑，径直躺在干草上，双肘垫着头，看着侧躺在另一旁的肃凝闭目养神。

“你睡了吗，凝儿……”

“怎么……”肃凝虽然有些累了，但是还是接他的茬，她闭着眼睛和他聊天。

“给我唱个小曲儿吧。”

肃凝无奈了，“我不会唱曲，唱的可难听了……”

“我不嫌弃，两句嘛……”

“你真烦人。”肃凝没想到这个大家伙，居然还会撒娇，也是没谁了。她清了清嗓子，唱起了蜀地的小调，那是她小时候，她的婆婆曾经给她唱过的。

“山上的春树花满开，

枝头的鸟儿清唱歌儿，

谁家的女儿笑颜开，

欢声笑语飞遍山崖，

飞啊~飞啊~

飞去天涯和海角

飞过春夏与秋冬

……”

肃凝唱着，自己都不好意思的笑了，“我唱的真是不怎么好。”

“嗯，的确有点难听，不过我挺喜欢的。谁教你的？”

“我婆婆，我小时候一直和她一起生活。”

“那后来呢？”

“我自幼无父无母，大约因为是个女孩，成了弃婴，婆婆收养了我，把我养大，6岁那年，我们的村落鬼虫作祟，吞了粮食种子，闹饥荒，死了很多人，我的婆婆为了让我活下去，也饿死了。后来蜀山的天师们下山，斩妖除魔，赶走鬼虫，救助了一方百姓。从那开始，我便立志，也要向他们一样，做个天师，为人间除害……”

“你的婆婆在天之灵，一定很欣慰，因为你做的很好，她会念着肃凝的名字……”

“我其实本名不叫肃凝，跟着师父上了山，师父才给我改的。我以前的……名字……叫做……元裴……”肃凝讲话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断断续续，她实在是疲惫了，扛不住困意来袭。

“元裴，这个名字也好听……哪两个字？”敖勋问着，肃凝却不答话了，原来她已经睡着了。

他悄悄地站起身，解开自己的罩衣，脱下盖在她的身上，看着她的脸庞映着火光，睡颜安详和美丽，仿佛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了。敖勋情不自禁的想要吻她，当慢慢凑近她的时候，他却忽然停住，不行，不能这样，喜欢人家姑娘要尊重人家的感受，太过直接让人觉得轻薄。这样肃凝应该不会开心。于是又缓缓地离开，退回自己的干草垛，默默地看着她，渐渐地睡着。雨水还哩哩啦啦的落在地上，时不时地发生一些声音。二人就这样，安静的在蒙蒙的夜雨里，度过了这个恬静的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