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见到兵刃围来,座上的老臣相视一回,却是什么也说不出了。
此时,唯十将军积极的防卫在伽罗座前。
“领主哟,您这到底是在说些什么啊!”一老者看不下去,正起身,忽听得,“杀了他!”三字。
随着伽寺一声令下,长箭以恶魔咆哮之势,迎面扑来,眼看老者就要遭难,银光划过,飞羽的一剑,实令长箭断在半路,落下来了。
但凭此击,飞羽以手撑地,已无法阻止衰势的暴露。
见状,老臣积极来扶,飞羽起身直接将他推回座位,“不关你的事,不准再参合。”
“飞羽,不可对老臣无礼。”
听到伽罗的斥声,飞羽沉声回应:“你也一样。”
“你敢这样跟我说话?”伽罗一怔,面纱垂而暗,将神色尽掩,只听得唇间语气极静,“你是决定不再听我的话了?”她继续说道:“飞羽,我既能给你附加咒力,便可随时收回,我没有钳制你的行动,不代表我没有这个能力,若你执意不再听我的命令,我会直接收回那咒力,你确定可以承担后果吗?”
飞羽皱眉咬牙,扭开了头。
咒力?原来如此……
事情变得有趣了,伽寺不由的思考,看来是自己察觉的太晚了,想得不够深……
不然,他一个内盟之人,还是内盟最大国的嫡长子,怎么会放弃自己太子的身份留在敌国鞍前马后,当然是迫不得已的……
得此突破口,伽寺再无顾虑,更是猖狂的伸手直指向伽罗:
“伽罗引狼入室,想从内部毁掉我们罗那国!”接着,伽寺将手直转向飞羽:“恐怕各位还不知道吧,这个被伽罗带回来的男人,他是我们敌国内盟的人!”
听到这些话,伽罗反倒释然了。
飞羽的身份终究是藏不下去了,便顺着伽寺的意思,若有同谋内应,可趁今日全部肃清。
“各位臣子,对西领主的说辞可有看法?”
并没有任何声音回应伽罗的提问。
“西领主假传本王旨意,把大家叫来,就是让大家在这里看你疯言疯语?”伽罗更起身质问:“且不说,你与飞羽有旧仇在前,本王不仅是以血缘直传继承王位,更经过竞争就位,你不过一个旁系,哪来的脸面争议,还胡诌本王毁罗那国?”
伽寺恼于诸臣的沉默,他急看向曾经暗连的支持者,那人极自然的把脸扭开去,行,等老子登上王位第一个就祭了你!
那便如此吧,这个人的身份就是最大的把柄。
伽寺踏步直来,停在飞羽身边。
“那就由你亲自来说,告诉他们你的真实身份。”
伽寺却没感觉到飞羽有任何情绪,他是不在意身份被揭穿,还是真以为有伽罗保他便可万事大吉?或者,他已经安于现状,接受做罗那国臣子了?
到底还是勾起一名老臣的好奇心,那老臣探了个头来,眯眼立即睁开,惊恐起来,颤声问道:“这张脸?将军你可是若明羽?”
飞羽早已散去易容,其实,在手抖的那瞬间就已无法再维持。
见时机合适,年轻臣子似乎等待许久,他积极起身说道:“大人说的没错,他正是若氏王朝失踪的前太子若明羽!女王!凭你的实力,你绝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内盟之人!”年轻臣子更大声的质问道:“你一定是爱上了这个奸细!昏了头,不然你怎么会把他给带回来!”
所以,是自己昏头了吗?坐回座位,伽罗也陷入沉默。
罗那国与内盟多年战争,七年前,父亲亲自领军攻打内盟,多次被截堵在月崖西面的诏下草原,最后一次更是身负重伤。
那一场是内盟三大国连线,领军便是若明羽,也是那次的重伤削弱了父亲的实力,导致他被妖王偷袭而死。
若非如此,父王何等实力。
五年前,她为父报仇,得不到与西领主约定的增援和阵法,致随行兵士伤亡惨重,仅有十人侥幸保住了命。
那时的她,重伤回程,路过月崖,她看见一路拖痕掺杂着血脚印,她根本不知道这些血的主人是以何种意志坚持下来的。
亦如命运的安排,那拖痕正是她要经过的路线。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走到了拖痕的尽头,看到静靠在树下的他。
那时的他,双眸光亮尽失,致命的伤口霸道的拉开了胸膛,阔开在心口,深可见那跳动极近停止。
刀痕狰狞血染破衣,想他也该怨愤如恶鬼。
他却在微微笑着,努力的抬起手,只为了让那片路过的飞羽能落下停歇。
哪怕伤痕累累,独尝恶果,他仍没有在恨,以一种超脱所有伤痛的心态,欣然的接受了自己的结局。
当手中的飞羽被风带走。
他只淡淡的说道:“祝你幸福。”
“你也是……”
这是她下意识的回答,即使看见他有敌对内盟的影子,可她仍然想救下他,是同为天涯沦落人的相惜,是为他的坚强和坦然,是为那微笑,更是为了他那句:“祝你幸福。”
同在绝境中相遇,她并不愿他的笑容就此消逝,但这种伤害根本无法医治,她更不是医师,她只能强以咒力,将他的伤口强行缝合,为此,他将永远受制于她。
五年前,那一笑如梦,终是浮梦一场,再也不见。
事后,她才知道,那天,飞羽便已决定去死,是她自以为的强留了一个想死之人。
也是这次战场之行,她才真的明白飞羽不以真容示人的原因。
这些天,伽罗也一直在想,若她登位之前有参与战场,认得出他是若明羽,可还会救下他。
“……你还将他置入重职,待到与内盟里应外合之日,便是我罗那国灭亡之时!那时女王春梦便知后果!”
春梦?竟然说她是春梦?
好气又好笑。
伽罗扶住座椅的手颤抖起来,气量是必须有的,可她是怜惜,只是想留下飞羽的笑容,仅此而已,为什么要这样的诋辱她?
飞羽冷冷的收回小刀,年轻臣子再也无法说话了。
华光里,他的身影如此可靠。
伽罗默然看向他的背影,恍惚又回到那日,飞羽挡于她身前,以若氏王朝若明王的独门功夫制止了伽寺的偷袭,并割开了伽寺的脸。
从那时起,她便开始怀疑飞羽的身份不一般,此次强令飞羽步入战场,就是为了让他与过去切实割裂。
收起思绪,伽罗默然看向从对面木屋被黑衣侍卫挟持而出的女人。
她知道这个女人。
“各位,这可是若明王亲自栽培的明羽大太子,深得内盟信赖,让他倒戈,却败了。”
待莫晓心被带来,伽寺才瞥了一眼年轻臣子的尸体,“所以,这次败军内情如何,大家应当有数。”
见几位老臣议论结束,伽寺还想再说些什么,伽罗先开口了:“是本王下令退兵的。”
伽罗面目尽掩盖在面纱之下,语调冷漠,不带任何情绪,“至于退兵情况,你可知污蔑本王乃是一等大罪。”
“我非污蔑,何罪之有。”伽寺面现轻浮,转而看了看他的黑甲亲兵,“即使污蔑,你又能奈我何。”
“这里没有你的话语权。”伽罗明白伽寺有底牌,但她不在乎,“你是叛徒之身,飞羽既是本王带回罗那国,其中是非,由不得你个外人揣测。”
“我是外人?”伽寺大怒道,“我也是罗那国王族,身份清白,你不要在这里顾左右而言他,意图转移败军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