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 第36章 第 36 章

………

直到更厉害的一次。

那天正午，阳光明媚。

秦浪在教学楼的空地上摆满了鲜花气球，围城一个心形，他站在正中间，对着教学楼的方向，大喊。

“祝渊，我爱你。”

祝渊闻声赶到的时候，已经围了很多很多人，那里甚至还站着他的学生。

他觉得秦浪真的是疯了！

那么多人，在对他指指点点，而他只是甜蜜的笑着，大声告白。

祝渊甚至不敢去面对，他真的害怕这个疯子又会做些什么更加疯狂的事。

祝渊落荒而逃，几乎是冲到了办公室，对主任提出离职。

那个时候，秦浪已经被保安带走，并带到了班主任的办公室教育批评。

主任知道这并非他的错，让他再想想。

那天，祝渊请了假，回了家。

天空阴云密布，风像是一片片刀子插进他的胸口，他失魂落魄的走在大街上。

已经临近夜晚，他漫无目的的走着，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多年，真的是个笑话。

他不敢面对学校的同事，更不敢面对自己的学生，他彻底成了一个奇耻大辱！

他沉浸在悲痛和痛苦中，眼眶发涩发红。

他还在商店里买了酒，喝的走路都歪歪扭扭，像个醉鬼，毫无形象与尊严。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秦浪来了。

秦浪一把拉住祝渊的手，把他拉进漆黑的巷子里。

“你为什么要逃跑？！”

他愤怒的质问他。

祝渊看见他，酒精上头，让他积压在胸口里的怒火瞬间爆发，他挥开他，一拳打了上去，再紧紧抓住他的衣领，歇斯底里的说：“你毁了我！！你这个疯子！我真是受够了！要我说多少遍，我踏马根本就不喜欢你！不要再来缠着我！滚！”

祝渊推开他，大步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秦浪被推倒在地，那双漆黑的眸子宛若被黑夜覆盖，冰冷刺骨。

他站起来冲到祝渊面前，一把把他推到墙壁上压着，贴近他的脸，怒目圆睁，“不喜欢我？那你喜欢谁？你喜欢谁我就杀了谁，你只能是我的！我的！你是我的！！”

他一遍遍的低喃，眼神疯狂，猩红一片，他狠狠的吻住他，撕咬，啃噬，血腥味在二人口中蔓延。

祝渊挣扎，刺痛让他眉头紧皱。

流血的地方被那人一遍遍的吸/吮殆尽。

终于挣开，祝渊大喘着气，他看着秦浪，眼里一片冰冷。

“那我喜欢你，你去死吧。”

他残忍的留下这句话，迈着步子艰难的离开。

只是让祝渊没想到的是，第二天，秦浪死了。

……

碎裂的手机屏幕突然传出来电铃声，祝渊被吓的身子一抖，眼睛直直的看着那个手机。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走过去，捡起手机接通。

“阿渊啊，妈妈想你了，有时间回家看看吧。”

手机里传出宋夕略显疲惫的声音，祝渊脑海里立马就浮现出妈妈那张慈爱的脸。

他的妈妈总是用那双温柔的眼睛看着他，他曾是妈妈眼里的骄傲，而现在，如若妈妈知道的话，恐怕会失望伤心吧。

祝渊鼻子一酸，眼眶瞬间红了，缓了好久，哽咽道：“好。”

宋夕一听，放下心来，声音都跟着比刚刚喜悦，“好好好，等你回来，妈给你做你喜欢的饭。”

“好。”挂掉电话，祝渊便忍不住低声哭起来，肩膀一抖一抖的。

第二日，祝渊就收拾东西回老家了。

退了房子，祝渊坐上火车，他行李不多，只有一个背包，坐了七八个小时，到家。

远离城市的喧嚣，回到家时，看着漫山遍野的树木绿茵茵一片，有种归隐山林的感觉。

祝渊站在村子口，苦涩的笑着。

原本想走出大山出去闯闯，干出一番事业，让妈妈以他为傲，而现在，他却灰溜溜的逃回来。

做个缩头乌龟。

停在自家门前踌躇良久，祝渊才抬起手敲门。

“叩叩叩——”

“来了——”

一道温柔的女声响起，紧接着面前的门吱呀一声打开。

来人看见祝渊，满脸惊喜的捂住他的脸，“小渊。”

“妈，我回来了。”祝渊笑着说，本想尽可能的看起来很好的样子，但是即使是笑也跟哭一样，在见到妈妈的那一刻，更是控制不住的想要哭。

祝渊把宋汐搂住，声音哽咽的说：“妈你在家怎么样？”

“妈在家你放心，每天吃好喝好，开开心心的，主要是你啊，你跑那么远的地方去上班，妈妈担心你。”宋汐说着也有点想哭。

祝渊放开她，抹掉她眼角的泪，微微勾唇，“我在那挺好的，我们快进去吧。”

宋汐点点头，和祝渊一起进门。

………

吃饭时。

宋汐想到什么，问祝渊：“小渊，你二伯跟你联系过没？”

祝渊疑惑：“二伯不是在家种地吗？他跟我联系干什么？”

“怎么会……”宋汐蹙眉，“你二伯一年前就去找你了，说要和你一样在大城市打拼，挣大钱来着。”

祝渊道：“那等会给大伯打个电话问问，说不定他自己找到活了，就没想起来和我联系，您别担心。”

“嗯。”

祝渊吃过饭后就给二伯打电话，电话很快就接通。

祝边石的声音豪迈又浑厚，“小渊啊，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祝渊道：“二伯，你现在是在C市吗？我妈说你一年前要去找我，但我没接到你的电话，所以……”

“啊那个啊，我确实在C市，现在过得也不错，我正打算把你妈妈也接来C市，让你们团圆呢。”

祝渊一顿，语气艰涩道：“那个二伯，我现在回家了，没在C市。”

“这样啊，”祝边石道，“不过那也没事，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二伯我现在混的风生水起，我可以帮你。”

“还是算了吧二伯，谢谢你的好意，我不打算回C市了，打算在家发展。”

“那怎么行，你可是咱村里的高材生，那么高的学历在家怎么可能干出一番事业，你也别觉得给二伯添麻烦，二伯现在就你和你妈两个亲人了，自然希望你们越过越好。”

“这………”

祝渊正欲拒绝，他房间的门被推开，宋汐站在那，眼含热泪，“傻孩子，你怎么不告诉妈妈呢。”

祝渊知道妈妈听见他们的对话了，心中一片酸涩，“妈我………”

宋汐摇摇头，她擦掉眼泪，拿过来祝渊的手机，“边石，小渊的事我再劝劝他。”

“行，孩子只要能越来越好我们自然高兴。我等你们的电话。”

手机挂断。

祝渊和宋汐一时相对无言。

“妈我不是不想告诉你，而是……”祝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手抓着头发来回揉搓，颓败又丧气，他长呼一口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该怎么和母亲坦白呢。

坦白他的儿子竟然和一个男的搞在一起。

那个男的还是他学校的学生？

还是坦白他和秦浪的私密视频？

又或者是一个男的因为他的一句话莫名其妙的死了………

祝渊越想越崩溃，他抓着头发的手用力到泛白，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一根根揪下来。

“我不知道怎么说，妈……我真的不知道……”

祝渊掩面痛哭。

泪水顺着他苍白的脸滑落，最终抵在地板上，晕出一个圆圈，接着是更多的泪珠落下。

看着儿子如此痛苦的样子，狠狠的刺痛着宋汐的心，她走上前把儿子搂进怀里，“那就不说，乖儿子，没事的，妈妈只要你好好的就行。”

自己的儿子是什么样的人，她比谁都清楚。

从小祝渊就很懂事，因为他爸爸走的早，家里只剩下他们母子二人，过的十分艰难。

祝渊那么小的时候就会洗衣做饭，帮她分担家务。

家里没人挣钱就不能活下去。

宋汐就去干活，起早贪黑，经常忙到很晚，一天干几份工，才能勉强维持生计。

那时候的人，挣钱难，劳动力更是不值一提，更何况她一个弱女子。

很多地方都不会要她这样的女子做工。

可是那时候，再苦再累也坚持下来了。

祝渊从不会让她操心。

学习永远是第一，即使过的再苦，也没埋怨过。

祝渊再大些的时候，心疼她，便也会找些零工干着，一边上学一边干零工。

好不容易考上一所好大学，全村的人都以他为荣。

他也在大城市打拼，当了老师，有了稳定的工作。

现在儿子回来，是这样一副痛苦的模样，她怎能不心疼。

宋汐知道，儿子一定在外受了委屈……

母子相拥良久，才平复心情。

宋汐摸着祝渊的脸，“乖，早些休息，别想那么多。”

祝渊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