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 第3章 顾雾

“滚开………滚………”

姜晗书跌跌撞撞的想要逃离，慌乱中菜刀掉落。

昏暗的视线里依然像是蒙了一层水雾，怎么也挥之不去，以至于他只能凭着记忆往门口狂奔。

终于来到大门边，姜晗书毫不犹豫的打开门，心里升腾起一股雀跃。

终于可以摆脱那个怪物了！！

可在抬头的瞬间，姜晗书的笑僵在脸上，面庞上再次煞白，了无生气。

他的双腿失去力量“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弓着腰，肩膀耸动，呜咽的抽泣声从他捂着脸的指缝里传出。

逃不掉了…………

门外的世界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世界。

水雾朦胧了所有，或者说吞噬了所有。

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一望无际的浓浓雾气，潮湿的水珠顺着风向他袭来，身上的衣服瞬间湿哒哒，黏糊糊的贴在皮肤上。

他的视线只看的见自己，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救命………谁来救救我…………”

姜晗书哑着声音无助的开口，可那声音却像是被一堵墙隔绝一般，只传进自己的耳朵。

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定时炸弹一般，提醒着他那怪物就在他身后，在不断靠近他。

“别过来！”

姜晗书撑着站起转身看去，黑暗里的庞大物体骤然停止移动。

“…………晗书…………”

那团黑影愣在原地，喊他名字的时候带着委屈不解。

它只是想靠近他，和他在一起，它想他都快要疯了………

姜晗书胡乱抓起一旁的鞋子朝它扔去。

“远点！离我远点！！”

他奋力低吼着。

那黑影不躲不闪，就站在那里，承受那不痛不痒的攻击，甚至在看到他打开门后，还担忧的开口。

“晗书，快过来，外面很危险。”

那声音黏腻低沉，像是含了一口水在口中，声音绵延不断，穿过水雾，直直的闯进姜晗书的耳朵里，让人听了浑身难受，喘不过气来一样。

“你个怪物！！闭嘴！！”

姜晗书实在受不了那怪物的猫哭耗子假慈悲，最危险的难道不正是它自己吗？！

手边的鞋子都扔没了，姜晗书握着门把手，就等那怪物冲过来的时候把门关上。

外面是茫茫大雾，但是，对比它，还是好很多。

“怪……怪物…………”

黑影似乎被他的话震惊，摇晃着身子抖了抖，在姜晗书的目光里突然消失。

姜晗书愣住，不明白那怪物为什么突然走了，但这正好给了他脱身的机会。

他眼睛四处寻找，终于看到自己那把菜刀的位置，跑过去，拿在手里，然后毫不犹豫的冲进了大雾里。

大雾比他想的更严重，入目所及之处都是雾蒙蒙的，什么都看不见，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染湿大半，那雾气呼入鼻腔里，跟呛了一口水一样。

浑浑噩噩的走着，加上脸色煞白，很快他体力消耗殆尽，晕倒在不知名的地方。

………………………………

姜晗书醒来的时候，是在教室里。

他眼神迷茫的看着眼前这一切，熟悉的教室，熟悉的人，没有大雾，也没有怪物。

刚刚的一切那么真实，却只是他的一场噩梦………吗？

姜晗书用力的掐了一下大腿，疼的倒吸一口凉气，不过他的脸上没有疼痛，而是庆幸。

还好只是一场噩梦，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那个噩梦里疯掉。

姜晗书捂着脸如释重负。

即使知道那不过是一场噩梦，可他现在仍然心有余悸。

那个梦太真实了太恐怖了，那种害怕恐惧是他到现在都依然无法忽视的。

后桌的女生小心翼翼的戳他后背，姜晗书吓的身子一抖，而后才慢慢转过头，女生轻声开口：“姜晗书，你醒了？”

姜晗书心虚的移开视线，轻轻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眨了眨眼，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班里睡着。

“现在几点了？”

话说出来，他才发觉自己的嗓子有些哑。

女生说：“九点，马上开始第一节课。”

“谢谢。”姜晗书转过身，看着手里的书本，还有些恍惚。

心脏深处凝聚着一抹恐惧挥散不去，让他有些心不在焉。

以至于姜晗书旁边突然坐个人时，他也恍若未觉，直到被人轻触了下胳膊。

那人胳膊冰凉，让姜晗书被碰的地方立刻就汗毛竖起。

姜晗书扭头，看到的并不是王伟，而是一张陌生却又好看的过分的脸。

姜晗书不解，他没见过这个人，为什么他会坐在他同桌的位置上。

像是看破他的疑惑，那人浅浅笑着说，“你好同桌，我叫，顾雾。”

顾雾笑的时候还能看见他的一颗虎牙。

闻言，姜晗书蓦的睁大眼睛，身子一个不稳差点摔下椅子，被顾雾拉了一把才不至于掉下去。

姜晗书立马挥开他的手，像是碰到了什么吓人的东西，脸色煞白一片，看向顾雾的眼睛里的惊惧快要溢出来。

姜晗书像是傻在原地一般。

一种刺骨的寒意像蛇一般把他紧紧缠绕，让他喘不过来气。

那人看他惊讶的样子，笑了笑，眼里带光，如沐春风，“喂，你也不用这么惊讶吧？难道我们之前认识？”

姜晗书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班里其他同学已经向他们这边投来异样的眼光。

“不………不认识…………”

姜晗书只能压下心里的惊颤，僵硬的摇头，转过头不敢再去看他，可是握着书本颤抖不停的手出卖了他强装的镇定。

从刚刚开始姜晗书就觉得很不对劲，此刻更是有些头皮发麻，他总觉得有无数只眼睛在盯着他们，或者说在盯着他。

姜晗书视线扫过一圈，大家都在认真听课，甚至老师也还是原来的样子，在讲台上声情并茂的讲课。

明明如此熟悉，却又让他毛骨悚然。

“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耳边再次传来顾雾的声音，姜晗书愣了片刻，惨白的唇轻启，一字一句，像是个提线木偶，“姜，晗，书。”

“姜、晗、书。”顾雾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

那声音让姜晗书身子抖了一下，他的大脑紧绷成了一根线，明明是五月份的天气，他却出了一身的冷汗。

终于熬到下课，姜晗书双手紧握垂在身侧，止不住的抖动头也不回的走出教室。

他找到后桌，用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地询问，“最近学校死的人，叫什么名字？”

女生看着他，愣了下，说：“啊，你问那个，叫……好像叫王伟。”

“王，王伟？？！”姜晗书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声音不由得大了些，“怎么可能，我同桌不是王伟吗？”

女生被吓一跳，不明白平时清冷如玉的男生怎么会突然这么大声的吼，并且他的神情甚至有些狰狞，她小心翼翼的说，“姜同学，你是不是记错了，你没有同桌，今天刚来的顾雾才是你的新同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