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 第2章 薇薇安

生活是从什么时候悄然发生变化的呢？我想了想，好像是那天从便利店回来以后开始？

从那天以后，无论是我去拍摄场地，还是逛街，还是逛完街回家，总感觉身后有个人影在远远跟着我。

尾行痴汉我没少遇见过，但都没有这个人有意思。

他好像是故意想让我知道他的存在，但就是不露马脚，直到我精神几近崩溃准备报警的时候，一个意外发生了。

这天下午，我从学校出来，照常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一栋居民楼时突然一个人影飞扑过来将我撞倒在地上。

没等我开始尖叫呢，就在我刚刚站着的位置，几乎是同时间从天砸下来一个花盆，落地时瞬间摔的粉碎，里面的泥土都崩到了我的脸上，我被吓得当场呆住。

刚才要是我没被撞这一下，估计已经凉的透透的了。

我绝对不信这是场意外，这他妈是谋杀吧！

“姐姐，你没事吧？”

少年温柔的声音将我的魂魄拉回现实。

我惊魂未定，转过头正巧对上一双漂亮的眼睛，里面的关切如同湖水一般要溢出来——是戚风。

“这几天，都是你在跟着我？”我扶着他站起来，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么哆嗦。

戚风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将我背了起来，说：“我送你回家。”

“不，我要去警察局。”到这个份儿上，他是不是跟踪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救了我一命。

从警局出来已经是傍晚，余晖给万物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戚风走在我旁边，一路安安静静的，乖巧的让人想摸摸他的头。

“好了，已经到楼下了，你回去吧。戚风，今天真的很谢谢你。”

我苦笑了下：“要不是你，可能我不死也成植物人了。”

他没说话，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长长的睫毛像两只蝴蝶翅膀趴在他眼睛上，我还是没忍住，上去摸了摸他的头，然后转身准备上楼。

“姐姐！”他突然叫住我。

我回过身看着他，也不知道是天气太热，还是夕阳在作怪，少年的脸好像染上了一层渲染不开的红晕。

他张口：“你能……当我女朋友吗？”

我的大脑里面好像绽开了一朵小小的烟花，然后“啪”熄灭。

说完那句话后他的眼睛就紧紧看着我，我走过去，很认真很认真的对他说：“戚风，你特别特别好，但是……”

“姐姐不搞未成年。”

回到家之后我把差点被花盆砸死的事情告诉了宋可，这娘们码字的爪子都停滞了，瞪着眼睛问：“报警了吗？”

“报了，”我有气无力说：“但是那栋楼是摄像头死角，报了也没用，况且我又没死。”

生活中总是会遇见一些让人无奈的事情的，比如高空抛物遇上摄像头死角，比如21岁遇到17岁。

我一闭上眼睛就会自动浮现那张漂亮无辜的脸，只能在心里劝自己：唐晓啊唐晓，收住你龌龊的心思，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睡吧睡吧，睡一觉醒来，就什么都不想了。

自那起我挣扎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没去楼下便利店，买东西都是绕的远路去超市，可喜可贺的是没有再发生天降花盆的事情了，仿佛上一次的经历只是我的一场梦。

但是生活总是有无数个意外等着你，比如说，我姨妈提前了。

我和宋可都没有囤姨妈巾的习惯，于是我夹着腿抱着视死如归的心出现在了楼下便利店。

里面一切都没有变，只有收银员换人了。

新来的小姑娘生了双圆圆的眼睛，一笑就弯成了月牙，她告诉我戚风辞职了。

辞职了。

痛经是真的，说不失落是假的。

于是我决定化悲愤为动力，趁着暑假的功夫多接点活，爱情和银子我总得有一样吧？

这种动力我一直维持到了开学，开学之后我毅然决然放下手中所有的工作，先回学校补考再说……

相比之下宋可这家伙就显得很有种，在家专心写她的小说，什么补考，什么毕业论文，什么投简历找工作，一边放着，丝毫不慌。

作为大四老油条其实忙里偷闲偷瞄几眼新生也是很有乐趣的，看着他们一个个朝气蓬勃的脸穿着迷彩服在太阳底下站军姿晒成黑蛋，内心就有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快感。

但转念一想，毕业之后进入社会的我们又何尝不是新生呢？

“唐晓？唐晓？”身边的同学戳了戳我肩膀。

我一脸幽怨：“干嘛啊，没看见我正思考人生呢吗？”

同学指了指操场上，“有一个男孩子一直在看你。”

“哪儿呢哪儿呢！”

让我看看是哪个小年轻又被本宫的美色所迷惑。

仔细一瞧，蓝天下，身着迷彩服的年轻人生了张漂亮的过分的脸，正目不转睛的看着我，炎炎烈日硬是没把他的皮肤晒黑半分，整个人在一群灰头土脸的新生中简直鹤立鸡群。

这是……戚风？？!!!

他怎么报的我们这个学校？？？

他怎么晒不黑？？？

这两个问题我一时间不知道先回答哪个好。

于是我选择忽略，假装没看到他，然后离开。

他还会遇到许许多多的人，那天在落日下的告白，可能只是青春期的男孩子对成熟姐姐正常的心理悸动，来得快去的也快，应该很快就会像天边的云彩一样消失殆尽。

因为之前总是请假工作的原因，学校的事情被我落下很多，为了方便我暂时住了校。我们学校别的不说，对待绿化那是相当走心，就差在校长的脑门儿也栽上一棵树了。

所以我每天在宿舍午睡时都能听到窗外的蝉鸣，一声一声，难听的像老太太的啼哭。

我讨厌蝉鸣，非常讨厌。

宿舍里只有我和对面上铺两个人在，那个女生正捧着手机，专心致志的，好像在看小说。

“薇薇安，我爱你，如你所见，我是个下作、肮脏、罪恶的怪物，但我爱你，我爱你！”

我看到女生默读着这段话时脸上隐隐有颤栗的神色，好奇道：“你在看什么小说？”

女生见我有兴趣，兴致勃勃说：“可颂大神的新作，书名叫《vivian》，讲的是一个叫薇薇安的少女，七岁的时候被堂兄侵犯了，主要内容是她遭遇侵犯之后的成长过程，我刚刚读的，是堂兄给成年后的薇薇安说的表白词。”

“好看吗？”我问。

“好看！作者的文笔很优美，让我甚至有点想站堂兄，当然这很不对，而且……”

“而且什么？”

女生把手机递给我，小说简介里只有一行字：本故事据真实事件改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