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生 第3章 懦弱与死亡

“亡生，杀掉我，我不想死在人类的手上”

“你在说什么话？”

亡生抬头看到了江残生骇人的一幕，他像一个血淋淋的人，上半身的校服破烂不堪。江残生转过身子漏出了背，背上被割下了一块皮，那个图案？细看像一个翅膀，但无法描述的那裸露的肉。

“我说赶紧杀掉我啊！我不是你说的依靠吗？我现在只让你把我杀死，因为我爱你，我很爱你，你要履行爱人的约定。”

江残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此时此刻就像疯子一样，手上紧握的刀怼到脖子上。他和昨天宛如两个人。

废败建筑下的疯子和怪物

“江残生，你想去死吗？我宁愿不当你的爱人，我不想让你死掉，因为你的出现我也有了活着的盼头。”

“这样啊，原来是这样啊，我就说嘛，疯子和怪物怎么可能有爱情？真是肮脏。”

亡生想要抓住江残生的手，他跪地祈求着原谅。

“不要抓住我的手，亡生，咱俩不是认识了这么久吗？你们怪物想要经历的事，想要吃的食物我不是都实现了吗？变成一个人类是需要吃掉他的血肉的，杀掉我吧。”

“你在说什么？抱歉”

听到亡生的回应，江残生捂着脸，转过身慢慢的离开了这个无人之地。

回忆又一次的浮现，浮现的却是让人感到清晰而又模糊。

什么？为什么回忆中的脸是模糊的？江残生知道以前的自己已经抽离了回忆，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个体，现在不知道正用什么手段要自己消失。

江残生从床上爬起，随便从衣柜里套了件起了球的T恤。

打开了门，现在已经是夜晚了啊，他苦笑着，随后在内心感谢伊萨尔在雪地上救了自己。

他不想死在那里，太冷了，他只希望自己能依靠在温暖的地方悄无声息的死去。

走在夜晚的街道上，江残生看不清人的五官，只看到那些人的脸上只有密密麻麻的眼睛和嘴巴。

太可怕了，看不到头的未来，看不到尽头，就像无尽的悲伤一直涌在心头上。江残生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和一个有腐臭味的人擦肩而过时，江残生的心像被狠狠捏住一样坠痛，随后跪在地上吐着血。

江残生抹掉嘴上的血，看着附在尸体上的怪物，它的手上捧着江残生不同时期的尸体，怪物的身体组成也是各个时期的肉块拼接。

这种画面只能说非常的恶心，江残生朝着巷口跑去，后面的怪物不听哭喊着，真他妈的恶心，哭喊中还带着笑腔。

过去的自己捂着手臂上的伤口，撕裂的疼痛让他不断冒着冷汗。

“江残生！朝着我跑来！快啊，别被它杀死！”

江残生拉着过去自己的手跑到了出租屋，他把过去的自己藏在卧室，随后从门旁拿起了那把剑。

“你一定要救我，残生哥，你都快死了，就把这些时间留给我吧，你替我死在过去吧？”

“你在说什么？我把你藏在这里就是想让你快点走，我给伊萨尔打了电话，以后你就依靠着他吧。”

江残生关上了门，他唯一等待的就是伊萨尔的到来，手上握着剑，他挥刀的姿势非常拙劣。

怪物也拿起刀，它拿着刀划在胳膊上。江残生惊慌的看向卧室门，果然，果然是这样，过去的自己血液流出了门外。

江残生颤抖到手上的剑都握不住了，怪物在威胁他，门后的声音浮现。

“残生哥，这个世界是活不了两个自己的，你的潜意识里就是想要杀死我吧？我知道的，人都会迷茫死后会去哪里，没关系的，以后会有更多人陪着你走的。人死的越来越多，那就意味着灵魂会有更多的归属。”

“你不想让我杀死这个怪物吧？我知道了，这次我会替你去死，因为你要完成我内心阴暗处的愿望啊。”

江残生一阵苦笑，他抚摸着手上的剑，随后捅穿了自己的心脏。

眼前的怪物逃离，它的表情狰狞到像被搅拌的面团，它张开嘴巴大笑着，随后跑出了这间对它来说矮挤的出租屋。

房门慢慢的打开，过去的自己慢慢走到江残生的身旁，他低头像是在给自己想好接下来该说的话语。

“残生哥，对不起，你总是经历太多然后变成一个老好人，麻木的人，我太讨厌这样了。以前的经历太糟糕了，我们不会成为一个彻底的好人，彻底的善人，我以后做的事会让他们把我称呼为救世主，因为那时候的我已经杀死了痛苦。”

“没事的，我陪你等伊萨尔来，以后在这个世界里会很痛苦的，按你的能力应该不会待在破败的出租屋，一天天麻木的工作，随后蜷缩在出租屋吃着冷便当的苦日子，你不会再有的。”

过去的自己怔了一下，随后关上了门伸着暖炉，他坐在江残生的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谢谢你，真的是感受了温暖，感觉伤痛都没有折磨我了。我不恨你，我这辈子真是过得一塌糊涂，这些年几乎都是一个人在走，一个人看着脚下的影子，和灵魂共同体验着过去的痛苦和悲伤。”

“没关系，以后的路我替你走吧。你替我看看人死后的世界吧，我走不到那一步的，哪怕是死去，我只给你一个人说，我为之付出的代价就是灵魂被腐蚀。”

江残生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像是一个刚睡着的人，过去的自己忍不住戳了戳江残生的肩膀。眼前人的回应不再拥有，他的生命停留在了温柔而又平静的地方，寒冷的冬天和雪花不再侵入他的灵魂，覆盖他的身体。

过去的自己拥有了现在，残生，这个名字是残缺的，他打算让自己的残缺变得圆满起来。

江残生打开了窗户，底下正在紧张而朝着这边赶来的伊萨尔。他伸出胳膊，胳膊上的血液滴在伊萨尔的右眼上，他伪装如平常人一般的眼睛绽开，漏出了那个惊悚而又艳丽的本体。

伊萨尔抬起头，他右眼的藤条朝着江残生窜动。

“好久不见，亡生”

伊萨尔停顿了，他感受到眼前的人是江残生过去的自己。伊萨尔来到江残生的身旁，他看着眼前人

“江生？我知道你这样做是有目的性的，你真的是和我们刚开始认识一样，喜欢用语言试图击溃对方的心理。 ”

“亡生，不对，你现在叫伊萨尔了，我就这样称呼你吧？毕竟我们可是爱人的身份。”

江残生依靠在伊萨尔的身旁，他的口中不断的说出这些年的想念和最后的那一句疯子一般的话语。

“你欠我太多了，但又能怎样呢？我只能依靠你了伊萨尔，你不会弃我于不顾的吧？毕竟我们是彼此的爱人。”

“是啊，我们可是彼此的爱人，我爱你太久了，甚至把你当成我的救世主。”

江残生在远处的无人之地立了一块墓碑，他垂着头不敢看着眼前的墓碑，这样子在别人看来像一个罪过者。

“残生哥，这辈子我用你的身体赎罪，下辈子替我过一过好日子就好了。我太惧怕死亡了，我是一个自私的人，没有人教过我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该怎么做，我不想变成你现在的模样，太狼狈不堪了，等着我，我无法改变自己将死之人的身份。”

江残生抽着烟，他停留在原地看了看眼前的夕阳，随后慢悠悠的离开了。他走到栏杆旁，看着为他停留的伊萨尔，江残生走上前。

“江生，你受伤了，还流了很多的血。”

“我没事的，你要好好活着伊萨尔，这是我对你的祈求啊。这个世界我唯一能依靠的就是你，你说过要为我赎罪的。”

“我知道的，哪怕我以后为你死去，江生我带你回家吧，今晚好像又要下雪了。”

“我要去出租屋一趟，那里有为我留下的东西，是他给我准备的。”

江残生回到了出租屋，他打开了卧室的另一个衣柜，里面都是残生哥给他买的。开头的衣服简直是让人感到死亡的配色，往后的衣服材质倒是越来越好，款式也是现在的流行。

江残生看着衣服愣了神，他找到了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件叠的十分整齐，他不讨厌残生哥，他只是讨厌懦弱。

坐在车里，江残生的眼眶红了起来，他哽咽的试图想要说话，但情绪突然带来的创口让他怎么都说不出来，他紧握着在出租屋里带走的护身符还有一封封信件，这是残生哥留给他最后的安全感。

“江生，这个世界是存在不了两个自己的。你是不是在后悔自己说的话？因为你是过去的自己，你不了解现在的我们，但我的变化貌似判若两人，确实很糟糕。”

“伊萨尔，我这次回来不是苟活的，我想毁掉这一切的痛苦，我赌的是命。我不后悔，我把残生哥分成了个体，他的灵魂也不会因为我以后做的恶事受到波及了，我是人，有着人类的情感，我对你的感情很重要，你现在做到的就是要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