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魂 第4章 第3章

山谷、草地，明欢颜躺在花丛中，嗅着淡淡花香，遥望无边天际，只觉得灵魂也得到净化，心灵也得到安宁，是最难得的放松之日。

她缓缓闭上眼睛，身边流转的魔力捕捉到了昆虫的动静，看见了风的轨迹，还有......

“德丽拉，来玩吧！”

那群孩子呱噪嘈杂的尖叫声。

“不要。”明欢颜捂住耳朵，“离我远点。”

可惜，明欢颜并不是孩子王，那群孩子也并不怕她，无视她的抗拒，围聚在她的身边，也躺在草坪上。

孩子们总是安静不下来的，于是其中一个挑起话题：“我爸爸说，安娜姐姐继承了贝拉的权杖。”

“从谁那儿继承的？”另一个孩子问。

“不知道。”那个孩子想了会儿，提出一个名字：“艾玛奶奶？她似乎已经很老了。”

“不。”一个孩子反驳，“我妈妈说，她还很活很久。是霍普爷爷吗？”

“为什么不是祖拉河边的怪老头？”

“你在想想呢？尤德拉。”最后，挫败的孩子们折磨起话题的挑起者，“你怎么会不记得呢？”

“那有什么？”尤德拉显然不乐意，转移话题：“你们难道能记得你们爸爸妈妈的权杖是从手里继承来的吗？”

“当然是......嗯，是......”孩子们支支吾吾，果真说不出姓名。

明欢颜也不自觉跟着想，却也想不起来，她知道那两支权杖的第一任主人。

沉默良久，一个明显在害怕的声音响起：“那我们呢？我们也会被忘记吗？”

顺着这个问题，明欢颜仔细思考，却绝望发现，的确是会被遗忘。

“我不想被忘记。”

‘我也不想。’明欢颜想。被遗忘，多么可怕，没有人会记得有一个叫“德丽拉·格伦戴尔”的姑娘曾经来到过这个世界。

“要怎么做，大家才会记得我们？”

“要成为英雄，然后被所有人歌唱，书上是这么说的。”

“那本书？”

“就是我们要学的书。”

“书上没有。”

“有，但好像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怎么说的？”

“嗯......英雄就是......被大家记住......我们要成为的人？”

“不是吧，好奇怪。”

‘到底是什么呢？’明欢颜也在想。她是记得的，在《魔法之锁》的第一页，她第一眼就见到了，很喜欢，重复着背下了，是什么呢......

‘对了！’明欢颜终于记起来了。她兴奋的坐起，大声念出：“I will die in glory（我必将死于荣耀）！”然后，与偶像双目相对......

天上来回飘荡着“阿拉丁”，谢若烟带着明欢颜来到底楼，躲在墙壁后往外看。

直到看见了外面的临时围墙，明欢颜才确定自己的猜测——这是栋烂尾楼。

‘从楼上看到的景象讲，这里应该是市中心，但是，为什么？’

市中心怎么会有烂尾楼呢？

‘还有那些阿拉丁，到底是什么东西？’

明欢颜小心探出头，向外看，天上的那些阿拉丁像是被什么吸引，晃晃悠悠的转了圈，齐齐往某个方向去。

“走。”

虽不知怎么了，但这是个好机会，谢若烟静静等着，等感觉安全了，向明欢颜招手，率先起身探路。

街上随处可见的，是被抛弃的汽车，横七竖八的躺在马路上，盖上厚厚的灰尘，个别还溅上了血，随着时间的迁移，早已变了色彩。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欢颜顺手在车上擦了下，指腹顿时被沾上层灰，用力掸了掸，还是留下了颜色，是时间的足迹。

“别乱碰。”谢若烟注意到了，连忙叮嘱她，“当心些。”

“嗯。”明欢颜重新握住权杖，乖乖的不再乱动。

这座城市遭到了某种灾难，于是千疮百孔，横尸遍野。

谢若烟皱着眉，又绕开一处白骨，注意着明欢颜的神清，确保她没有看见。

未来的大寒——或者别的王朝，但谢若烟习惯叫大寒。多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比如街上的那些"马车"，就是谢若烟完全没见过的东西。

若在平时，她会很感兴趣，但现在，她只觉得烦躁。

那些稀奇古怪的，她从没见过的东西，为她的前进之路添了很多堵。

透明的玻璃里突然出现一张脸，谢若烟握紧红缨枪，然后发现是假的。

‘为什么要把穿着衣服的假人摆在玻璃里？’她往店内看了看，‘好吧，用来推销商品是不错，但现在实在是有些碍事了。’

谢若烟神经高度紧绷，此刻再看见个像人的东西，总会被干扰。

“从前面的门可以进去。”明欢颜轻声提醒。她往门口的广场上看去，游乐设施外，围栏的门半开，孩子的玩具掉在地上，有些已经被踩碎了；在旁边的座椅附近，购物袋还摆在那儿，被蚕食的难以看出见原形，里的商品也因暴露在外失去色彩，坏的没了形。

通过这些东西，明欢颜仿佛见到了当年的场景——

那天一定是个阳光明媚的休息日，忙碌一周的父母带着孩子出来采购。孩子会看见门口的小型游乐场，还有商城里的玩具，然后央求着父母，于是得到快乐的游戏时光。

还有终于迎来双休日的学生，和朋友相约来到商场，来杯奶茶，看场电影......

小心避开一个可能是奶茶的遗骸，明欢颜收回思绪，提醒谢若烟：“超市一般在负一楼。”

但不一定能找到什么物资了。

看向商城的店铺，这里一定荒废了很久，每一个店铺全是破破烂烂的，尤其是黄金的柜台，玻璃全被砸碎，里面的商品早已被拿光，手机专卖店里连展示机也没留下，倒不像逃难，像造反。

没有电，电扶梯没法运行，心中惦记着有关电扶梯的科普视频，明欢颜小心翼翼跟着走下去，同时使用魔咒：“light（光）。”

权杖上，被藤曼环绕的红宝石发出白色光芒，照亮负一楼——没有电，负一楼没有光源。

这里要更狼狈些，食物残留的痕迹黏在地上，空碗或在桌上，或在地上，但没有食物，空气中也没有食物腐烂的味道，大概是时间太久，连味道也消散了。

“吱吱。”

几只大骨架但消瘦的老鼠站在店门口，也不怕人，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们看。

明欢颜打了个寒战，快走几步，离谢若烟更近了些。

但谢若烟没安慰她。她看着有些警惕，但自离开了烂尾楼，她就一直很谨慎，所以明欢颜没发现异常，直到谢若烟突然暴起。

谢若烟余光一直盯着一个方向，寻了个合适的时机，猛地往那边蹿出去，右手红缨枪翻转，跟着刺去，被一根简易长矛挡下。

黑暗中的人被迫显身，那是个女人，留着头短发，上身黑色背心，下身迷彩裤，是末世小说中会出现的形象。梦初夏说，这类形象的女性往往精明能干，有强大实力，可能还是一个团队的领导者。

明欢颜站在原地没动，调动全身魔力，扩散到周围的空气里，以此来提防偷袭。

也许梦和小说能算是同一种东西，但总之，真如梦初夏所说，那女人是个领导者，就算“小队”只有两个人——女人明显不敌谢如烟，但抽空冲着某个方向看了眼，一个男人出现，高举灭火器朝着明欢颜冲去。

明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