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云突然胸脯一挺,洪笑道:“我若杀了金萍姑娘,就是不齿于世人的不义之人,我爹是顶天立地的人,岂会有我不义之子?”
金萍听到这里,娇躯一阵颤动,左手又迅速紧紧的握住了范子云的手,她身躯、握着的手,都在颤抖!
邢夫人厉声道:“你真是憨不畏死。xiashucom”
范子云大声道:“大丈夫死则死耳,你要我妄杀一人,做不义之事,范某办不到。”
邢夫人怒道:“你真该死。”
她话声方出,只听“绷”的一声,藤兜突然一沉,往下疾落,这自然是黑衣老妇一下砍断了绳索。
邢夫人急怒的叱道:“谢婆子,你怎么真的砍断了?”
黑衣老妇道:“这姓范的小子又臭又硬,他决不会投降的,这种人留着也没用。”
邢夫人对着百丈悬崖疾落的藤兜,口中轻轻发出一声惋惜的叹息,说道:“这是教主特别交代的,无论如何,要争取范子云的,现在这计划给你破坏了。”
口口口藤兜上的绳索被割断,绳兜自然往百丈悬崖跌落下来,藤兜里的两个人,自然也跟着跌落下来了。
金萍一只左手,早已紧紧的拉着范子云,先前范子云只当她心里害怕才拉着自己的手,但等到藤兜上的绳索被割断,两人往下跌落,他才发现她拉住自己的手,却是为了救自己了。
原来两人手拉着手,两个身子直坠到十四五丈光景,金萍忽然间停住了,范子云下落的人,也被金萍一把拉住。
耳中只听金萍的声音急叫道:“范大哥。快抱住我,我才能腾得出手来呀!”
范子云自分必死,这下居然能够死里逃生,没有往下跌落,心头一喜,这是千钧一发,为了争取时间,自然顾不得男女之嫌,依言双臂一环,紧紧的抱住了金萍的纤腰,一颗头几乎就贴在她丰满的双峰之间。
金萍腾出左手,从腰间抽出一柄匕首,扬腕朝石壁上插去,她这柄匕首果然断金切玉,锋利非凡,一下就刺入石壁之中,这下两人总算在空中固定下来。
金萍被他抱得紧紧的,几乎喘不过气来,这要换在平时,她被他这样抱着,早就羞得手软心跳,娇喘无力了。
但此刻情形不同,她右手紧紧抡着一根细如钓丝的长线,左手执着匕首,固定了悬空坠落下来的身子,才轻声道:“这石岩下面可以立足,你先下去。”
范子云目能夜视,经她固定身子,就已看到自己两人停身之处的右方,虽是削壁,但却是一方突出的巨石,岩石下面,大概有丈许宽的石窟,就好像亭子一般,相距也不过数尺,这就双手一松,飘然跃落。
金萍随着缓缓放线,然后轻轻一跃,落到石上,左手匕首往壁上一插,把手中一圈细索,挂在匕首柄上,回过身来,举手掠掠鬓发,嫣然笑道:“范相公,方才惊险极了,你怕不怕?”
范子云这才想起藤兜没被割断绳索之前,金萍就要自己抱住他,原来她早已有了准备!
这就奇了,难道她未卜先知,早就知道邢夫人会割断藤兜绳索的么?
唔,对了,这一定是邢夫人故意如此安排,要金萍舍身来救自己,又和自己死里逃生,一同被困在这削壁绝处,想利用金萍的恩情,用美人计来诱使自己投入太阴教。不然,金萍事先毫无准备,怎知这岩石下面可以歇脚?
他愈想愈觉得自己料想不错,不觉冷冷一笑道:“在下没有听邢氏的话,杀了姑娘,姑娘总算也在紧要关头,救了在下,咱们之间,你没有欠我,我也没有欠你,你说对么?”
金萍看他一副冷漠的模样,心头不禁一怔,望着他道:“范相公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呢?”
范子云冷然一笑道:“金萍姑娘,你们玩的这一手,并不高明,在下不是三岁孩子,还会受你的骗么?”
金萍怔怔的道:“小婢骗你什么来了?”
范子云道:“难道这还不是邢氏设计好的,一面砍断绳索,又故意要你救了我,一同陷入绝地,好慢慢的劝我投效太阴教,在下在江湖上,这种骗人的把戏可看得多了,姑娘这条苦肉计,要想打动我,那是注定要失败的了。”
“我使的是苦肉计?”金萍一双黑白分明的俏目,盯着他咭的笑出声来,说道:“范相公你在江湖上看得很多,你看到过小婢么?”
这句话,她声音似乎有些变了!变得听来有些耳熟!
范子云不觉一怔,他一双朗目,也不自觉的注视在金萍的脸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金萍略现忸怩,说道:“干么这样看我?”
范子云只觉声音越听越耳熟,只是想不起是谁来,口中说道:“奇怪,你说话的声音,好像是在下一个熟人!”
“熟人?”金萍披披嘴,轻笑道:“范相公从前认识小婢?”
范子云突然心中一动,认真的道:“你不是金萍姑娘!”
金萍道:“小婢不是金萍,会是谁呢?”
范子云道:“我只是有些感觉,你绝不是金萍姑娘,但我却说不出姑娘是谁来?”
金萍披披嘴道:“也许我们是熟人,因为范相公认识的姑娘太多了,哪里还会想得起小婢来?”
范子云一把抓住金萍的手,说道:“你究竟是谁,快说。”
金萍轻轻挣脱他的手,背过身去,说道:“我明明是金萍咯,你如果认为我不是金萍,那你倒说说看,我会是谁呢?”
现在,范子云可以确定她不是金萍了,但她说的声音,一会柔软得听来极熟,一会又冷冷的变成了金萍的口气,一时真摸不清她到底是谁?
但现在,他也可以确定,这不是邢氏设下的美人苦肉计,她真的在干均一发之际,救了自己!
金萍听他没有作声,忽然幽幽的道:“看来你真的记不得我了!”
她举手掠掠长发,倏地转过身来!
这下范子云看清楚了,心头不禁大喜,情不由己,双臂一圈,一把把她搂在怀里,欣喜的道:“你是叶玲,好哇,小妹子,你逗得我好苦!”
她就是叶玲,不是金萍,她在这一瞬间,抹去了脸上的易容!
叶玲脸上红馥馥的,任由他抱着,还轻轻的偎入他怀里,仰起脸,幽幽的道:“范大哥,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忘了?
范子云只是惊喜的抱着她,他一直把她当作小妹,兄妹久别重逢,尤其处身在这样一个环境之中,抱住她是极自然的动作,当然不会存儿女之私,也没有一点邪念,但听了她这句话,心头不禁一惊,连忙双手一松,含笑道:“小妹子,我早应该想到是你了,我听四弟(商小雯)说过,你因祸得福,拜在闭眼婆婆的门下,四弟会使钓竿,可以把人钓起来,你自然,也会了。”
叶玲奇道:“你说的四弟是谁呢?”
“哦尸范干云不觉失笑道:”四弟,就是你师妹商小雯咯,我们这次到老子山来,她改扮男装,叫她四弟叫惯了。“
叶玲低低的道:“我问你,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忘了,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范子云一手抚着她秀发,轻笑道:“你是我小妹子,我是你大哥,怎么会把你忘下呢!”
叶玲娇躯扭了一下,说道:“我不要做你的妹子。”她没待范子云开口,接着道:“我愿意一辈子当你的书憧……”
“一辈子”这三个字钻进范子云耳朵,心头又不禁一怔,赶紧笑道:“别说傻话了,说真的,咱们不能老待在这里,西高庙还有许多人中了剧毒,需要解药,要是等到天亮,他们一身功力都散尽下,那就不得了啦,我得赶紧把解药送去才好!”
叶玲眨眨眼,问道:“你相信邢氏给你的解药么?”
范子云道:“她说过这种解药,虽能解毒,但不能再和太阴教的人作对,这话似乎可信。”
叶玲抿抿嘴,笑道:“她在解药之中,下了一种不能闻到他们配制的某一种香味,这话倒是没有骗你,但你拿到的,已经不是她配制的这种解药子。”
范子云道:“是你调了包,那么解药呢?”
“唔!”叶玲点头道:“她这种解药,还是不服的好,所以我把它丢到山涧里去了。”
范子云急道:“但西高庙一干人,不能等到天亮,这解药虽然另有毒药,总比没有好。”
叶玲道:“他们今晚下的毒,还有解药可解,她在解药中配进去的一种毒药,是无药可解的,所以我把它换包,她给你的这瓶解药,只是面粉做的,颜色大小和真的一样罢了。”
范子云道:“那怎么办呢?”
叶玲咭的笑道:“师傅要我来假扮金萍,已有好几天了,金萍是妖妇身边最信任的使女,难道我会白来么?”
范子云听得大喜,忙道:“你快把解药给我。”
“给你有什么用?”叶玲笑道:“你另有任务,送解药去的差事,已经用不着你了。”
范子云道:“那是什么人送去了?”
叶玲神秘一笑,道:“是黑衣老妇谢大娘的老伴送去的,而且是真正的解药,没有渗入任何毒药的解药。”
范子云一怔道:“那谢大娘也是我们的人么?”
叶玲道:“她是我师傅。”
范子云道:“你说她就是老子山的副总管,她怎么会……”
“你这人……”叶玲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可以扮金萍,难道师傅就不能改扮谢大娘么?”
“哦!”范子云喜道:“你说解药是游老人家送去的?”
“谁说不是?”叶玲道:“邢氏收藏解药之处,只有金萍知道,我把真的解药偷出来了,把假的放在原处,这样她就不会起疑心,但这妖妇果然厉害,我的行径,还是被她看出来了。”
范子云道:“闭眼婆婆也来了三天了么?”
“不,师傅晚上才赶来的。”叶玲接着道:“因为我不敢太早把解药取出来,为的是怕邢氏发觉,等师傅来了,才偷偷的交给师傅。”
范子云道:“你说我另有任务,那要做什么?”
叶玲道:“夏堡主和各大门派的人,从黄山回来,太阴教早有内线,但他们却故意装作不知……”
“内线?”范于云又是一怔,说道:“你是说咱们的人中间,有奸细了?”
“唔!”叶玲道:“这人还在西高庙呢?”
范子云吃惊道:“是谁?”
叶玲道:“我听师公说,这人在太阴教的身份很高,但不知道他是谁,我问过师傅,她老人家不肯说。”
范子云道:“后来呢?”
叶玲道:“夏堡主一行人,到了这里,吃过中饭的时候,就全体中了毒……”
范子云道:“夏伯伯等人一点也没有防范么?”
叶玲道:“太阴教善于使毒,毒也没下在酒菜里。”
范子云道:“那是下在茶水里了?”
叶玲笑道:“下在茶水里,和下在酒莱里不是一样么?太阴教使毒的手法,哪会这么低劣?”
范子云道:“那么下在哪里?”
叶玲笑接道:“下在面巾里,等大家吃毕午餐,使女们送上热毛巾,就出了问题,大家全被迷了过去。”
范子云急着问道:“后来怎么了呢?”
叶玲道:“后来就被送到对面的石窟中来了。”她口气微顿,接道:“这处石窟,只有你方才来的一条出路,从右边石窟到左边石窟去,只能用藤兜悬空渡过去,而且一次最多只能渡四个人,夏堡主等人,又被灌下‘散功散’,武功全失,自然插翅难飞,何况守右边石窟的谢大娘,又是太阴教中邢氏姐妹的死党,武功极高,除了师傅她老人家亲自前来,化装成谢大娘,实在不能把大家救出去。”
范子云道:“但这些人中全中了‘散功散’么?”
叶玲嗤的笑道:“我是做什么来的,西高庙的人,中了‘七毒散’,都已经把解药送去了,这里的人,中的只是散功毒一种毒药,还会弄不到解药么?”
范子云道:“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呢?”
叶玲看了他一眼,娇笑道:“依你说呢?”
范子云道:“好妹子,你干脆说出来吧,咱们时间宝贵,别耽误了事情。”
“误不了事。”叶玲嫣然一笑道:“好吧,我就告诉大哥吧!”
范子云笑道:“这才是好妹子。”
叶玲又慢慢的偎了过去,肩膀斜斜的靠着他胸脯,说道:“事情是这样,师公把解药送去,再等大家经过一阵调息行功,恢复体力,再从西高庙赶到这里,差不多已是明天中午的事了,从现在到明天中午,你说还有多少时间?”
她小鸟依人一般,偎依在他身边。
范子云也情不自禁一手搭在她肩上,半搂着她,问道:“那么我们这边呢?”
“你听我说呢!”
叶玲抬起头,整理了秀发,仰着脸道:“我们这边一件事,就是先上养心山房去。”不待范子云发问,补充着道:“养心山房,就是右边那座石窟了。”
她在说话之时,一个人挨着他偎得紧紧的。
范子云虽然一直只把她当作小妹子看待,但在这黝黑的百丈悬崖之下,深夜之间,异性相吸,两个身子又靠得这么紧,他血气方刚,只觉她仰了脸说话,闻到她沁人的口脂幽香,不觉心头一荡,口中低低的道:“我知道。”
他心头一阵狂跳,脸上发热,一颗头缓缓的低了下去。
叶玲仰着脸,并没躲开去,她接受他两片炽热的嘴唇,她虽然羞涩畏缩,但她也充满了喜悦。这是她盼望的,她心甘情愿接受他的一切,因此她很大胆的轻轻把舌头送过去。
两颗心跳跃的速度愈来愈急迫,需求也随着急迫了,范子云两只手,有了积极的活动,她没有峻拒,委婉的承受了一切。
两人由呼吸急促而渐渐恢复平静,范子云双手环抱着她娇躯,低下头,用嘴吮着她晶莹的泪珠,柔声道:“玲妹,你哭了!”
叶玲没有避开头,眨眨眼睛,含着明珠玉器般的眼泪,嫣然笑道:“我是高兴得哭了,大哥,我永远是你的人,我只要你心里头有三四分之一对着我,我就够了……”
她一颗头忽然埋在他怀里,真的哭了,但一双玉腕,却抱得他愈紧。
范子云低下头去,轻轻吻着她秀发,说道:“玲妹,我不会辜负你的。”
叶玲用力的点着头,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只要你有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依然紧紧的互相搂抱着,不知过了多久,叶玲才轻轻推了他一把,羞涩的道:“我们可以上去了。”
范子云道:“你先上,还是我先上去?”
叶玲脸上娇红未褪,双手拢拢散乱的秀发,嫣然一笑,说道:“这根钓丝很细,你可以上得去吗,还是我先上去,把你钓上去好了。”
范子云道:“只要有一点凭仗,我自可上得去。”接着问道:“我们是不是要到养心山房去,那里怎么走法,我看还是你先上去吧!”
叶玲道:“是了,你先上去也要等我去开门呀,好,那还是我先上去的好。”
范子云附着她耳朵,低低的道:“娘子请!”
“你坏!”叶玲举手轻轻打了他一下,然后一个飞旋,轻快的举手拔起匕首,把一圈钓丝,交给范子云,说道:“我先上去了。”
身子一纵,双手抓住钓丝,迅快的揉了上去。
范子云身上好像充满了活力,轻轻吸气,紧随着叶玲身后,沿丝而上。两人凭着一口真气,双手轮替,揉升而上,十数丈距离,自然很快就揉到了。
原来叶玲早就把钓丝系在对面崖洞口子,这一揉到洞口,身子一弓,嗖的一声,窜子进去。
范子云跟在她身后,跃入崖洞。
叶玲惊喜的啊了一声道:“大哥,你来得这么快!”
范干云道:“我是不放心你,所以跟着你上来的了。”
叶玲只觉心里一甜,回头撇撇嘴道:“当面说得这么好听,只要转过背去,早就把我忘了。”
范子云道:“你怎么还不相信我呢?”
他扳过肩头,又要凑过头去吻她。
叶玲轻轻把他推开,说道:“快别这样了,被人家听到了,多难为情。”
说完,扭动腰肢,迅快的往里行去,随手“嗒”的一声,打燃了一只精致的火筒。
范子云目能夜视,自然并不需要火简,跟着她身后走去。
这是一条黝黑的甬道,约可二人并肩而行,走了约莫二十来步,前面果然有着一道黑漆的铁门,门上锁着一把大铁锁。
叶玲从怀中掏出钥匙,打开铁锁,推门进入,但见一间宽敞的大石室中,有不少人盘膝席地而坐,看到两人走入,纷纷站起身来。
范大成一眼看到儿子,急忙叫道:“云儿,是你来了。”
范子云慌忙叫声“爹。”
夏云峰叫道:“贤侄,你是如何进来的?”
范子云连忙替叶玲介绍道:“她叫叶玲,是闭眼老婆婆的门下。”
叶玲裣衽道:“堡主不认识小婢,小婢从前是老子山夫人手下。”
夏云峰呵呵一笑道:“叶姑娘,你是老婆婆门下,以后不可如此称呼了。”
范子云又替她引见爹。
叶玲粉脸上骤然飞起一片红云,低下头去,一面裣衽,一面低低的道:“晚辈叶玲,拜见伯父。”
她脸上这一飞红,似是不胜娇羞模样!
范大成如何看不出来,心中暗自奇怪,忖道:“这叶姑娘和云儿似乎很好,不然,见了我怎会如此娇羞?”一面忙道:“姑娘不可多礼。”
范子云忙道:“小妹子,你快把解药拿出来,分给大家,再说不迟。”
叶玲答应一声,探怀取出一个天青小瓷瓶,倾出解药,分与大家。
范子云就把闭眼婆婆要叶玲假冒金萍,窃取解药,闭眼婆婆自己假扮谢大娘,就在对崖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夏云峰长长吁了口气,说道:“如此就好。”
范大成道:“那你是如何进来的呢?”
范子云又把一行人赶到西高庙中了贼人暗算,自己如何夤夜赶来,以及方才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只是把自己和叶玲定情之事,略过不提。
叶玲站在一旁,还是听得羞红了脸,低垂粉颈,不敢作声。
华山掌门人商翰飞攒眉道:“于大侠一行,全体中毒,此事也刻不容缓,少兄……”
范子云道:“商伯父放心,解药已由游老人家送去了。”
少林慧善大师合十道:“阿弥陀佛,目前咱们这些人,都已服下解药,该当如何行动?
范少侠可曾听游老施主如何安排呢?”
范子云道:“此事晚辈方才听叶小妹说过,西高庙的人,因所中奇毒,共有七种之多,服了解药之后,尚须有一段时间,调息运功,方可完全恢复,才能赶到,妖妇(邢氏)只当晚辈和金萍同时跌落百丈湖底,此处又有谢大娘把守,不会有什么戒心,这里诸位前辈,今晚可以养足精神,待明日中午,再破壁而出,和西高庙的人会和,就可把太阴教贼众,一网打尽了。”
形意门掌门人祝立三道:“叶姑娘,你已经来了几天,可知太阴教主脑人物,究竟是谁么?”
叶玲道:“晚辈虽然假扮金萍,来了已有三天之久,但金萍是邢氏的心腹使女,掌管毒药,而且终日随侍邢氏身侧,除了见过邢氏姐姐之外,其他的事,晚辈怕露子马脚,不敢多问,好像教主就是邢氏的姐姐,另外还有一位总护法,旁的就不知道了。”
“唉!”祝立三轻轻叹了口气道:“知彼知己,咱们这些人,枉自在江湖上跑了大半辈子,连人家底细都一点不清楚。”
夏云峰大笑道:“别说祝兄了,兄弟被他们利用了十多年,这老子山别墅,还是兄弟的产业,兄弟连山后还有这处石窟,不是被他们迷昏了送进来,还一点都不知道,说来真是惭愧之至。”
衡山掌门人陆宗元道:“这也不能怪夏兄,总之太阴教处心积虑,经营了十余年之久,江湖上居然会一点风声也没有,只此一点,可见太阴教办事,是何等机密了。”
形意门祝立三笑道:“兄弟所以还是佩服小兄弟,初出江湖,就一连串发现了不少太阴教的阴谋,也揭发了太阴教不少活动,小兄弟,不是老夫替你说句大话,再过十年八年,武林盟主就非你小兄弟莫属了。”
范大成道:“祝老哥,你别夸奖他,小孩子家,懂得什么?”
祝立三大笑道:“范老哥,令郎少年英俊,是武林后一辈中,唯一杰出隽才,兄弟可不是瞎说,将来几十年,江湖武林的安危,全落在他一人身上呢!”
慧善大师道:“祝老施主这话不错,老衲也有如此看法,范少施主老成持重,英年有为,九大门派老实说已经渐趋式微,也只有少施主这样一位杰出之士,才能担当重任。”
叶玲听大家夸奖着范大哥,她自然内心喜悦,脸上山不期浮起了甜甜笑意!
这情形看在夏云峰眼里,心中暗暗忖道:“看来此女和范贤侄的交谊极深了!”
祝秀娥(祝立三女)拉着叶玲的手,悄声道:“叶姑娘,时间还早,我们也好休息一会呢!”
这许多人中,只有祝秀娥一个女的,如今来了叶玲,自然有了伴了。
叶玲今晚心头一直甜甜的,但究竟是初次xx瓜,又折腾丁大半夜,难免有些娇慵,就随地在一旁席地坐下,两人唧唧哝哝的谈得十分投契,直恨相见晚了。
夏云峰,范大成等人,也各自席地坐下,大家围成了一圈,交谈的无非是明天如何对付太阴教行动的事,暂且按下不表。
口口口却说西高庙方面,自从花双双走后,虽然勉强应付过来袭的人,但众人之中除了夏玉容、商紫雯、商小雯三人之外,其余的人,因体内散功奇毒,正在逐渐发作,功力随着时间的过去,逐渐递减!
对方的人,虽然花双双铩羽而归,难保不有第二批人继续赶来,心情自然十分沉重。
尤其范子云走了已有一个更次,依然不见回来,也不禁使人替他暗暗担心!
对方经营老子山,已有多年,不说高手如云,就是太阴教手法阴毒,一向神秘莫测,范子云武功再高,究竟年事尚轻,江湖经验总嫌不足,单身只剑,进入龙潭虎穴,该是如何危险之事?
万老夫人心头好不焦急,但她看得出来,自己女儿、夏玉容、商紫雯这几位姑娘,似乎芳心全系在范子云一个人身上,她纵然心头一直悬挂着放不下心来,却不敢吐露只字,为的是怕几位姑娘着急。
于化龙一手捋须含笑道:“夏姑娘和二位商姑娘,方才和花双双动手,功力好像丝毫未失,真是不幸中之大幸!”
商小雯咭的笑道:“于前辈,我和大姐、二姐,方才送三哥出去的时候,师傅给了我们一人一颗雪莲子,毒早已解啦!”
“尊师?”于化龙一怔,大喜道:“莫非闭眼老前辈已经来了?哈哈,你们怎不早说?”
商紫雯看她已经说了出来,只得含笑道:“晚辈方才没跟大家说明,是老婆婆不愿在此刻现身,怕被老子山的人知道了,所以一直不敢说出来。”
于化龙眼神一亮,问道:“闭眼老前辈人呢?”
商小雯道:“师傅已经走啦,她老人家说还有事去。”
于化龙关心的道:“她老人家可曾说什么时候来么?”
商小雯摇摇头道:“师傅没说。”
于化龙轻咳一声道:“范小兄弟单身入险,如有闭眼老前辈暗中相助才好。”
商小雯道:“师傅说过,三哥此去,自会有人暗中相助。”
于化龙眼神飞闪,问道:“不知她老人家有没有说,暗中相助的是什么人吗?”
商小雯道:“没有,我问了,师傅连话都设有说清楚,就匆匆走了。”
伏虎丐连三省大笑道:“老祖宗既然说过小兄弟有人相助,那就绝对错不了啦,老叫化这下可放心了。”
只听门外有人接口道:“你本来就该放心,谁又要你不放心来了?”
连三省忽然眼睛一亮,大喜道:“老祖宗来了。”
话刚出口,笑面神丐已经嘻着嘴,像老猴精一般,一脚跨了进来。
于化龙目中精芒飞闪,和万老夫人等人一起站起身来。
笑面神丐哈哈一笑道:“好,好,你们没事就好。”
商小雯一下钻了出去,拉着笑面神丐的手臂,叫道:“师公,你老人家来了就好,你知道三哥怎么了?”
笑面神丐被她摇着手臂,一个人摇摇晃晃的摆着,叫道:“小丫头,你别急,慢慢的说好不?再摇下去,我老人家的手臂,快被你摇断了。”
商小雯道:“我才不急呢,我们的大哥(夏玉容)、二哥(商紫雯)可快急坏了呢!”
商紫雯给她当着大家一嚷,粉脸飞红,叱道:“小雯,你不许对游老人家这样没大没小,一点规矩也不懂。”
“没关系。”笑面神丐嘻嘻一笑道:“我老人家就喜欢年轻人这样蹦蹦跳跳的,没大没小才天真可爱。”
商小雯朝商紫雯得意的扮了个鬼脸,咭的笑道:“听见不?
师公就喜欢我对他没大没小呢!“
于化龙道:“前辈请坐。”
笑面神丐道:“大家都不用客气,都坐下来。”
商小雯嚷道:“师公,你老人家还没回答我呢,三哥究竟怎么了?”
“嘻嘻!”笑面神丐伸手一指屋顶,说道:“你问范小子,嗨,他和堡主夫人的贴身丫头金萍,坐在藤兜里,被邢氏手下的谢大娘一下割断了绳索,从百丈高空,掉了下去……”
夏玉容惊啊一声,几乎昏倒!
商紫雯也像被人在脑门上重重击了一下,脑子有些昏沉沉的,一双秋水般的眼睛中,也起了一层雾水!
商小雯急得睁大双目问道:“后来是不是师公救了他们?”
所有的人听到范子云掉下百丈深崖。也全都感到无比的震惊,但给商小雯这一说,心头不觉全都浮起了希望,目光也集中笑面神丐一个人身上,要听他的下文。
笑面神丐目光一瞥,叫道:“万总管。”
万仲达忙道:“老人家有什么吩咐?”
笑面神丐低低的道:“这里有没有酒,我老人家口干得很。”
商小雯没待万仲达回答,抢着道:“酒自然有了。”
“那好。”笑面神丐道:“快去拿来。”
商小雯道:“现在人家都要听师公的消息,你老人家快说出来了,马上就去拿。”
笑面神丐耸耸肩道:“一定要我老人家先说出来,才能去拿酒?”
商小雯道:“万总管也要听听师公的消息咯,他去拿酒,下文就听不见了。”
“好,好!”笑面神丐摇着头道:“你这小鬼头,偏和我老人家作对,我说,我说。”
商小雯催道:“那你老人家快说呀!”
笑面神丐拗不过她,嘻嘻一笑道:“告诉你,那金萍就是你师姐改扮的。”
商小雯道:“但藤兜的绳索给割断了,两个人不是全掉下去了么?”
笑面神丐道:“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那屠夫谢东升的河东狮谢大娘,就是你师傅乔装的。”
商小雯道:“这么说,师傅没割断绳索了?”
笑面神丐道:“邢氏也在崖上,绳索自然割断了。”
商小雯道:“这不是白说,绳索割断了,两个人还不是掉下去了?”
笑面神丐嘻嘻笑道:“你这丫头,平时鬼灵精,今晚怎么变得笨了,有你师姐和范小子在一起,就是掉下去,也摔不死呀!”
“哦,我知道了。”商小雯喜形于色,拍手笑道:“师姐早就把钓丝挂在崖上了。”
大家听到这里,心头一块大石才算放了下来。
商小雯道:“但有师傅在那里,把邢氏一下制住就好了,何用再割断绳索,多此一举呢?
‘’”不多,不多!“笑面神丐道:”制住邢氏只是举手之劳,只是邢氏知道范小子和金萍跌下去了,她就不会再有疑心,回转屋去,那里是一个山腹,本由谢大娘守着的,邢氏走了,范小子和你师姐,就可从容救人。“
“救人?”商小雯问道:“还要救谁?”
“救的人多着呢!”笑面神丐道:“那是两座突出的山崖,中间相距足有二十来丈宽,那边的崖洞里,被囚禁着夏云峰和各大门派的人,而且还全被他们下了散功毒,是你师姐假扮邢氏贴身使女金萍,才偷到解药,这些人要从对面山崖,而且一次最多只能站四个人,这要多少时间……”
说到这里,口中忽然“啊”了一声道:“糟糕,这是极端机密的事儿,你这丫头真是多嘴,我老人家酒虫等着要酒喝,就口不择言,要是给太阴教的人听了去,这还得了。”
商小雯道:“师公,这是你老人家多虑了,这里又没有太阴教的人,会被谁听去了?”
“哈,你丫头知道什么?”笑面神丐脸色一沉,说道:“我老人家刚才从老子山回来,就是听你师傅说的,她是听你师姐告诉她的,因为你师姐乔装金萍,已经有三天了,她听到的消息自然不少,据说咱们这里就有太阴教的奸细……”
这话听得大家又是一怔,这众人之中,竟然会有太阴教的奸细!万老夫人、于化龙全都不禁脸色大变!
于化龙道:“游前辈可知这人是谁么?”
笑面神丐摇着头道:“我那老太婆也问过她徒弟,只知这里有他们的人,这是机密事儿,她假扮金萍,内情不熟,怕露出马脚来,所以不敢多问。”他右手握着拳头,朝左手心打了一下,嘻的笑道:“这个并不太难,我老人家只要有酒喝,慢慢的一定可以查得出来。”
忽然两眼一瞪,喝道:“万总管,你还不快去拿酒来?”
万仲达苦着脸道:“游老人家,小的不瞒你说,这儿是和尚庙,哪来的酒……”
笑面神丐顿着脚,气道:“混球,十万八千个混球,原来你是骗我老人家的!”
万仲达道:“游老人家……”
“别叫我老人家,我酒虫发作起来,比你毒药发作还要难受,你知不知道?”笑面神丐气呼呼的往外一指,说道:“这里附近就有村子,庄稼人家哪一家没有酒,你不会去敲敲门,跟他们买一坛总可以吧,就是偷,也要去给我老人家偷一坛来。”
“是,是。”万仲达连声应“是”,拖着沉重的脚步,(他也中了毒)正待转身往外行去。
商小雯叫道:“万总管,这是我惹的事,你剧毒未解,还是我去吧!”
商紫雯怕妹子惹出事来,忙道:“小雯,我和你一起去。”
笑面神丐点点头道:“你们两个去就好,哦,记着,村口第三家,姓程的老太婆家酿的酒最好,只是他们不是卖酒的,一定不肯卖,你们非去偷不可。”
商小雯道:“你老人家真的要我们去偷?”
笑面神丐道:“买不到,自然只有偷了,嘻嘻,那程老太婆小气得很,我老人家打这里经过,总得趁黑摸进去,偷偷的喝她半坛不可,她家的酒,都放在厨房的隔壁,你们找到她后面厨房,就可以找到了。”
商小雯道:“好,我们那就去了。”
笑面神丐叮嘱道:“偷到酒就走,不可和人家动手。”
商紫雯道:“晚辈会跟他们商量的。”
笑面神丐双手使劲一摔,泄气的道:“你丫头真是老实,这姓程的老太婆,软硬不吃,你这一惊动了她,我老人家的酒虫全完了,千万不可去敲门,只有偷才行。”
商小雯咭的笑道:“老人家只管放心,我们会把酒给你老人家弄来的。”
笑面神丐连连挥挥手道:“那就快去,越快越好。”
万老夫人虽不知笑面神丐为什么一定要她们去偷酒,但心知游老人家必有用意,也就没有阻拦。
于化龙多年江湖经验,自然也看出来了,目中神光闪烁不定,同样没有开口,目送商紫雯姐妹两人翩然往外行去。
口口口村子,离西高庙,不过里许光景,商紫雯、小雯抵达村口,就停下步来。
商小雯伸手一指,低声道:“就是那一家了。”
商紫雯道:“我知道。”
商小雯道:“那就快过去了。”
商紫雯道:“游老人家指定要我们到这一家来,而且还说只能偷不可惊动他们,更不可和人家动手,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
商小雯道:“去偷他们的酒,自然不能惊动人家了,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然!”商紫雯道:“我虽然想不出道理来,但其中必有缘故。”
商小雯道:“你就是这么婆婆妈妈的,东顾虑,西顾虑,那就不用去偷了,和你一起出来,真没意思。”
商紫雯沉吟道:“我想,这也许是游老人家派给我们的一件差使……”
商小雯道:“来偷酒,也是差使呀!”
“不对!”商紫雯摇着头,说道:“游老人家怎么会知道这家人家的老太婆姓程呢?”
“这有什么稀奇?”商小雯道:“你没听游老人家说,他每次打这里经过,总要摸进去偷喝她半坛么。”
商紫雯还是摇着头道:“不对……”
商小雯急道:“我的大小姐,你到底要不要进去?偷一坛酒,不要煞费心机的去推详个老半天,你没和我一起来,我早就抱着酒坛子回到庙里去啦!”
商紫雯看了她一眼,道:“你就是急性子,像你这样毛毛躁躁,不偾事才怪!”
商小雯道:“像你这样子,慢吞吞的,只怕到八十岁才会养儿子呢!”
“你……”商紫雯被她说得粉脸一红,要待发作!
商小雯早已“咭”的一声轻笑,身子一扭,像一阵风般逃了开去。
不,她双足一点,人如飞鸟投林,像一缕烟般往第三家的墙边掠去,一下就隐入暗处,失去了她的踪影。
商紫雯来不及喝阻,但看着妹子的身法,心中不禁点头,妹子只不过是闭眼老婆婆的记名弟子,经老婆婆指点,也不过三个月光景,轻功造诣,就比从前精进了不知多少!
她不放心妹子一个人涉险,也立即跟着过去。
这第三家是一幢古老的房屋,虽然座落在村子里,墙外还有一片黄泥的空地,围墙不高,此时三更已过,四更不到,主人自然正在梦乡之中。
她略为瞻顾,轻轻越过墙门,跃落庭中,这不过前后脚的功夫,商小雯早已走得不知去向。
庭院不大,左右各种着一棵大可合抱的桑树。一排三间平房,左首还有一条狭小园地,种着青菜,可以通向后院。
商紫雯心知小雯已经抢先往后面去了,正待跟去!
只听屋中响起一个老婆子的声音叫道:“媳妇儿,外面好像刮风啦,你窗户关好了没有,别叫大宝招了凉。”
接着另一个妇人声音接口道:“婆婆,外面没有刮风呀,那只是有两片树叶子飘落下来,你老人家睡吧!”
商紫雯心头登时一惊,这婆媳二人好灵的耳朵,自己和小雯飞落墙内,都瞒不过她们,还好,她们只当作了树叶!
只听那老婆子又道:“上了年纪的人,下半夜就睡不安稳,一点风吹草动,都会往耳朵里直钻。”
妇人声音道:“婆婆,现在还不到四更天,你老人家再睡一会咯!”
商紫雯不敢大意,悄悄从菜畦间绕了过去。
转到后院,那是一个小天井,也有一排三间,中间一间,很浅狭,放了一座石磨,两边各有一道门户,门都没关,右首是厨房,左边是柴房。
她放轻脚步,跨进中间一间,依然不见妹子的影子,也没听到一点声音,不禁暗自忖道:
“这丫头抢在自己前面进来,人会到哪里去了呢?”
心中想着,先探首朝左首门内张望了一眼,柴房里一片黝黑,堆满了一捆捆的稻草,不像是放酒所在。这就转向右首厨房,跨进门才发现厨房很大,除了一座砖砌的大灶,靠北首窗下,还有一张板桌,和两条板凳,左首靠壁处是一座碗橱,橱边还有一道门户,木门敞开着。
商紫雯想起游老人家说过:“他家的酒,都放在厨房隔壁,找到厨房,就找到了。”
这三间房,相当深广,只要看厨房有这么大,就可以想到了,中间的磨房,很浅很狭,可见磨房后面有很大的一间,正是藏酒之处了!
心念一动,这就很快的闪了过去。跨进门,鼻子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酒香,黑暗之中,但见这间酒房果然堆放着许多酒坛,而且一坛坛的叠得比人高。
商紫雯凝足目力,才发现妹子在进门右首的墙角边,倚墙而立,心中觉得奇怪,忍不住低声叫道:“小雯,你怎么了?‘’商小雯不言不动,站在那里,生似没有听到一般!
商紫雯心中不由一惊,迅快忖道:“莫非她着了人家的道?”
急忙走到面前,只见商小雯闭着眼睛好像睡熟了,浓重的酒气,就是从她口中喷出来的,心中更觉奇怪,暗自忖道:“妹子向来不会喝酒,当然不会偷酒喝的,怎么会喝醉了呢?”
就在此时,她觉得身后似有微风一飒,心头不觉一动,急忙一个旋身,转了过去。
她这一转身过去,才发现自己身后,已经多了一个白发婆婆,黑暗中,她一双眼,就像两点星星一般,直注着自己,冷然道:“你们两个丫头,胆子不小,你们进来之时,者身已经警告过你们了,还敢潜入我宅里来。”
商紫雯略为躬身道:“前辈果然功力过人,舍妹大概是被前辈制住了?”
白发老婆婆冷声道:“她敢来偷老身藏酒,老身就灌了她一碗陈酒,她是被醉倒了。”
说到这里,忽然脸色一沉,哼道:“你们既然敢来,想必学过几招,老婆婆有个规定,只要能够接得住我三招,或者能喝下我老婆子三碗陈酒不醉,都可以自由离去,老婆子让你自己挑选。”
商紫雯道:“老婆婆……”
白发老婆婆截着她的话头,说道:“不用多说,舍此之外,说也没用。”
商紫雯心中忖道:“这老婆婆好生怪癖?”
她暗自寻思,妹子虽然不会喝酒,但一个练习内功的人,就算不会喝酒,喝上几碗,也绝不致于醉得不省人事。从她口气听来,她的三碗陈酒,和三招武功并列,一定十分厉害了,自己也不会饮酒,还是接她三招的好。
白发老婆婆看她沉吟不语,催道:“你想好子没有?”
商紫雯道:“老婆婆功力深厚……”
白发老婆婆截然道:“不用说这些废话,你选择哪一样,就直接了当的说出来。”
商紫雯道:“晚辈那就选择接老婆婆三招好了。”
白发老婆婆点头道:“好,你小心,那我就要出手了。”
“且慢!”商紫雯道:“老婆婆就要在这里赐教么?”
白发老婆婆道:“只要有一步迥旋,就可动手,你嫌这里地方不够大?”
商紫雯道:“只是舍妹……”
白发老婆婆不耐的道:“只要你接得下老婆子三招,我会给她一粒解酒丸,让她随你回去。”
商紫雯道:“那就多谢老婆婆了。”
“不用谢得这么早。”白发老婆婆哼了一声,道:“你接着了,第一招。”
喝声出口,右手突然平伸,朝商紫雯纤腰横扫过来,—指风飒然如刀,出手第一招,正是华山派“飞云掌法”中“华岳流云”,你如果出手硬封,他就可以迅速变为“岚烟流霞”,以五指飞弹,施展“穿云指法”,像飞瀑惊涛,一下可以点你七八处穴道,这一手,正是“飞云掌”精奥之处。
她自幼得乃父教导,自然识得厉害,这就迅快后退半步身形微蹲,左手横胸如托,右手五指轻舒,从下往上,疾托对方手腕。这一招她使的也是“飞云掌法”,叫做“仙人掌上玉芙蓉”,乃是专门化解“华岳流云”的手法。
白发老婆婆口中嘿了一声,右手一缩再仲,喝道:“第二招。”
突然五指一敛,朝商紫雯当头疾落。
商紫雯当然认得她这一招是“南峰落雁”,五指如雁敛翼,若是被她插中,别说人的头盖骨,只怕连山石也可以一插两半。
她看她两招使的都是本门手法,心中暗自嘀咕:“不知这老婆婆和本门有什么渊源?”
一面急忙身形轻旋,右手五指张如龙爪,手腕转动,朝头上笔直伸起。
这是一记“苍龙九转”,也正是化解“南峰落雁”的招法。
白发老婆婆这一记“南峰落雁”刚施展到一半,看到商紫雯使出“苍龙九转”来,她插下的手势,忽然停在半空,冷笑—声道:“小丫头,你可知道这一招如果接实,你这条手臂,九转下来,就得被老身震为九截了。”
商紫雯说道:“这是老婆婆功力胜过晚辈之处,但晚辈只有使这一招,才能化解老婆婆的‘南峰落雁’。”
白发老婆婆脸色异样难看,哼道:“你是华山门下了,想不到堂堂华山派的弟子,竟然也投靠了太阴教,好,老婆子看在历代祖师份上,前两招就算放你一马,这第三招,老身可不再留情了。”
话声一落,正待出手。
商紫雯急忙喊道:“老婆婆慢点!”
白发老婆婆凛然道:“他们知道老身是华山派的人,所以才派你来的,你还有何说?”
商紫雯道:“晚辈不是太阴教的人。”
“你不是太阴教的人?”白发老婆婆目射异光,冷声道:“那你是什么人门下,来此何事?”
商紫雯到了此时,已知笑面神丐要自己姐妹前来,可能就是因自己是华山门下的关系了,但不知此行究是为了何事?这就躬身道:“晚辈商紫雯……”
她刚说出“商紫雯”三字,白发老婆婆目光一亮,问道:“你姓商,商翰飞是你什么人?”
商紫雯躬身道:“老婆婆说的乃是家父。”
白发老婆婆神色稍霁,问道:“来此作甚?”
商紫雯粉脸一红,说道:“晚辈是奉命偷酒来的。”
“偷酒?”白发老婆婆刚霁的神色,不禁又寒了下来,沉声道:“你爹既然知道老身在此,不亲自前来见我,居然叫你姐妹来偷酒,真是岂有此理。”
商紫雯听她口气,这位老婆婆的辈份,显然比爹还高了,一面躬身道:“老婆婆误会了……”
白发老婆婆年岁虽大,竟是个火爆脾气,没待她说完,就截然哼道:“我哪里误会了?”
商紫雯道:“晚辈姐妹是笑面神丐游老人家要我们来的。”
“笑面神丐?”白发老婆婆脸上有了惊疑之色,问道:“游老人家还在人世?”
商紫雯躬身道:“是的。”
白发老婆婆道:“游老人家怎么会要你们来偷酒的?”
商紫雯道:“这次为了挽救武林浩劫,联合各大门派,进剿太阴教。都是游老人家在暗中策动,如今大家都在西高庙,因为庙里不备荤酒,游老人家心一动,就要晚辈到这里来偷……”
她说到“偷”字,粉脸不禁又红了起来。
白发者婆婆忽然笑了起来,说道:“你怎不早说?”
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倾了一粒白色药丸,纳入商小雯口中,举手在她肩上拂了一下。
商小雯果然立时清醒起来,口中“啊”了一声,睁眼道:“我不喝。”
原来她这句话,是被白发老婆婆抓住她脖子,灌下一碗酒去之时,逼在喉咙里,一直没说出来,这时酒醉一醒,第一句话,就是方才要叫出来的话了。
商紫雯喝道:“小雯,快见过老婆婆。”
商小雯眼睛转动,但她刚清醒过来,但酒房中一片黝黑,自然看不清楚,而且她方才被人灌酒,也没看清楚对方的人,闻言问道:“姐姐,你在哪里?”
白发老婆婆道:“这里大暗了,你们到外面来。”
外面厨房中忽然亮起了灯光,一个妇人声音接口道:“婆婆,我已经把灯点上了。”
白发婆婆引着两人退出酒房,板桌上果然点燃起了油盏。
一个青衣妇人含笑站在桌边,看她年龄,约莫四十出头,皮肤白皙,年轻时候,一定是个美人胎子。
白发老婆婆含笑道:“这是老身的媳妇翠娘。”一面指着商紫雯姐妹说道:“这两姐妹是咱们华山派商掌门人的女儿。”
青衣妇女颔首笑道:“二位姑娘请坐。”
商紫雯道:“老婆婆,晚辈还不知你老人家的辈份,该当如何称呼呢?”
白发老婆婆笑道:“算起来你娘就是老身的师侄,你们就叫老身婆婆好了,我媳妇,你们就叫她声婶娘吧!”
商紫雯、小雯连忙拜了下去,口中说道:“晚辈拜见婆婆。”
白发老婆婆双手把两人拉了起来,笑道:“嘴里叫就好了,何用行此大礼。”
商紫雯、小雯站起身,又朝青衣妇人裣衽为礼,叫了声:“婶娘。”
青衣妇人笑着道:“两位姑娘快坐了好说。”
白发老婆婆已经拉开了板凳,坐了下来,说道:“游老人家要你们来这里偷酒,可曾交代过你们什么吗?”
商小雯跟着在边上一张板凳坐下,抬头道:“姐姐,婆婆要我们坐下来说呢?”
商紫雯回身道:“婶娘,你也请坐咯!”
青衣妇人含笑道:“两位姑娘请坐,我还要回房照顾小孩去。”
白发老婆婆道:“那你就去吧!”
青衣妇人朝两人点点头,回身往外行去。
商紫雯和妹子并肩坐下,说道:“游老人家并没有交代晚辈什么呀!”
白发老婆婆说道:“你方才说你们一行人是围剿太阴教来的,现在住在西高庙,是不是人手还没等齐呢?”
商紫雯道:“这倒不是。”
她把众人中毒之事,大略说了一遍。
白发老婆婆忽然咧嘴一笑道:“这就对了。”没待商紫雯姐妹开口,接着笑了笑道:
“游老人家要你们来,虽没交代什么,老身倒可以猜到三分了。”
商小雯奇道:“婆婆,你老人家猜到什么了呢?”
白发老婆婆笑道:“游老人家的意思,老身自然知道,第一、老身的老伴,昔年人称终南醉叟、善于酿酒,他遍历五岳名门,采了不少灵药异材,泡了两坛药酒,取名叫做‘功力酒’,据他说,练武的人,如果真气消散,不能凝固,失去了武功,此酒可以使之恢复功力,老伴把这两坛酒,视为天下第一奇酒。”
商紫雯听到这里,心里已经有些明白。
白发老婆婆接着道:“有一年,少林寺黄石禅师,和五台山微尘尊者交手,连拼三昼夜,微尘尊者中了一记‘般若禅掌’,黄石禅师也中了一记‘大手印’,两人落得个两败俱伤。
等到少林掌教和老伴闻讯赶到,俱已奄奄一息,一身功力拼耗已尽,连少林‘大梅檀丸’都失去验效,就是老伴用一坛‘功力酒’挽救了两人性命。后来老伴自己运气入岔,走火入魔,接连服用了半个月,也治好了,剩下半坛,就视若珍宝,老伴去世之后,这半坛‘功力酒’,一直密封珍藏迄今。“
她微微一笑,接道:“你们一行人身中太阴教的‘七毒散’其中的散功毒,最是消耗真力,纵有解药,真气一时也无法复元,游老人家虽然没有明说,自然是要你们来跟老身索取那半坛‘功力酒’的了。”
商小雯口中“啊”了一声道:“这就对了,村子里都是庄稼人家,哪一家都有酒,游老人家就偏偏要我们到婆婆家来偷,果然是要我们跟婆婆乞取‘功力酒’来的了。”
白发老婆婆微微叹了口气道:“老身虽然珍惜这半坛酒,但一来游老人家武林前辈……”
商小雯道:“游老人家辈份化婆婆还要高么?”
白发老婆婆笑道:“游老人家昔年和老身先父是朋友,后来又和老身老伴结了忘年之交,老伴比他整整小了三十岁,算起来该是两代交谊呢?”
商小雯道:“这么说,当今武林,是我师公的辈份最高了。”
白发老婆婆惊讶的道:“你师公……”
商紫雯道:“我妹子是闭眼老婆婆的记名弟子。”
“啊!”白发老婆婆惊喜的道:“姑娘原来还是闭眼婆婆的记名弟子,你真是天大的福缘,能得老婆婆垂青,这一来,老身和你这笔帐,真是永远也算不清了。”
商小雯道:“你老人家是我娘的师叔,永远是我们婆婆咯。”
白发老婆婆失笑道:“但游老人家是老身先父的朋友,老身岂不又和你平辈。”
商紫雯道:“游老人家和婆婆令尊只是朋友,婆婆是先母的师叔,自以师门为重了。”
白发老婆婆点头笑道:“好个师门为重,你们姐妹真会说话,婆婆真是高兴,商掌门人有这么一对掌珠,真好福气。”
商小雯道:“婆婆一向住在这里么?”
“搬来快三年了。”白发老婆婆忽然切齿道:“还不是为了万恶的太阴教。”
商紫雯道:“婆婆和太阴教有仇?”
“杀子之仇。”白发老婆婆道:“方才老身的话,还没说完哩,游老人家要你们来的另一用意,也许是要你们前来通知老身,十年血债,已经到了可以偿还的时候了。”
她不待两人再问,接下去道:“十年前,老身儿子程中龙在河南开设神龙镖局,有一次保了一笔红货的暗镖,道经大洪山,一夜之间,红货竟然不翼而飞,中龙也死在大洪山下一家小客店里,事后老身才知道当晚有一个单身女子也在那小客店投宿,第二天已经走了,同时也发现他是中了太阴教的‘阴极针’致死的……”
商小雯惊啊道:“我娘也是死在‘阴极针’下的。”
“老身知道。”白发老婆婆点头道:“经老身几年明查暗访,才打听到太阴教的巢穴,是在老子山,因此就悄悄搬到这里来住,但这三年来,老身几经查证,又毫无所获,由此可见他们如何隐秘了,直到上个月,终于给老身逮到了一个太阴教的贼党……”
商小雯要待开口,却被商紫雯悄悄拉了她一下衣角,意思是要她不可开口,听老婆婆说下去。
白发者婆婆续道:“那贼子找上门来,藉故盘问老身姓什么?老身看他来意分明是已经对老身一家起子怀疑,老身也就不用客气,出手制住了他,逼着他供出老子山太阴教的情形,可惜此人只是一个铜章剑士,知道的并不多,甚至连他们教里的主持人是谁,都不知道,老身看他实在问不出什么来了,也就放他走了。”
商小雯道:“婆婆怎能放他走呢?”
白发老婆婆笑了笑道:“老身在他身上,点子死穴,大概刚好走到老子山不远,就会在路上暴毙,这样就不会怀疑到老身身上来了。”
商小雯道:“后来就没人来过么?”
白发老婆婆笑道:“此后,他们果然对老身一家起了怀疑,有两次派入夜里来踩盘子,都没生事故,所以今晚你们潜入后宅,老身也只当是老子山派来的了。时间不早了,两位姑娘也该走了,老身这就去把酒拿来。”
随着话声,起身往前进行去,过不一会,只见她手中抱着一个坛身满沾着泥土的小酒坛走入,郑重地说道:“这就是半坛‘功力酒’,大姑娘,老身这就交给你了,路上小心些。”
她目光何等锐利,早就看出商紫雯较为稳重,不像小雯那样蹦蹦跳跳的。
商紫雯双手接过,说道:“多谢婆婆了。”
白发老婆婆蔼然笑道:“你还和婆婆客气作甚?”一面又朝削、雯笑道:“二姑娘,你也有件差使,游老人家尝酒如命,你给老身带坛回去,算是老身孝敬游老人家的,今晚时间太晚了,老身明日一早,再去拜见老人家,追随大家之后,参加剿灭太阴教的行列。”
回身走入酒房,抱了二十五斤一坛的酒坛出来,交给了商小雯。
两人各自抱起酒坛,别过白发老婆婆,出了院子,就一路奔行,赶回西高庙东院。
只听笑面游龙沙着喉咙笑道:“好了,好了,来了,来了,你们两个丫头不来,我老人家肚肠要给酒虫咬穿了。”
商紫雯、小雯各自抱着一个酒坛走入。
商小雯叫道:“师公,我和姐姐幸未辱命。”
“我老人家知道。”
笑面神丐抢着道:“你们两个各自抱着一个酒坛回来,准是和程老太婆见了面,也吃了些小亏,结果还是抬出你们老子的名头,和她攀上了亲故,又抬出我老人家的名头,说是我老人家要你们去偷的,程老太婆心里一喜,才让你们捧着两坛酒回来的子。”
商小雯咭的笑道:“师公,你怎么知道的?”
笑面神丐没有理会她,一手从她手上抢过酒坛,直起脖子,大声叫道:“喂,喂,我的小老弟媳妇儿,到了门口,怎么不进来见见我这老哥哥,喂,你快来,别走了,我还有话和你说哩!”
大家不知他大声嚷着,是对谁说话,但分明是外面有人!
外面来了人,这满屋子高手,居然没有一个人发觉!
只有于化龙、万老夫人、花真真、羊令公、桂豪年、连三省等有限几人,看出笑面神丐使的是“千里传音”之术,这人可能还在庙门之外!
(东院是大殿左侧的一座院子,距大门甚远)
笑面神丐话声一落,也不再说话,一手拍开酒坛泥盖,撕开封口,两手捧起酒坛,对着口咕咕嘟嘟喝了起来。
这一阵猛喝,有如长鲸吸水,几乎连气都没透一口,这样猛喝了一阵才放下酒坛,举袖拭拭嘴角,嘻的笑道:“真痛快,真过瘾,嗨,你们这酒酿得真是不错!”
这句话,他又不知是对谁说的了。
就在他话声方落,门前微风一飒,这回厅上许多人都已发觉有人来了!
只见一个青衣白发老婆婆,一脚跨了进来,朝笑面神丐裣衽一礼道:“晚辈本来要等到明天一早才来拜见前辈的……”
笑面神丐笑道:“你是不放心那坛陈酒,才一路护送两个丫头来的,但既已到了门口,自得进来和大家见见面了。”
大家听他口气,才知这白发老婆婆敢情就是商氏姐妹去偷酒的程老太婆了。只是大家不知道“功力酒”的来历,心中暗暗奇怪,这程老太婆何以会不放心半坛陈酒,要暗中一路护送来呢?
白发老婆婆一笑道:“晚辈是因这里和老子山近在咫尺,怕两位姑娘万一在路上遇上……”
“唔!”笑面神丐口中唔了一声,用手一拍胸脯,嘻的笑道:“有我老人家在这里,这里巴路,还罩不住,我老人家只有买一块豆腐去撞死了。”说到这里,回头朝大家笑了笑,道:“这两个丫头走后,我老人家不是一直伸着脖子没有说话么?
不吹牛,我老人家的元神,就是出了窍,守在一里外的村子口,只要她们遇上老子山来的匪人,我老人家焉得不知?“
众人听他一说,回想方才情形,商紫雯姐妹走后,游老人家果然坐在大门口,一直没说过半句话!
元神出窍,这自然是骗人的了,想来他是在施展“天视地听”之术,但“天视地听”最多也不过能听到一、二十丈之外,他居然可以听到一里之外去,这位笑面神丐的功力之高,当真已到了不可思议之境。
万老夫人早已站起身来,笑道:“老人家,这位老姐姐远来是客,你老人家还没给大家引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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