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翦璃是不可能出面的。
“好”,我就回了他一个字,做人要有底气,不能一味迁就。
我转手给林翦璃发信,“解约夏普威签字算数吗?沈梦答应了。”
“你想去见他?”林翦璃很敏感地回话。
么,这问题我怎么回答,我不能有点**吗?再说我又不代表麦威,“那个,他不信我”。
“那是要我陪你过去?”他又问。
这么过分的话都问得出来,“麦威那里你交代得过去吗?”不管林翦璃和麦威什么关系,那么大一笔钱白扔出去,下面的人不敢说什么,其他董事没意见吗?家里交代得过去吗?那天在我宿舍埋头打字,怕是在疏通这事吧?
这话才发出去,林翦璃的呼叫就进来了,“怎么,担心我了?”他半真半假地问。
这人的声音啥时候开始这么软萌动听了,不是只会扎刺刀一样又冷又狠的吗?我手里本来好好地玩支笔被他这话问得差点掉地上,我清清嗓子,很无趣地问,“欠了你多少?直说吧。”要命有一条,其它没有。
“出来说吧,老闷屋里,不怕发霉?”他说完就断了线。
穿戴整齐出门。
考完放假一周,校园里冷冷清清,人都散了。
他在宿舍楼前的小湖前站着,背影剪在一池湖光中,冷粼粼地晃眼。
我站他边上,眺望远方,今天天气真好,有些凉,但很爽。
“和长捷的合约只是借用了麦威的名头,除了夏普威,没动他们任何物力人力,这事我说了算。”他很平淡地说。
啥,支持长捷商战那些真金白银都是你兜里掏出来的?妈妈啊,大财主,我真是太太太小看你了。难怪能说沈梦小鱼一条,有这资格。我把两膝盖都给你吧,就是不知够不够还啊?我用手遮着脸,叹了一大口气。
“这算我还你的,你不欠我什么,两清。”他接着说。
“嗯?”我转头看他,我啥时借他那么多金砖了?我怎么不知道?要不啥时我吸高了忘了?问题是我借他的金砖又是哪里来的?
“害你被人砍了,差点没命。”他解释。
“那次不是你来救我的吗?”我还是没搞懂状况。
“我不去,也一样。”他不居功,他不过就是比冼安生叫来的人快了一步而已,我也就是头上少挨了一棍而已。
“哦。”我一脸恍然大悟,转头望湖。又两清,上次就是那样,开个战机就两清了。我的东西太值钱了。
还是这人脑子不好使,不会算账?
我在去省城的路上发了一阵呆,给林翦璃发了句话,“合作愉快”。心里替他的指腹为婚惋惜,这么玩下去,多大家产都能败光啊,等他找到那个指腹为婚,估计只能一起站湖边看风景,边浪漫边喝西北风垫饥了,难怪他不挑剔。
黑车送我到小白楼,小楼已经易主,看着熟悉的风景,等着主人开门,我身心恍惚。
大堂前厅,沈梦施施然走进来,在我面前坐下,一身入时的秋装,看不到商标,“说吧,怎么签?”
我大老远赶来,起码先尽个地主之谊,给杯水喝吧?这么急着脱身,“我不是来谈解约,我不代表麦威。”我来签这个字才是玩笑,没人会认的。
“那有什么事,直接说吧。”他往沙发背上靠,一脸随意。
“宗主不肯见,想托你让宗卿打个招呼。”我说。
他淡淡地冷笑,这个借口实在太牵强,“你不能直接跟他说?”
“我不想跟他打交道。”这绝对是句实话,上次吵完架,我和宗卿又恢复到好似彼此都不存在的最高相处境界。
“我不在他线上了。”他倒没有趁机讽刺我,收起冷笑,回了一句。
我有些诧异地看着沈梦,难道我说的话他听进去了?
“宗少向宗主提的,他说不愿意因为我和你起嫌隙,所以坚持不带我。”沈梦一脸你作的你满意了吧的神色。
原来如此,看来我真是错怪宗卿了。我吞了口口水润润嗓子,“我有个事没搞懂,想问问你。”
他一脸你是少宗主我能不回答式的忍耐。
“冲榜的事你不乐意,让你秘书交代一声就行,长捷解约有疑问,你也不必亲自发信来问,包括今天在内,你如果真不愿意见我,为什么事事亲历亲为?”我看着他的眼睛问,给我一个可信的答案,让我死了纠缠你的心。
“不需要明知故问吧?”他说了一句等于什么都没说的话。
这是啥意思,因为我少宗主的身份你没选择,还是因为你其实也想见我?
这么模棱两可,是啥意思?
我试探着问,“那么我能住这里吗?”
“当然。”他说,没等我得意,他一盆冷水已经准备好,“你别误会,省城最近比较乱,宗主让我保证你的安全,我不住这里。”
得,我也没指望有啥好事,“那你住哪?”难道说回了沈家大宅?那跟宫殿一样的地方?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他坐坐舒服,继续打击报复,“我和秦家在讨论婚事的问题,过一会儿就要走,你还有事吗?”
“什么?和秦浅泠?”这回我真给他震到了。
“不是你让我接手沈孟烶的资产吗?”他一脸讽刺,“不是秦浅泠,还让我新找一个?”
好,你胃口好,我能说什么?
我站起身,“那好,不打扰你。”
“你去哪里?”他叫住我。
“与你无关。”我口气很冷。
“宗主交代的任务出了差错,你是存心不让我有好日子过,对吧?”他翘着腿坐着,不急不躁地问我。
“我的事,我自己会向宗主交代,不用你操心。”我说是这么说,腿却不争气地没动。
“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他站起身,“随你吧。不过就是百亿的钞票就这么打水漂了,你心不心疼。”说完,自己先走了。
是啊,我心不心疼?
他不是沈孟烶,沈孟烶会发脾气,但不会这么心狠。
我站在前厅,后悔把小楼给了沈梦,这里有太多值得纪念的回忆。我走进主卧,里面干干净净,不像有人住的样子,我打开陈列柜,里面有一张裱装精良的房契,上面写着沈孟烶,寂晋城。我伸手,把它拿出来。这是一张早已作废的房契,被我保存着留作纪念。我拿着房契,关上柜门,走出主卧,给林翦璃发信,“现在启程回中京”。
“不急,我马上就到”,他回音过来。
我怔在原地,不知该走该留。
超跑的轰鸣声穿越令人窒息的寂静停在前院,前门被人推开,林翦璃一步跨入,对着发愣的我说,“我来了。”
此刻的我感觉好似孤苦伶仃的娃突然见到了亲人,恨不得张开嘴巴哇哇大哭,不过我只是呆呆地问了一句,“你来干嘛?”
“看不顺眼。”他说,“就不信拿不下一个沈梦。”
我已经准备放弃了,你这算啥?
“半途而废,不该是我合作伙伴的风格,一个人做不了的事,两个人来做,要退,也要等赢了再退。”他站在前厅正中,透过他的平光眼镜,超有型地鼓励我。
他说的那个意气风发,我感动得涕泪交加,不过就是这个任务之艰巨不是钱和权能解决的,我一个人撞得头破血流就算了,你也来掺一脚,如果还是搞不定沈梦,那个,那个,太没面子了吧?
说白了我不是怕自己丢面子,是怕你到时候下不了台,你说你现在那么高大上,无所不能的天神形象,值得来掺这浑水搞一身腥吗?唉,没失恋过的人就是这么幼稚,“你确定?不后悔?”我问他。
“不就是玩得幼稚一点么?”他眨眨眼,卸去一身锐气,看上去就像一个十五六岁的纯良天真少年,“最坏不过还是现在这个结果呗。”
好吧,除了膝盖,额头也给你。
这一天以茶代酒,我喝得差点住进厕所。
晚上躺露台上,我开始问他正经问题,“你有什么可行方案。”
“没。”他茶喝多了,有些醺,难得高气压几乎消减到无。
这家伙喝醉了会是什么样?我特好奇,“那你说得那么自信。”
“我看你主意挺多,打算跟你取取经。”他突然笑,“那个冲榜,玩太溜了,被你打了脸还不能怪你。”
“我托错人了。”我坦白,那榜单,该送林翦璃上啊,那些事迹,那种低调,明明是在说他么。
“免,免,我最怕被人围观。”他对天摆手,“要上你自己上吧。”
我侧过脸看他,随意地和他聊着天,睡意袭来,渐入梦乡,如果没有沈孟烶,没有指腹为婚,,,
长捷议事厅,我和夏普威一人坐一边,隔着大长桌,静等。
沈梦一脸沉静地走进议事厅,坐在我这一边,隔老远,白衬衫,黑套装,极简单的正装款式,偏偏最抢眼。
他的秘书尾随而进,在后面坐下,准备记笔录。长捷方律师也到场作陪。
我是签约原董事,沈梦是现董事,代表长捷来谈解约条款,签字解约。
夏普威是麦威代表。
我们还在等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