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出院了。
头晕症状已经消失,就是精神依旧不振,那不是脑科问题,要算病,也只能算轻度肠道细菌失调导致的情绪不佳,不属金圣泰专治范围。
撇下雷亚,我独自一人折道去了夏澳。
夏澳的气温在古非度和歌兰之间,不至于热成狗,也不适合秋裤。歌兰街头长袖短衫尽皆适宜,这里基本看尽各款手臂大腿,粗细形状不一,颜色倒是大致雷同,就是比深棕色多白或者少白一些的那种,都是阳光惹的祸。
夏澳土地辽阔,慕钦家族麾下产业的标记显得零星,不似林氏帝业在歌兰那般密集。我在繁华商业区穿行,找了一家色调明快设计前卫又不失高雅的星级餐馆,点了一杯黑咖,在最显眼的露台位入座。和当初的林翦璃一样,我在衬衣外还套了件外套,这么热的天穿两层的人,绝对招人瞩目。对街,是慕钦家族所持的一座地标性商业楼,高耸的避雷针直插碧空,据说暴雨季经常有人聚集在此观看雷电连击的奇观。与这座商业楼相邻的,是林氏帝业麾下的连锁商城和商用住宅楼,专供短长期出差的高管居住,兼具高级公寓、宾馆与办公楼之功能。就两栋建筑,占了一整个街区。林氏与慕钦联姻之前,这条街不过是两大集团争名夺利的战场之一,如今却有了不同的意义。
我才坐下没多久,就有人来搭讪,“帅哥,一个人坐是不是太浪费了,搭个座没问题吧?”语句是询问,语气却是陈述,不用看就能感觉到这人满满地自信。
我从手中的杂志上移开眼,看着她,眼神冷漠,心底却泛着笑,运气真是不错。
“我们见过?”我亦用陈述的语气说了一句问话。
“哈,这你都能看出来,眼光毒辣。”桌边站着的女孩翘翘大拇指,拉开对面的椅子坐了下来,“没想到这么巧。”这人目前一十七岁缺一个零头,虽然穿着正统的短袖装上班服,脸上画着精致的上班装,神情间却好似穿着满身是洞的皮装、涂着大黑眼圈的烟熏妆一般充满着反叛期的不计后果的冲动和目空一切的不满。这一次她没再压着喉咙,嗓音干脆清甜,“说,怎么认出我的?这么巧,有没有故意跟踪?”
我瞧瞧她那张细眉大眼、底表粉嫩却化妆老成的脸,“你和慕钦曼格什么关系?”
“她是我老姐。”她一脸不屑,从精致的小包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我和她有这么象吗?”说着话的功夫,就把烟点上了,吐了一口烟圈,把烟盒扔我面前,抬颚示意,“来一支?”
我眼光落在她脸上,摇头,“戒了。”这两姐妹,说性格,南辕北辙,说脸型,象得不能再象。
“哼,”她意义不明地哼笑了一声,神情间有些落寞,“真要是象,现在大概轮不到我坐这里了。”
“那天你在海滨大道上载我们,是要冒充你家姐吗?”我问她,这人就是那个裹得象个粽子一样的女司机,怎么会那么巧搭上了她的车?慕钦曼格有个比她小一岁半的妹妹,叫慕钦佩西,名字里没有曼这个音,她却自称曼。
“我听说林翦璃在海滨大道边有棟大房,看到就不会错过,想过去碰碰运气,谁知道就看到你和那个人了。”她说,“我只是好奇,没恶意。”
可惜房子在景深幽静处,不知进路根本看不到。她那是要找林翦璃,还是慕钦曼格?听法瑞燃话里的意思,那个时辰,林翦璃应该在陪慕钦曼格吧?难不成她连自己家姐的行踪也问不到,只能到处瞎找?载我们上车,如果是为了试运气是否能撞上林翦璃,那么为什么好不容易等到本尊大驾光临,却立马开车就走了?做贼心虚怕被当场揭穿,是因为不被林翦璃待见,还是怕慕钦曼格知道她意图私会未来姐夫?
整件事看来很复杂,大有文章可做啊。
我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却没开口打听,自顾自继续看杂志,浑然没把她这个既骄且娇的女娃当回事。
“你刚到?有地方住吗?”她问。粉嫩的手指间细长的烟袅袅,只吸了一口,也不掐灭,就让它燃着,看上去摆姿势的目的多过爱抽烟本身。
“还没定。”我很知趣地顺着话题接口。
“住我那里吧,包你满意。”不出所料,她发出邀请。
我从善如流地抛弃了一口没喝的黑咖,跟着她走入对首的住宅楼。
五室双厅五厕的房间,两间办公室,一间会议室,两间卧房,外加候客厅和内客厅,兼具休息和办公功能,按对外简介上所述,这个格局只是给中上层单身高管用的,多出的房间和办公室是给串门的客人,如果是拖家带口或者高层管理,还另有房型,出行更有专车服务,定点定时,如此奢华,价格并不比高档宾馆楼贵多少,薄利多销,几乎天天爆满。
这一间如果是单独留出给慕钦佩西专用的,那可真是浪费了。据说这小女人虽然每天被家里逼着上学上班,压根就没办正经事的心思,若不是家姐无处不在地罩着,拆天都有可能。如今慕钦曼格分身乏术,她大概刚刚自由,正处于酝酿阶段,不知该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显示她的能量。
我脱下外套,随手搭着,背对着她,眯着眼睛,望着窗外的艳阳天,光晕中挺立的背影同时写着邀请和拒绝两个词。
有只手,带着试探,搭上了我的背。
古语有云,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
抱歉,这说的应该是我现在的状态。
也不是因为我小周天开启因此进入了无汗模式,主要是室内温度实在清爽适宜,就如同还在歌兰一样。
我感觉舒爽,一动没动。
那女人便整个靠了上来。
软玉温香,这成语总算合适用在她身上,不抱满怀好像对不起古人,我转身把她压倒在候客厅的沙发靠背上。
不是不可以玩些欲擒故纵的游戏慢慢套她的话,只不过我今天心急,没心思磨洋工,就是想以最快节奏达到目的。
我对着沙发背上的落红皱眉,她转头过来,正看到我脸上一闪而过的不爽,张口就问,“你没来?”
哈,这都能看出来?这方面经验绝对不可能少,我释然。
看我冷着脸没回她的话,她从沙发上起身,伏下身子,准备直接上口。我抬手制止了她,“我不是双。”
就我对沈梦那传得天下皆知的痴情,她能不知道我的性取向?能硬起来已经够给她面子了,还想把我搞嗨了?太看得起自己了吧?
对我此刻完全不该有的冷漠,她一点没介意,抬头看着我,一脸讨巧地问,“你是来找人的吧?我知道他们在哪里。”
我露出一丝笑意,小姑娘确实聪明,如此善解人意,不枉费我预付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