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晔常昇,晔常昇。”我扬声叫人。我就不信这人真会丢下我和叶拉赫独自去逍遥。
没多久,晔常昇就走入了偏厅。他一掌打在叶拉赫侧颈,然后托住了失去知觉的叶拉赫。看他娴熟的手势,收拾烂摊子应该不是第一次了。
把人放倒在沙发上,晔常昇注意力都在叶拉赫身上,却不忘低声对我说,“抱歉,失礼了。”
“要我帮你把他抬回卧室吗?”我问他,也不能就这样把人扔在偏厅里。
“不用,一会儿就会好的,这里我会处理,你先回去休息吧。”晔常昇视线紧盯着叶拉赫,一刻都没有离开,好像怕出什么意外一样。
仰躺着的叶拉赫沉沉昏睡,眉头紧锁。
我退出了偏厅,关上门,走出没几步,便见闻声赶来的卡亚佳,我点头招呼,正准备离开,她却留住了我,“有没有时间说几句话?是有关赫尔。”赫尔是卡亚佳对叶拉赫的昵称。
我随她走入一间书房,明黄偏暗的灯光不刺眼且很温柔。
“今天让你见笑了。”政坛上的铁腕人物,此刻也只是一个心怀焦虑的母亲,她的神色再平静也掩饰不住眉角的担忧和焦虑,她略带歉意地微笑,好像这是她的过错,“一提到那个人,赫尔就成这个样子,实在没有办法。”
“没关系。”不过是醉酒嘛,又没伤到我,没什么好道歉的。
“我得谢谢你挑明了赫尔回来的原因,虽然当初也有这样的猜测,但我还是回避了这个可能。”她的声音慈和,很有感染力,“我知道你此行目的,基于你对赫尔的帮助,我想我应该说明我的立场,我反对寻找李亚纳格兰,非但反对,而且我会尽我全力阻止赫尔与这个人见面。”
咳咳,要命,我只考虑了叶拉耽的立场,忘了考虑作为母亲的卡亚佳的立场了,看来我确实不应该透露叶拉赫回国的意图。
“我希望你能理解,我不是要和你为敌,你也看到了,作为一个母亲,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儿子被毁掉。”她继续说。
这倒确实挺为难的,“当初叶拉赫出走,你试图找过他吗?”我问,如果当初可以不闻不问,现在为什么突然不可以了?
“当然有,而且一直有。”卡亚佳语气肯定,“你知道和利坚和古非度没有邦交,而且可以说是交恶,我们的人被禁止进入古非度,如果秘密进入未被驱逐的话,就会被严密监视,甚至有可能被秘密处死,所以打探情报十分艰难,这期间有关赫尔的消息一直断断续续,我所知道的,是他在古非度,过得还可以。”
“还可以?”都快死了,还可以?这是什么标准?
“情绪不稳定,酗酒,打架,还活着。”她的笑容里露出一丝苦涩,“你还希望怎么样?”
看来她并不了解叶拉赫的处境,得来的情报并不全面甚至可以说是部分虚假的。我沉默,斟酌着字句。
“我听说他在科马拉一那里做客,却一直没有得到确切地点。”卡亚佳稍稍松了口,透露了更多内情。
“那颗定点导弹,是叶拉家族的杰作?”我试探着问。和利坚声称为此事负责,称因为收到情报,有恐怖组织的重要头目在那里聚集,开会,商讨恐怖活动。
她没有回答,“听说你见到赫尔的时候,他是昏迷状态,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摇头,“他什么都不肯说。”滋事打架么,谁知道哪次不巧被人打重了,怪不了别人,绑着关起来挨揍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唉。”卡亚佳并没有怀疑我的回答,叶拉赫在她面前一样咬紧口风,“过去的事情就不提了,以后的事,我不会支持,你即便不收手,也有个准备,不是我忘恩负义,或者对你个人有成见,如果可以,我还是很希望和你们清君家族做个朋友。”可惜时事弄人。
“和三个帮派合作的事宜,我可以问一下你们的态度吗?”这也可能关系到身在古非度的老太太的人身安全,我不得不寻求确证。
“当初赫尔说他们有意投诚,改邪归正,所以我们确实有意谈判,现在知道了实情,这事就不可能进行下去,事关叶拉和卡亚两大家族的声誉,我绝不可能任由赫尔胡来。”卡亚佳的立场坚决。
我点头,“这点我理解,我也不赞成和谈,当时情况我也不方便当面阻止,知道你们也反对我就放心了。你的立场,我理解,以后因此有争执,我不会牵扯到个人恩怨或者家族恩怨,只会就事论事。就是有一件事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帮助。”
我停顿了一下,卡亚佳说,“你说,我能做到一定会做。”
“叶拉赫和三帮头目会面时,拉我做见证人,如今反悔,不知道他们会不会迁怒清君家族的人,如果真有此事发生,我希望在你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予他们保护。”
卡亚佳点头,“这个我可以保证,处理此事时我们尽量不牵扯到你家族的人。”
事已至此,这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致了,大家各有立场,我也不能再多做要求,“谢谢。在寻找纳格兰这件事上,如果我能阻止他和叶拉赫见面,我一定会去努力。”就怕事不由我。
“谢谢你。”卡亚佳的笑容此刻十分真挚。
第二日我踏出卧房,没有看到晔常昇的影子,这一晚,他应该都花在照顾叶拉赫身上了。我那间卧房门锁已经被换成了可以从内锁死的锁,门上还有警铃,门开就会响。
我走到花园,叶拉赫坐在清晨的阳光中,神情落寞。
“怎么没出门?”我在桌子另一侧坐下,问。他不该忙着找人吗?怎么还呆坐着?
他没答话,一脸出路都给你堵死了,你还要我怎么样的忍耐。
和利坚纵向跨度深,整个国家从北到南冬天温差可以上下20到30度,这座城市处于中南部,冬日早上室外10度不到,不算太冷,但也不暖和,这时节喜欢呆户外的人并不多。
“你不怕冷吗?”我没话找话。
他摇头,“冷一些至少让我多清醒一些。”
我张了张口,没说话。
“你想说什么?”他虽然没看我,但显然察觉了我的举动。
“我想说的话,你不爱听。”我说,劝他不要沉迷其中的人一定不少,要是有用的话,他早就不该是这个样子了。
“哼。”他冷冷地笑,一半是在嘲笑自己。听他醉酒后的话,他一定也自责过挣扎过,只不过是无法自拔。
我靠着椅背,仰视着湛蓝的天,“单恋一个人却得不到回应之所以痛苦,极大原因是因为不是你想摆脱就可以摆脱,我不会劝你试图去忘记他。”
“谁说你说的话我不爱听?”他嘴角的冷意充满讽刺。
“因为我想说的话还没说,”我挑挑眉尖,“所以我希望找到的纳格兰是一具丑陋的干尸,看一眼就倒尽你的胃口,让你后悔认识了这个人,永远都不想再记起他。”
“你!”他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直起身体瞪着我,全身就像快吹爆的气球一样绷紧,那神情分明就想一拳揍扁我,过了一阵他才倒回座椅中,“不气死我你不会罢休是不是?”
我愉快地微笑。
各花入各眼,就像我一直放不下沈梦,他也放不下纳格兰。我和他,其实应该同病相怜,而非针锋相对。
“问你一句话,你天天穿这么惹眼,到底为了哪出?”他突然转移了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