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娶司寇盼,还是司寇晴?”他貌似很专心地用甜品叉割着盘子里的甜品,随口问我。
“就借着你的异姓兄弟这块牌子,我就不信我推不掉司寇家的婚约。”我很自信地回答他。
“我倒是觉得如果你要毁婚约的话,我们最好连同生贴也不要拜了。司寇泰一旦被推倒,司寇靖就会接手司寇家的掌控权,如果我们做了兄弟,你觉得他会很愉快地接受你的毁约吗?”林翦璃一脸平淡地回答我,好像在讨论别人的婚姻大事一样。
要坐稳司寇家的大当家位置,司寇靖目前急需借助外力,作为清君家不成器的后人,通过联姻他能借助的是老夫人对清君策的溺爱,这大概是为什么清君策行为如此不堪,他还默认自己女儿司寇盼的执意,一直没有提出退婚。如果这个清君家的后人还和林氏帝业的继承人有金兰之契,那么他还可以依靠林氏的势力,这门婚事就更难退了。
“婚约的事,我不觉得为难,如果你觉得为难,那就算了,反正还没签约,我通知清君临取消后天的仪式,暂停押后就可以。等你办完事,离开古非度,这事就不了了之,不用跟任何人交代。”他说完,招手叫侍应生,“结帐。”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不带任何情绪,我却听出一丝不愉快来。虽然表面上看我处处为他着想,但难免有些找借口推三阻四的嫌疑,他肯屈就,我却不愿意高攀,换成是我也不会高兴到哪里去,“谁说我为难,我怕你将来后悔,拿我出气。”我立马转风向,本来想付账的,现在干脆坐坐舒服等他买单,“你想清楚了,一旦签了协议,我以后吃喝住行可都靠你了,这还是小事,家产什么的,我多少要分点,你不要小气不给啊,我可是有前科的,不给我会抢。”
“哼,没个正经。”他嘴角飞起一丝笑意,随即又收敛,随手扔了一把现金在桌上,“你就不用口是心非啦,如果你和沈梦还有戏,婚约可以随时解除。”
他的眼光一向很毒,我的小心思完全逃不过他的眼睛,我扯扯嘴角,“说结束就结束了,你这么讲义气,我不会对不起你的。”话说得理直气壮,心虚还是有点,才刚被沈梦推倒的事就发生在他眼皮底下,没可能他一点都不知情,只是给我面子不点破罢了。
古非度京城入夜之后的天很舒爽,不热更不用缩着脖子走路。林翦璃却还是把手兜兜里,我一直很想提醒他走路手放在外面比较好,万一绊倒什么的,自救起来容易。一路上他始终看着前面的路,我不停地打量他,他越是这样不离不弃却始终保持距离,我越是好奇如果我真缠上他了会怎么样。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段路,我突然回头看了一看,“你不觉得我们被人跟踪了吗?”
“你说那个算命的?”他回了一句。
“不止。”司寇泰在下台之前会不会孤注一掷,安排个暗杀?我被这个念头吓了一吓,四下环顾,突然发现可疑的人不少。话说这也不是不可能,杀了我为了解恨,杀了林翦璃他就不用下台。我这么拖着林翦璃在外面走不是存心害他吗?想到这里,我觉得好似已经被一把黑洞洞的枪口远远地对上了,于是不管后果,一把攥住林翦璃的胳膊,喊了一声,“快跑。”然后撒腿就玩命似地跑了起来。
快快快,我这么跑能跑过子弹。
夜风呼呼在耳边呼啸,我们在熏熏然的行人间风一样地穿梭,感觉好像武侠小说里的大侠,下一步就能飞檐走壁了。
这一口气一直跑到尼日河边。
尼日河是古非度的圣河,在这里生活的人都不能亵渎这条河,谁敢在尼日河畔犯罪,除了人罚,还要受天罚。
司寇泰是个很迷信的人。
我放开林翦璃,仰面跌倒在河岸上,大口地喘气,这跑得我都快断气了。
这一次跑太急,比上次冼安生带我逃命还快,连带林翦璃也没好到哪里去,站着喘。
我们对喘了一阵,他问我,“神经发完了没?”
我摇头,“还没。”说完我撑起身子看着我们的来路,看看谁先追上来,是司寇泰的杀手,还是林翦璃的护卫?
“你想象力太丰富了。”他坐了下来。
我不死心,继续对着来的方向看,“你确定司寇泰不会狗急跳墙?”
“你觉得我会一点没准备,即兴决定通知他放权?”他干脆也躺了下来。
也就是说让司寇泰放权早在计划中,如今就是给他那个胆,他也没那个实力。
真的没有任何人跟上来。
我吐了口气,重又倒在地上,“可是我刚杀了他儿子。”换成是我,明知实力悬殊,怎么也得试一试,不然对自己交代不过去。
“他又不是只有一个儿子。”林翦璃一句话说清重点。来日方长,司寇泰并没有走上绝路,所以他还不会孤注一掷。
他明明可以挣脱我,却陪我一直跑到这里。知道我在犯傻,还肯陪我一起傻,再这样下去,我非变成对他死心塌地的夏普威不可。我无语望天,过了很久,问他,“我们去看戏吧?”
“看什么戏?”他问,古非度没啥好看的大戏。
我买了两大卷棉花糖,和他一起走进剧场,里面都是十岁以下的小孩子,还有就是陪小孩来的家长。这个小剧场,上演十岁以下小孩看的木偶戏。我们俩买票的时候一直被售票员用怀疑的眼光打量着,大概以为我们是两个没脑子的当哥的,被家长支出来带小弟妹看戏消磨时间,再三提醒我们是不是忘了买儿童票。
棉花糖象飞絮,咬一口,嘴里没吃到多少,却沾一脸,看得没有糖吃的小孩们直流口水,而做家长的则一脸嫌弃,完全不懂为什么会有我们这年纪的人出现在这里。
一向淡定的林翦璃拿着我硬塞给他的棉花糖,穿过一排闹腾的娃们,用古非度官方语优雅礼貌地询问了一位带着五个孩子的老妈之后,顺手就把我给他的难题变成了一堆小孩的意外之喜,然后安静地坐下,把目光集中在戏台上,专心等待木偶戏开场。
我瞅了他一眼,没说话,不是说好一起幼稚的吗?跑这里来装大人,多没趣。
古非度的这种传统节目流传至今,在大城市里只有对孩子的剧场还能维持,在成人市场早就没观众了。今晚的故事是讲三只大灰狼如何在争夺一只小白猪的过程中产生觉悟,最后统统改邪归正开始吃草的故事。
我怀疑这编剧的是个素食主义者。
散场后我们好像巨人在小人国里一样,被一群意犹未尽的异常吵闹的小矮人包围着走出剧场。
我竟然也看得很投入,一直在回忆着剧情。
“你打算去哪里?儿童游乐场?”林翦璃跟我走了一段路,问我。
我舔舔嘴角残留的甜味,抬头看路,原来我们正跟着一堆小矮人朝儿童游乐园的方向走,“好啊,好啊。”我露出很兴奋的神态。
然后我们遭到无情的歧视。
很多场地只对一米二以下儿童开放,成人入场需要儿童陪伴!
我们只能鬼鬼祟祟地尾随着没家长陪伴的小孩混进场,然后勉强把身体挤进小号的座位里,根本没有伸展余地,转轮开始运作后,我一直担心会不会因为承重量超标,出现链条或者机械手臂断裂的机械故障。
这种场合就体现出体型娇小的好处来了。
一圈玩下来,我自我感觉良好地问林翦璃,“怎么样?小时候没玩过吧?”象他这种神童的童年一定很凄惨,只有上学外加各种兴趣班补习班,游乐场一定和他无缘。
他很无语地回答我,“早就玩腻了。”
我一脸不信,“你就吹吧。”我摸出掌中机,趁他不备勾住他脖子,飞快地来了张自拍,然后在刚开通的对话频道里把照片发给他,附加说明,“林氏帝业继承人携准继承人缅怀童年,到此一游。”
他一脸哭笑不得,“你这人发起神经来真是没有底。”
我毫无愧色地点头。
“你准备什么时候回去?”他望望乌黑的天,小孩子都在散场了。
“当然等天亮以后啰。”我赶在他否决之前附加煽情解释,“和你一起时间金贵啊,每分每秒都得好好珍惜。”
看着我一脸言不由衷的表情,他只能无语。
凌晨时分躺床上时,我还一点睡意也没有,翻出那张合影找修图软件,把我和他都精修成一岁多刚会走路没多久的样子,为了逼真,我还特地用了一款能根据成年人样貌回推幼儿时期样貌的精修软件,搞了好半天看不到修图痕迹了,才转发给林翦璃,附加说明,“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发完我把掌中机扔一边,转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窗帘拉着,卧室里一团黑,我还以为睡到了晚上,拉开窗帘往外看,差点被正午的阳光晃瞎了眼。我迷迷糊糊起床冲凉,才收拾停当就有人敲门。
我跟人上楼,坐在林翦璃那套大套房的一个大概是金子打造的明晃晃的偏厅里,还不停地打哈欠,看到林翦璃进来,就问他,“这么早叫我上来干嘛?我还没睡醒呢。”说完我摸出掌中机看了一眼,我靠,我发给他的照片费了我那么大心思精修,他竟然一句话都没回!
我抬起头才想抱怨,又被眼前一排晶亮的钻石吓了一跳,一排三个穿着笔挺的工作人员排着队站在我面前,每人手里托着一只锃亮的黑丝绒玻璃礼盒,玻璃盒里摆放着各种造型的钻石,一看成色就知道价值不菲。我转头看林翦璃,“这是干嘛?”准备合伙开发钻石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