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面礼 第9章 战利品

当你细细雕琢手中的荒石，你也是旁人眼中的奇景，但烤鱼不大会是啥风景。

哪怕再不忍，她也是来征兵的。

这是伊顿凡最偏僻的乡镇。絮姬皱了下眉，并非是认为烤鱼卑贱，而是哀叹思索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未来。

船帆扬起，黑天之下，一伙盗贼逞凶而来，他们是想在战火零散的角落再犁一遍。

火焰，焦土，是这帮海盗上岸后的第一印象，他们早已熟视无睹。

各个小国的国王紧闭门户，不免有兔死狐悲之心和各家自扫门前雪之幸。

站在人群中央，意味着她被人群保护着。

旱灾水灾，先消灭外圈的人民。贫困饥饿，先控制着外圈的人倒下。疾病疫情，哪怕感染了内圈的人物，也会由外圈供血保护。

所以当寒冬来临之际，内圈人不仅需要柴火，还会被一圈圈的外层呵护。然而他们若是抢夺走所有的柴火，这是何等的短视啊。

圈里圈外，谁都一样活着呼吸。

有小孩吃着手指看着她：“不是说会有王子来拯救我们吗？”

她红着眼睛哄着孩子：“乖，王子在的地方太远了。”

在强盗走后，公主带着支援姗姗来迟，她温暖的手心感动了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儿的村庄。

在兰尤帝国表层势力离开后，絮姬明面顺应一些贵族的心意鸟尽弓藏，严重危害到了细叶的利益。

细叶告诉底层人他们才是正义。因为困惑，絮姬也来接触底层了。

不久，在细叶追随者的怂恿下，人群用泥巴投掷王室旗帜。而军队里，以战争胜利和兰尤对细叶的“尊敬”为由，士兵们整日开着宴会。不过细叶没打算归顺兰尤，因为霜根在那儿，他面子过意不去。要不再去逮一批绿林好汉认他做大哥？细叶认真地想。

细叶倒乐得看絮姬和青苔如何在动荡中站稳脚跟。在细叶眼里，贵族的价值只有拿去炼油。

双方已经半撕破脸了，多亏红汤在其中斡旋。

“烤鱼好了，公主您吃吗？”

“谢谢。”絮姬公主看着手中的鱼，“你说这个世界是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吃大鱼呢？”

“啊，不不不，大鱼值钱，理应上交最好的给贵族，我们一般吃小鱼。加了辣椒面的小鱼干可好吃了。”

说着，晒得黝黑的人咽了咽口水。

“其实，要是没这规矩，我也想试试吃大鱼。嘿嘿，不知道肥美的大鱼是什么滋味。”

絮姬盯着烤鱼的，心中思索：所有人的首选项都是大鱼，但大鱼不会足够所有人挑选。金字塔顶端的人负责支配，在满足自己的需求的同时，要支付一部分给暴力机关，一部分用来给能催眠大部分人不争抢的术士，一部分用来支付捕鱼人。

这三者，都有掀桌子的能力。但他们是复数，他们内部有处处协调的可能吗？

不！

也许可以用“价值”来代替“价值”。挑动不平等的天秤，用昂贵必要的盐交换廉价的鱼。她转念想到了盐教。

盐教可以，那……水教也可以。

絮姬笑了。

烤鱼的脸红了，“您您您，这条烤鱼也给您，很好吃的。”

絮姬没有回答，优雅地吃完了手上的鱼。

她将那个父母双亡的孤儿收做侍童，再大一些可以去某个骑士那做见习骑士。天哪，这是多么大的恩德，其他村民眼红了。絮姬趁势招兵，保证口粮和抚恤金，还有未来。

不少村民心动了。

絮姬拉起了一只属于自己的军队的雏形。

老贵族哆哆嗦嗦地亲吻絮姬的手背：“你是果核，是种子，天然就该在我们中间，我们期待您重铸另一株繁荣和荣光。”

细叶又在睡觉，梦中是如此混乱的场景。他给贵族当乐子时，那个贵妇人笑眯眯地捏着他的红鼻子说真可爱啊，下一幕就是平民向王室旗帜投掷泥巴，接着那一场雨，霜根撑着伞向他招手……

不对，现实中没有下雨。

他猛然睁开眼睛。

最近，因为细叶名声大噪，伊顿凡来了很多流原人。

红汤笑眯眯地坐在床头，看着他：“你醒了啊。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细叶费力去看钟表。

如果不是因为生病，他不会作风如此强硬，或许和絮姬也有接着合作的可能。以战养战，或许是他现在唯一的出路……细叶心里有点乱。

“藏兵于民吗？”

细叶转头，红汤依然一幅笑眯眯的模样，仿佛刚刚不是她在说话。

这倒是个办法，贵族看不见军队，最多在他眼皮子底下得瑟一会，忍忍还是可以的。红汤给的台阶还是要下的。

细叶招来自己的下属，在红汤面前明明白白地把命令下了。他也算和絮姬和解了。

絮姬拉的起军队？他笑了。

不管双方怎么想，现在勉强不会起冲突了，伊顿凡这一整块还没有散架。细叶以防范盗匪为由，让士兵在一个个村落驻守，治安倒好了不少。盐教迅速地笼络人心。

在来犯的海盗山贼流民心里，细叶变成了可怕的魔王，无论多强大的人，都倒在细叶的防线前。碍于面子，这些人不会说自己是被小兵打败的。每一个好汉都是和细叶大战三百回合，惜败于细叶，然后在细叶的蛊惑下将自己的财宝交出去的。自然而然，细叶的名声水涨船高。

当絮姬从西卡渔村回来，看到的就是细叶如同巨龙坐在宝座之上，随手一扬就是金币，并且看他还得仰视。

这大魔王人设深入人心啊。

大魔王开始发布任务——絮姬你们王室不是有一个遗失很久的金权杖吗？在我这儿哦。想要，就去拿贵族的人头来换吧。

啧，絮姬心动又无语，手下的刀也很快。拿回权杖，她加冕为王的进度会快得多。她还是善意提醒细叶，把这么多金银珠宝堆积地这么明显，很容易招来巨龙。

“你不要说你穷，我有眼睛看得见。”

细叶摇晃着红酒杯，说，“这当然是穷鬼的第二个任务，寻找巨龙。”

而这个世界的巨龙，对财宝的嗅觉是很敏锐的。

在破破烂烂的舞台前，一颗巨树顶端的云城之上，一个女孩拿着望远镜爬在龙背上观看着一出戏剧，不时与身下扇动翅膀的红龙交流。

龙：“你不觉得一言不合在脑中创造一个世界的人很恐怖吗？”

人：“怎么会？”

命运明明任由角色他们高歌。

而掮客风草的本本里藏着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