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里 第4章 霖渊（下）

“弟子难当此重任，还望师尊三思！”霖肃跪在正殿上，面色平静，内心毫无波澜。

“你这孽徒，师如此器重你，你竟如此大逆不道！难道为了一个女人，你要断送自己的前程吗？”师父樾敕怒斥道。他又行了个礼，“弟子管教徒儿无方，还望师父责罚。希望师父能网开一面，再给霖肃一个机会，毕竟距任命下一任渊主还有两年时间，这两年徒儿定严加管教，不再让您失望。”

“无妨，”老渊主摆了摆手，“我本也打算再给众弟子们一个试炼的机会，近期山下不少地方有异动，我会安排年轻一代中资质上佳的几名弟子前往各地，这次试炼的表现将关系到下一任渊主的选拔，诸位觉得可行否？”

“谨听师父安排。”

“霖肃，你便先去那坞城的卉镇瞧瞧吧，此行或有凶险，你要小心行事。”

“师父，不能让他去！”樾敕道。

“你无需多言，天命与变数，谁能逃得过呢？”老渊主叹了口气。

“你且去吧。”

“弟子谨记师尊教诲，即刻便下山查探。只是这渊主之位，弟子实在……”

“天地自有命数，待你此行回来再说吧，若你实在不愿，本尊和你师父也不能勉强，罢了，去吧。”

自霖肃下山后，这一辈弟子中的翘楚约莫二三十人，也相继接到试炼的任务。其中就有霖冉。

“师妹，我明日便要下山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要太想我。”

“你赶紧下山去吧，没你烦我我乐得清闲！”

“亏我平日里对你那么好，有什么好东西总是第一个想到你，怕你一个人太闷时常来陪你解解乏，还教你吹树叶子，上次还偷偷带花给你……”

霖缈赶紧捂住了霖冉的嘴，看了看四周，瞪着霖冉小声说道：“对我好不是应该别乱说话吗！你是嫌我被师父罚的次数还不够多吗？你再这样我可要告诉大师伯你和山下的夜莺妹妹纠缠不清的事情了。”霖缈顿了顿，吊高了嗓门故意说道：“想当初霖冉师兄你，在山下与那小夜莺一弹一唱，甚是有千里觅知音的味道，啧啧。”

“呵，也不知道是谁非说山下风景好，说什么琴声和风景更搭，非要我就地弹奏一曲，不过话说当时，霖缈师妹是怎么偷偷溜下山看风景的来着？”

“好了好了，都是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师兄莫要放在心上，不知道你这次下山，是又要去做什么？”

“我此次是要去寻一件宝贝，叫做紫竹笛，据传这笛子是一件神器，是千年前一位精通音律的神女取万年紫竹制成。”霖冉满脸向往，“相传竹笛中藏有一曲，能净涤心神，除妖魔戾气，非有缘之人不可得。笛子自然是极好的，若是能同时得到曲子……”

“既是神器，想得到必然凶险异常，我可还指望着你给我多寻些花花草草呢，你可得惜命些，莫要为了什么神器丢了性命。”

“师妹这是担心我？”霖冉笑着拍了拍霖缈的肩，“放心吧，我志在必得。对了，还有个小道消息，据说这次师尊安排了不少师兄弟下山，好像和选拔下一任渊主有关，也不知道具体有什么关联，笛子我倒是真的想要。还有，你家大师姐霖绮也下山了吧，这样我就不用太担心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欺负你了。？

“嗯，这个给你。”霖缈递给霖冉一个小瓷瓶，“这里面是虞美人花粉，能让人暂时失去意识产生幻觉，也不知道你用不用得上，带着吧，万一呢。”

“虞美人？你姐姐留给你的那方帕子，似乎上面绣的就是虞美人？可这么些年，我似乎从未见过这花？”

“前阵子我偷偷去寻了泽谷的所在，有处地方甚是可疑，只是有结界我进不去，而且在那附近发现了许多虞美人，我就摘了些。下次，记得带我去凤仙花那处看看，那花和我梦里的花很是相似，说不定……”

“唉，也不知师叔怎么就不让你碰这些花花草草，明明你在这方面天赋极高，”霖冉摇了摇头，“明早我就下山，老规矩，不用送我。”

“我还懒得早起呢，散了吧散了吧，我去练习吹树叶子了。”

经过霖缈多日的苦练，总算能把树叶子吹出声音了，这些天她除了练功，剩下的时间都在吹树叶子。霖冉下山后的第五日，霖缈刚练习完御水之术，正准备回自己院子练习吹树叶，却被师姐告知师父樾敏在偏殿让她过去。

最近好像也没犯什么错？师父叫我过去是？霖缈心里有些慌。

“弟子拜见师父。”霖缈行了个礼。

“坐下说吧。”

“不知道师父唤弟子前来，是……？”

“也没什么，就是为师突然想起了你刚上山的时候，那时候你才十岁，不过是个小娃娃，你上山的时候总说自己做噩梦，说一些胡话，师姐们都躲着你……”

“我有师父啊，那时候师父去哪都带着我，生怕弄丢了我，要不是有师父，哪有弟子的如今。”确实，师父当初很温柔，不似这般严厉，也不会罚我，可是，师父是什么时候突然严厉起来的呢？是我补坏了大师姐的衣裙？不对。是我那次非要和师父睡然后不小心烧了师父的纱帐？也不对。是我画花了二师姐的画？还是我学习术法不认真和偷懒？都不是。那是什么呢？似乎……对！是我偷偷种了那株铃兰！那时候师父大发雷霆，罚我在偏殿跪了整整一天……

“缈儿，想什么呢？为师问你，你现在可还经常梦魇？”

“最近极少了。”

“为师听闻，霖肃在山上时来找你，常会提起你姐姐的事？”

“是啊，弟子每次听大师兄提起，总觉得他说的比戏文还要精彩一些，而且有些时候他说的故事，似乎和我梦见过的对得上，弟子很好奇。”

“若你这一生都不知当时到底发生了何事，可会有遗憾？”

“弟子不知是否会有遗憾，但弟子想知道自己的从前、自己的身世，纵然不知道实情如何弟子也能过得很好，但是，弟子想知道。”

“终究，还是有执念罢。”樾敏叹了叹气。

“师父，你怎么了？是弟子哪里说得不对吗？”

“没有，只是事实，或许让你痛苦……”樾敏欲言又止。

“师父你不是说过吗，只要心存善念便可无处不乐，弟子一直都急着。弟子会多行善事，所以不会痛苦。”

“罢了，你先回去吧，再过几日你也要下山一趟，回去准备准备。”

“是，弟子告退。”

师父今天真奇怪。不是说下山历练是为了选渊主吗，怎么我也要下山了？不过，下山逛逛也好，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奇花异草之类的。这么说，我得把我的小铜鼎什么的都带上……嗯，把它们放在山上也确实不太安全，万一被师父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