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替身 第16章 Chapter16

那时的孟寒萱虽然小，但是也会和冯曼珠争论。

冯曼珠的话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立马争论道：“可是我还要上高中的呀！”

冯曼珠：“上高中做什么，你一个女孩子家，念那么多书有什么用，不还是要结婚生孩子！再说了，我们家哪来那么多钱供你念书？你弟弟马上上初中了，我们的钱留给他念私立初中了，哪里还有钱给你读高中！”

那时的高中学费对于孟寒萱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她看向孟宏图，祈求孟宏图能帮她说话。

却没想到孟宏图说：“晗晗，你妈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冯曼珠为人强势，家里的钱都是她在管，孟宏图也不得不听她的话。

她从小的愿望就是走出这个小县城，去更大的城市看看，去看二十四小时不关门的便利店，去看晚上十二点还是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的街道。

她想成为一名有名的画家，想办一个属于自己的画展。

可是所有对未来的期盼止步于冯曼珠那句“没钱给你念高中”。

她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学习。

冯曼珠不让她读，她就自己想办法去找学校的老师，找高中的老师求助。

在她一遍遍地央求加上成绩优异的情况下，高中决定给她减免一半的学费。

孟寒萱似乎又看到了希望。

趁着暑假，找了一个兼职，每天不停地干，赚回了高中的学费。

最终，在冯曼珠的谩骂下，她走进了高中的校门。

后来也是这样，她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怀城大学的美术专业。

自从高中她开始上学开始，冯曼珠就再也没有给过她一次零花钱。

她省吃俭用存学费，每逢周六日就去找兼职打工，努力攒大学的学费。

美术专业是一个烧钱的专业。

刚上大学的时候，她所有和美术相关的工具用的都是最差的。

大学能提供的勤工俭学的机会很多，加上奖学金和助学金，渐渐地，她也开始有了一些存款。

自从上大学以后，她和冯曼珠就断了联系。

孟宏图偶尔会打电话来问候一下，但一学期也就一两个电话，每次说话不超过两分钟就把电话挂了。

电话里，她依旧能听到冯曼珠坐在一旁的谩骂。

她始终认为，孟宏图是爱她的，只不过他更爱他儿子，也没有冯曼珠强势。

所以只能把剩下的微弱的爱，送给她。

再一次和冯曼珠有联系，就是她大学毕业。

冯曼珠打电话来劝她回家结婚，至于原因，她在弟弟孟嘉荣那里听到过，对方给了不少的彩礼。

冯曼珠又是一个掉进钱眼里的人，自然想让孟寒萱回去嫁人。

可是这时的她已经被保送本校研究生，绝对不可能再回家。

冯曼珠看劝说无果，又没有联系她。

她研究生毕业半年后，街坊邻居听说了她研究生毕业，纷纷夸赞。

冯曼珠脸上有了光，又听说她进了一个不错的单位，开始给她打电话要钱补贴家用。

起初要的并不多，孟寒萱省一省也能给，却没想到这次张口就要买房。

她并不是买不起房，而且不想买。

他和沈池白结婚的事十分仓促，当时也不想通知冯曼珠和孟宏图。

如果通知了他们，可能又要惹出什么事，冯曼珠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了。

挂断孟宏图的电话后没多久，孟嘉荣又打来了电话。

她这些年和孟嘉荣联系非常少，因为家人的重男轻女，她和孟嘉荣的关系不是很亲近。

看到孟嘉荣的电话，她果断地按了挂断。

她以为电话是冯曼珠用孟嘉荣电话打来的。

中午，被挂断的孟嘉荣发来了一条短信：姐，我听到妈说你结婚了，你怎么不通知我们，爸说让你明天回家看看。——弟弟嘉荣

许是孟嘉荣以为孟寒萱没有他的手机号，所以特意在短信后面写上了备注。

看完短信，孟寒萱还是决定回家一趟，下午请了半天假，开车回了易县。

从怀城市中心开车到易县要两个多小时，孟寒萱特意开了导航，怕走错路。

很多年没有回来，这里的变化很大，不再是曾经那个破旧落后的小县城了。

车子驶进乡道，一路上弯弯绕绕，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在家门外不远处，她看到了冯曼珠，和几个女人站着聊天，估计又是说到了哪个人的八卦。

只见她的嘴滔滔不绝，都停不下来。

很久不见，她比以前苍老了许多，双鬓都有了些许白发。

她的车开进来时，她们的聊天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看向了孟寒萱的车。

“我没看错吧，那是你们家晗晗吧？”

晗晗是她的小名。

一个女人手里抓着一把瓜子，边嗑瓜子边问冯曼珠。

冯曼珠也没看清来人。

她眯着眼朝这边看。

孟寒萱停好车后，在车上坐了一分钟，做好被冯曼珠骂的心理准备后，就立刻下了车。

她朝这边看过来，和冯曼珠对视，思索两秒，还是抬脚走了过来。

走近她们时，冯曼珠才清清楚楚地认出孟寒萱。

这么久没见，这死丫头出落得亭亭玉立，浑身上下散着贵气。

不等孟寒萱开口，冯曼珠先嚷嚷起来：“你个死丫头，你还知道回家啊？你眼里还有没有我和你爸？！”

旁人仿佛在看热闹一样。

在她的吵嚷声中，孟寒萱被她拉着回了家。

她们走后，剩下的几个女人开始谈论对象换成了孟寒萱——

“这真是老孟他闺女啊？我看着不像呀？”

“可不是，在外面找了什么好工作，我看她身上的衣服，还有开的车，看着就不便宜呢。”

“好几年不回家，谁知道在外边是不是找了个男人。”

嫉妒使人面目可憎，这句话果然没错。

孟寒萱被冯曼珠拽回了家里，此时孟宏图和孟嘉荣都在家。

看到她的那一刻，两人都愣了一下，尤其是孟宏图，多看两眼才认出来那是孟寒萱。

“姐？！”

孟嘉荣先认出来，丢掉手中的手机，站起来看着孟寒萱，一脸不可置信。

进了家门，冯曼珠锁上门，和刚才在外面的态度截然相反：“行啊，出息了，开始回来显摆了。”

冯曼珠虽然这辈子没离开过这个小县城，但是识物看人的本事还是有的，一眼能看出来孟寒萱身上的一身衣服价值不菲，还有她手上的手链，钻石看着不像假的。

孟宏图：“晗晗，你什么时候瞒着我们结婚了？”

孟寒萱：“半年前。”

不提结婚还好，一提结婚冯曼珠就想到那打水漂的彩礼钱，马上到手的钱就这样没了。

孟寒萱二姨给她介绍了一个婆家，婆家是做小生意的，自己有个小厂子。

家里有个独生子小时候出过事，腿脚不太好，别的方面都挺好。

他们想找个漂亮又有学历的老婆，二姨听说这事，去他们家跑了一趟，把孟寒萱以前的照片拿给那家人看了一眼，那家人一下就相中了，说只要孟寒萱愿意嫁，愿意拿五十万彩礼，另加一套房。

二姨一听这么好的事，后悔自己没个女儿，想到还有个外甥女，于是把这个介绍给了冯曼珠。

冯曼珠又是一个见钱眼开的人，五十万对她来说已经是天价彩礼了。

虽然那人家的儿子腿脚不好，但也不是不能走路，况且家里做生意的那么有钱，孟寒萱嫁过去也不至于受苦。

在他们这里，二十四岁还没个婆家都算晚婚了，再不结婚，以后就成老姑娘了，难不成等着她和孟宏图养她吗？

于是冯曼珠赶紧打电话催孟寒萱回家，谁知忽然被她告知说自己已经结婚了。

不提这件事，冯曼珠倒也好，一提她就恼火：“结婚，你知不知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我和你爸都没见过你接什么婚，户口本都在我们手里，你怎么结婚？”

孟寒萱脾性不瘟不火，和当年一样，不管冯曼珠怎么大声嚷嚷，她都不会生气和烦躁：“我说了我已经结婚了，你信不信由你们。”

她的户口已经在结婚的时候，从登记系统中移出去了，这点事对沈家来说都是小事一桩。

“结婚了，行呀，让你婆家拿五十万彩礼，不然这个婚事我们可不认！”

她又露出尖酸刻薄的嘴脸：“我们养你这么多年，难不成还白养了，最后一分钱也落不着手里？”

听了这话，孟寒萱心里凉了半截，她甚至都怀疑过是不是冯曼珠亲生的。

但事实是，她确实是亲生的，模样骗不了人，长大后的孟嘉荣和她很像。

“行了，吵什么吵？！晗晗刚回家，你这是想把她逼走是不是？”

孟嘉荣看到孟寒萱倍感亲切，虽然不知道这个姐姐对自己并没有好感，但还是替她说话：“就是，妈，我姐刚回家，不就是结婚了，你不也正好想让我姐出嫁吗？”

这么多年没见过孟嘉荣，他已经长成了一个二十岁的大男生，一米八七的身高，皮肤很白，长得和自己有几分神似。

“姐……你看我干什么？”

被孟寒萱盯得有些紧张，孟嘉荣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孟寒萱身边，拉着她让她坐在沙发上，然后端来一杯水。

孟寒萱当年上大学的时候，他才上初中，从小被冯曼珠宠坏了，无法无天。

那个时候他还不懂家里是重男轻女的。

后来越来越大，从冯曼珠的话里他渐渐能听出来她对姐姐的埋怨，说她没良心，养这么大，说走就走不回家，说女孩子就该早早嫁人。

后来，姐姐毕业工作，她又每个月要“赡养费”。

此时的孟嘉荣怎么可能不明白妈妈是什么人，也明白了姐姐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回家。

小的时候，家里做饭洗衣服都是孟寒萱负责，而自己现在二十岁，却依然没有做过家务。

明白这一切的孟嘉荣心里也对她有了愧疚。

如果不是他，她也不会遭遇这么多不公平，偏偏他还堂而皇之地享受着这一切。

孟宏图看气氛缓和下来，说道：“我去买点菜，既然回来了，就在家住两天吧，不着急回去吧？”

孟寒萱拒绝道：“我明天还得上班，不住了，等下就走。”

孟宏图没给孟寒萱继续往下说的机会：“我先去买菜，我们回来再商量。”

他急急忙忙出了门，冯曼珠也去忙别的，客厅一时只剩下孟嘉荣和孟寒萱。

许久未见，两姐弟彼此之间都感到陌生。

尤其是孟嘉荣，更是坐立难安，想找话题和她聊聊天。

几分钟过去了。

孟嘉荣看了看孟寒萱，才开口道：“姐，你真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