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尖叫声响彻整个崖下山谷。
最后一声闷响,便再没有动静。
徐芝与乞丐小童落下山崖后,为了保护小童,便搂着小童,自己却是撞到了石壁上,后脑勺都磕了一个大包。
两人都昏睡了过去。太阳渐渐西沉,当最后一丝光消失后,谷底下已是漆黑一片。
这个山谷里,光秃秃的一片,有从未听过的鸟叫声——居觉客,居觉客……一声远一声近地回荡在山谷里,像是人故意捏着嗓子发出的声音一般,可瘆人了。
而小童就是在这样奇异的鸟叫声中醒来的。他惊恐极了,都不敢看周围,只是闭着眼睛,试图理清当下的情况。
小童的记忆回笼,徐芝抱着他落下的那一刻,像是络铁一样印在脑海了。他猛地看向一边,就着月光,看着昏迷的徐芝,六神无主。
像是想起什么,他伸出颤抖的手指,放在徐芝的鼻子下,感受到那微弱的呼吸,他才破涕而笑,姐姐还活着!他轻轻地摇着徐芝,试图叫醒她,“姐姐!姐姐你醒醒啊!”这一刻,他先前对于这个恐怖环境的害怕,都消失无踪了。
可是,徐芝并没有如他所愿地醒来。
他害怕极了,担心徐芝会再也醒不来。可是天已黑,又在深山里,他该如何救她?
山谷的冷风一吹,他才发现自己背后是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这是急的。
适应了黑暗,月光都变得非常明亮。壮着胆子,他瞧了周围一圈,发现不远处似乎有一个洞?
他高兴极了,焦急地往那边走了几步。果然,是山洞!
可是有山洞了,他要把徐芝怎样弄过去?不过是六岁的他,哪里能把十三岁的徐芝给背或者抱过去呢?
没办法,他只好用双手穿过徐芝的腋下,抱着她倒退着往山洞挪去。
也不知折腾了多久,终于把徐芝挪到山洞里,就累得满头大汗,衣服后背处也是全然浸湿。风吹来,整个人冷得直发抖。
……
京城里,醉醺醺的阎寻忽然从梦中惊醒,“芝芝!”
头疼欲裂的他,捂着脑袋,闭着眼睛,心都要跳到嗓子眼了。“真是……自己吓自己。芝芝她在老家呢,怎么会在陌生的地方,还落崖了呢?”
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又躺下来了。
可心里存了事,哪里睡得着?即便躺着,也是不安稳。他索性就起来了,写了一封信,专程问徐芝的情况,天亮就送出去。毕竟在他考中状元的第二天,他就写了信回去。关于他的事都说完了,便没必要再提。
搁下笔,阎寻就把自己扔到床上,却是阖眼到天亮。
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前几天也有过。当时只是心悸,梦见徐芝躲在深山里了,他在梦里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她。后来醒了后,只当自己太过想徐芝,便没放在心上。可昨夜里的梦境,给了他很不好的感受。
只是希冀于习俗,梦是相反的。徐芝好好的。
只是这个希望,在天大亮的时候,被惊慌而来的送信给打碎了。
“少爷,延州来信! 出大事了!”
清脆的瓷盏落地开花,碎片满地。
阎寻仓促起身,软底的布鞋踩上去,被扎进了肉里都没发觉。此时他只有一个念头,别是徐芝出事了。
话说,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等他把信件读完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徐芝失踪了!就在他第一次心悸恐慌的时候。而昨夜的噩梦,是不是就警示她,遇到生死劫难?
“不行,我得去找她。”
脸色灰白的他,不顾脚上的伤痛,飞快地往外走,却在大门口被闻讯赶来的殷山长给拦住了,“寻儿,你要去何处?”
“芝芝她出事了。我要去找她!”
殷山长皱眉,“她如何了?”山长只是听说延州来信,似乎出了事,却是没料到是徐芝出事的。
“失踪了。”阎寻声音沙哑地回道。
殷山长刚想说什么,就忽然闻到一股血的腥味。此刻跟着阎寻跑出来的长随终于敢出声了,对殷山长说:“老爷,少爷他踩到瓷片了。”
殷山长拧眉,看了一眼阎寻的脚底,果然看到了殷红的血迹。而阎寻身后,更是一连窜的红脚印,极其地触目惊心。
“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你如何能这般的作践自己?”殷山长有点生气,“筷点进去处理伤口!她的事情,我们进去从长计议。”
如同父亲一般的殷山长发话了,阎寻不得不听,而且,此时的他也已经冷静下来,知道自己冲动,也是无济于事。
不说阎寻是如何与殷山长说的,最后就是中午时候,趁着皇帝给他一个月的探亲休假,直接带着随从以及几个请来的镖师,赶往家乡路南县。
他要亲自去探查,到底是何人将徐芝给劫走了。
不说阎寻是如何赶路的,话说天亮后,徐芝也终于在阴冷的山风中醒来。可把小童给乐得不行。
“姐姐,你可醒来了!真好,呜呜呜……”
“嘶~你是?”她顺势一想,没有想到小童是谁不说,还把自己脑壳子想得疼,像是有锥子捶她脑壳一般,而最要命的是,她竟然想不起,自己是谁?“我我,我是谁?我跟你,却为何在此处?”
她觉得,她好像应该在马上俯瞰大地的,而不是坐卧于这黑不溜秋的山洞!
“姐姐?”小童愣住了,眼下的泪珠挂在睫毛上,要掉不掉的,真真是可怜又可爱。他不明白,姐姐为何不提他们被坏人追赶,而跌落悬崖呢?她是忘了么?
他是不知道,徐芝还真是给忘了。
小童摇头,泪珠也睡着他的动作,被甩了下来,“我不知姐姐是谁,也不知姐姐从哪里来……”
小童眼力好,把徐芝怎么来的以及后面他们为何落在此处的原因都学了一遍。
徐芝捂着鼓着一个大包的后脑勺,皱着眉头直疑:“可是真的?我像是半边猪肉搭在马背上运来这里的?”她抓住了一个“重点”问。
小童点头,当时徐芝的情况确实如此,他躲在城门后看得可清楚了。知道徐芝也是可怜的,所以后来被人追赶了,还想着帮帮徐芝。
按照徐芝的想法,这小童可真的如菩萨身边的小童一般善良的。换作旁人,谁敢以身犯险?
小童说了那么多,只是说了她出现在这里的一些经过,但是她从哪里来的,确实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且,小童也是年纪小,愣是忘记了徐芝原先想要找县令帮忙的事。若是说出来,怕是也能帮他们解决当下这个困境。
可惜,天意如此,叫他们把这个良机给错失了。
徐芝也是心大的,知道一时间没法弄清楚自己的来历,就想着离开这里,找到村子好生安顿下来,没准哪一天就想起来了呢?
她是不知道,这一天会是很久很久。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出洞穴,来到前面的空地上,看到那一滩干涸的血迹,又看到那似乎看不到头的峭壁,两人都心有余悸。
他们俩也是命大,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都没事,还能跑能动。
徐芝看着那峭壁,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双腿似乎都站不住了。原来她竟是畏高!
“姐姐,我们快走吧。”小童诺诺地说着。这里好可怕。
徐芝点点头,听到一些奇奇怪怪的鸟叫声,她也是害怕,忙不迭地拉着小童枯瘦的小手,选了一个方向就走。
“姐姐,为何走这边?”
“这边好像有路,而且地势是低的。我们顺着山谷的势,说不定能走出山谷。”她不知是不是这样,一切都是循着她的直觉走罢了。
本来就是没吃饱就落崖的,又在洞里熬了一夜,两人早就饥肠辘辘的。好在徐芝选的路没错,走了大约小半个时辰,眼前就出现了一条只有两个巴掌宽的小路。
“姐姐!有路了!”
“对,有路了,那人家就离我们不远了!”
果然,顺着小路,翻过了一个小山包,竟然看到了几缕袅袅青烟!
一时间,因为饿而变得如同面条一样软的脚,忽然间就充满了力量。之前对山上不长野果的怨念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正所谓是望山跑死马。他们虽然很快就看到了一些冒着炊烟的房屋,但是仍旧是花了大约一个时辰,才到了这个深山小村的村口!
“站住!何人闯来?”
原以为见到人家,就能喝上一口水,甚至还能吃点东西的两人,顿时就觉得一阵丧气。
最让他俩又气又怕的是,那些守着村子的壮汉们,竟然拿着铁叉子对着他们,更过分的,还要拿绳子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