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郎从小就与赵行之比邻而居。赵行之总是说,他的发小是于大郎。对此言论,于大郎却总是微微一笑,并没有多说一字,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旁人也只以为他是默认了的。
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赵行之不是他的发小。因为他从来都没真正地将赵行之当成好兄弟、知己。
可怜赵行之傻不愣登的,错将笑面虎当同类。更不知这笑面虎,是人间恶魔,魔爪已经残害了许多人,正对着他与他的家人下死手。
这些,旁人都不知道,阎寻与手下的人,直接去了于大郎与赵行之的老家桃溪村。
这是个甚是富庶的村子,良田绵延于低矮的山丘下,甚至是半山腰上都有梯田。山矮,但丰饶,真是个养人的好地方。至少不会在灾年里饿着村子里的人。毕竟去山上找些野草野果山货都能充饥。
村人看到官兵来了,甚是恐惧。有腿脚快的年轻人,早就飞奔去了老村长家中,告知了老村长。
“我们村子赋税交得齐,又不爱生事斗狠,官兵如何会来?”他是还不知道县令大人都来了,不然准会自己把自己吓晕过去。
但是即便只有一般的衙役官差来了,村人也不敢怠慢的。
老村长被年轻人背着,不消一刻钟就到了村口。
阎寻此次前来,并没有穿官服,他又下令叫随从不可暴露了他的身份,所以,村里的人都只以为他是县衙里的师爷或者重要的书吏。
但老村长还是尊称阎寻为大人,也算是误打误撞了。
老村长还没来得试探些什么,就被路旋风问话:“于大郎家在哪儿,快带我们去看看。”
“于大郎?可是于成昆的大儿子?”最后,老村长却是扭过头,问扶着他的大孙子。
他家大孙子赵五郎,却是与于大郎、赵行之同年,与赵行之是未出五服的堂兄弟,小时候也是一起上过学堂,也曾一起调皮捣蛋过的。只是后来长到十二三岁后,赵行之就与他慢慢地疏远了。
于大郎每次见着他,就会无奈地一笑,然后跟着赵行之走远。
年少时,赵五郎以为是赵行之忽然不喜欢自己了,他就赌气也不喜欢赵行之。后来长大了,才从他们的言行当中发现了于大郎的居心叵测。他也曾悄悄地寻了赵行之说过于大郎可能不如表面上的那么良善,可赵行之还认定了他赵五郎妒忌心大,挑拨离间。
他失望之余,就没再管赵行之了。
他也已经听说了赵行之家出事了。原先心里头总觉得不得劲,却又不知是哪里不对。
可此时听阎寻他们说要去看于大郎的家,他瞬间就觉得,他之前觉得不对的地方,原来是因为于大郎!
老村长让赵五郎带着阎寻他们先去,他后面再跟上。老村长一边走,还一边的想着这些大人官差,去看于大郎家,可是犯事了?他是没像赵五郎那般,立刻将于大郎跟赵行之的出事窜连起来的。
于大郎的老屋里,于老头分给他的就是青砖盖的正屋以及两边同样气派的厢房。此时是空着的,大门也是铁将军锁了门。
西厢房的旁边几间低矮的泥土房子,住的才是他的兄长一家子于来水。
呼啦啦的一群人忽然闯进来,吓坏了窝在家里的一家四口。
“各位官差大人,这是,这是,我犯了,犯了什么事?”于来水战战兢兢地把妻儿都护在身后,小心翼翼地问。
“大人,这是于大郎的兄长,于来水。”赵五郎壮着胆子介绍道。
“他是长兄?为何于大郎还是称大?”阎寻还没说话,路旋风倒是问了一句。
赵五郎抿嘴,看了一眼的于来水。
于来水上前一步,拘谨地说道:“草民,我是于家养子。养父养母说,说,这样也挺好的。”
如何好?
民间一直都有这么个说法,谁家多年没孩子的,抱养一个孩子,就能引来孩子。
亲儿子于大郎出世了,就把于来水撇开,大家都皱了眉头,这是没把于来水当是真正的一家人啊。
阎寻心里将这事飞快地捋了一遍,便把心神放在于大郎屋里来。
大家将小院子前后左右都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
阎寻看着正屋的铁锁,沉声问于来水:“这屋子,你们有钥匙吗?”
“大人,我,草民我没有钥匙。爹娘跟大郎有钥匙。他们回来了,才会开门。平日里,我们是没得进去的。”说到这里,于来水心里已是没了曾经的愤懑与怨气。
阎寻点了点头,叫路旋风去破门。
路旋风懒得花费时辰开锁,直接抽出他的佩刀,铛铛的两下,就将铁将军砍成了废铁,随即大脚丫子一踹,两扇厚重的木门嘎吱地开了。
此时正值上晌,太阳被正堂屋挡住,小小的四四方方的天井,还有天井后面的堂屋,皆是阴暗的。
因为久不住人,天井以及天井周围走道上,尽是斑驳的青苔。而天井正中间,就是个明显比较新的水井。大家都比较惊诧。于大郎家,竟然把水井修在了天井!
一切都显得阴森奇异。
于来水的两个孩子跟在后面,透过大人们的空隙,看到他们向往的屋子的内里样子,都被吓到,连喊都不敢喊,白着小脸就扑回母亲的怀里,不敢再望那边看。
路旋风等人都是极其大胆的,抬起脚步,直接进去那空荡荡的堂屋,跟阎寻道:“大人,您别进来了。这里也没什么东西。”
阎寻微微点头,站在了堂屋门口,站定。而其他人则是三五成群地将东西厢房都搜查了一遍,俱是没什么收获。
一直在旁边的那个老道士,也是拧着花白的眉,一脸的沉重。
他总觉得这屋子不妥,而这最为不妥的,就是这水井这里了。
阎寻见老道长盯着水井,想问他,却是忍住了,怕影响了对方的思考。
其实,他带着这个道士来,其实也是有违圣人训诫的。正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而他却是亲自带着人来,于圣人而言,犯错极大。但是,为了百姓着想,他想,错也就错了吧。
但可惜的是,老道长学艺也是一般,根本没发现什么东西。
阎寻叹息了一声,背着手,从水井旁边经过,只是脚下一歪,发现竟是脚下的两块青砖翘了起来,被人一踩,就松动了。
本来年久失修的青砖地面,一两块砖头松动了,也是正常。可不正常的是,他脚下,竟然冒出了几缕黑色的丝线,还有一些暗红色的水冒了出来!
一群大男人的,都被这惊恐的一幕吓得毛骨悚然。
只有阎寻眯起了双眼,叫人去拿了铁器来,将这周围的青砖都撬开。
于来水双腿发软,苍白了脸,踉跄着脚步,去拿了一把铁锹来,“大大大大人!我不知道这些!我不知道谁弄的!我不知道……”
阎寻看他双目盛满了恐惧,便知他不是知情者,“你先到外面去吧。”免得待会有什么吓坏了。
于来水忙不迭地跑了。他想,他该去找老村长租借个屋子了。这房子,如今,他是不敢带着孩子再在这里住着的了。
却说阎寻这边,于来水才跑回他家小屋子去,这边就把方才冒出黑色毛线的青砖全部撬开来。
这下子,大家虽然都是有心里准备,可到底还是被眼前的一幕给吓得头皮发麻。
特别是一直都沉默的赵五郎,此时更是又惊又惧。这是不是就是于大郎那个小人干的?如果真的是,那赵行之岂不是一直与恶魔同行?那……赵五郎有点不敢继续猜想下去,只是抖着腿,死撑地站在那里盯着。
那里,竟然全部是一些男子的衣服鞋帽,上面东南西北四个角落里,分别放了一束的头发类的东西,旁边竟然还撒了一些红粉!上面就是一些模糊了的符。因为这两天这边下了雨,雨水渗下去,浸泡了这些东西,正好就被阎寻踩中,受到了压迫的它们,不就冒上来了么?
老道长脸色很是难看。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还打着他们道、教旗号做事,真是不知所谓!
阎寻没有管这些东西,只是叫人回去县衙,接仵作过来。他倒要看看,这些东西,于大郎要如何狡辩。
不过,就住在这旁边的于来水,阎寻眯了眯眼,也不知他知道些什么,是否真的毫不知情?
大家伙都撤出来,走到大门外,被阳光一照,才觉得浑身暖洋洋的。
而此时,于来水正好收拾了一些东西,大包小包的就出来,站在小院子里。
被大家伙齐刷刷地盯着,于来水紧张地吞了吞口水,艰难地看着阎寻,“大人,我是不敢在这里住的,想住老村长家附近的空房子。”
赵五郎看了看于来水,又看了看一脸冷色的阎寻,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赵五郎、于来水等人俱是知道了阎寻的真实身份,所以,都不敢有一点点的放肆。
阎寻想了想,不容反驳地道:“待会与我们去县衙。”
于来水夫妻俩相看一眼,微微点了点头,便应了。但其实,即便他们不答应,也得去。毕竟,这屋子旁边,就于来水一家。若是他们做了什么,再装作不知,也是极有可能。
看着这愈发阴森的屋子,阎寻心里摆过无数的可能,“道长,你觉得里面那样,到底是何用意?”
老道长摸了摸花白的胡须,叹息道:“若是老夫没看错,那便是抢人气运的邪阵。”
“当真有效?”阎寻很是怀疑。
老道长轻笑一声,“大人觉得呢?”
我来了,又晚了。
实在太累了,今天几乎一整天都在睡觉。
河南、浙江都发大水了,希望大家都好好的。看着那些救援队伍辛苦,我们百姓们受苦颠簸,真的心疼他们。
希望台风小一点吧,稳稳当当地迈过这个坎儿。
祝安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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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天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