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着记忆。
刘贵来到自家布行后院,掏出钥匙打开了杂物间的门。
“三台脱棉机果然还在。”
刘贵庆幸一笑。
接着。
他又在杂物间找到了一些木匠工具,将其中一台拖到空地,开始改造起来。
从中午到黄昏,直至日落西山......
“这才是真正的脱棉机啊!”
刘贵扔下手中的工具,极其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原本的旧试脱棉机,现已然被他改造成了小时候家里那台的样子。
他尝试放入棉果,摇起脱棉机发带试机。
果然。
比起另外两台,现在改造出来这台至少快了十倍不止。
看来华夏数千年智慧结晶,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能比的。
不过。
刘贵知道现在不是欣赏自己匠艺水平的时候。
他锁好布行门后,径直往郡守府走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
城主府。
“刘贵?你小子叫我出来干啥?”
“想借钱的话趁早打消这个念头,老子可没有!”
郡守的儿子陈默老远到刘贵,脸一黑,不耐烦地嚷嚷起来。
以前有钱的时候,两人还是一起欺负人的酒肉朋友。
但后来刘贵家道中落,几次借钱给刘贵不还后,关系就逐渐生疏了。
刘贵这次是花了五钱银子贿赂看门人,叫了好几次,等了好半天才把这胖子给请出来。
“放心!这次不借钱,是有件事想让你帮忙,帮完过后欠你的钱如数奉还!”
“还帮忙?呵!”
陈默露出嗤笑,一双小眼由上至下扫了刘贵一眼。
似早已把他看透一般,冷笑道:“又想拉我去丽春院潇洒,让我帮忙付钱对吧?”
“滚!”
原主明显已经把对方的好感用尽了。
最后那个滚字,可谓是中气十足。
但刘贵也不恼怒,毕竟要进郡守府还得靠他。
于是他心平和气地道:“你啥事也不用干,只要带我去见你爹,我保证不但欠你的钱双手奉上!”
“并且,你还能得到你那郡守老爹的夸奖!你爹不是天天说你没用吗?让他对你刮目相看的机会来了啊!”
听了这话。
原本迈着二八布准备回去的陈默不禁顿住了。
他回头,狐疑扫过刘贵:“你这话当真?”
不得不说,天天被他爹痛批这事还真是他的心头病。
可他是除了花钱,真就啥也不会啊......
并且最近老爹给的零花钱也越来越少了。
要是真能做一件让老爹另眼相看的事,那可真是雪中送炭。
可刘贵这小子,真的能靠谱?
“你爹最近不是在为十万军衣的事发愁吗?你要是帮他解决了这事,你说他还会不会说你一无是处!”
“当然,要是你连带我去见你爹都不敢,那我只能另想办法了!”
刘贵说完摇头叹了口气。
丢下一副‘我看不起你’的神情后,转身往外走去。
事实上他已经吃定了陈默会动摇。
利诱加激将,你丫的能遭得住?
“不…不敢?谁说老子不敢了?”
“你小子胡说什么呢!不许走!给我站住!”
果不其然。
刘贵还没走出两步,陈默顿时就急了。
见他的要走,连忙紧跑几步,将其拦了下来。
刘贵见陈默上套,立刻换上一副笑脸,揽上他肥硕的肩头。
“嘿......这才像我认识的陈府大少爷嘛!那我告诉你接下来怎么做......”
随后。
陈默叫出了两个仆人,跟着刘贵前往他家布行,把那台改造过的脱棉机抬进了郡守府......
郡守府后花园。
丹阳城郡守陈天河正在跟其师爷吕青松在下棋。
陈默将刘贵领到他们面前后。
恭敬地向两人打招呼。
“爹,孩儿有要事相告!”
陈天河听是陈默,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
依旧盯着眼前的棋牌,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吕青松见状则含笑看向陈默:“少主,你那些酒肉之事,就不要打扰大人了。”
陈默想要再开口。
当刘贵却抢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小人刘氏布行刘贵,拜见大人,小人是专门来给大人解决十万将士御寒衣物之事的。”
要一直让这傻小子说话。
只怕白的都能描绘成黑的。
所以刘贵直接开门见山,把双方最关心的问题抛了出来。
果然。
陈天河和吕青松听了这话顿时双双一怔。
两人对视一眼后,皆狐疑地看向刘贵。
这一眼,让刘贵感觉到了万道寒芒扑面而来。
虽然儿子不上进,但作为一城郡守,陈天河自己还真是气场十足。
而刘贵也因此确定了,对方真的在为十万将士的军衣发愁!
“刘氏布行?以前你爹娘在世都不一定能解决,如今刘家更是落败不堪,你说你能解决?”吕青松冷冷开口,满脸嗤笑。
“回大人的话......能!”
刘贵一个能字说得铿锵有力。
毕竟,他有着足够的自信!
“哦?那你打算如何解决?”
吕青松仿佛听到了是十分荒唐的事情,目中泛起了一抹戏谑。
刘贵没有直接回答吕青松的话,而反问道:“小人斗胆问一句,十万御寒衣物,大人准备花多少银两?规定的交货时间是多久?”
“放肆!你问这个干嘛?这是你能问的吗?”吕青松一下子把音调拔高,露出威严。
显然,他认为刘贵不过是在哗众取宠,不想再跟他废话了。
这话一出,就连一旁陈默都不禁身体一颤。
他后知后觉地想起,刘贵好像是想要把十万御寒军衣的事揽下来啊!
就他,弄个破机器,就能做到?
妈的!
这小子傻,老子居然也跟着他犯傻,这次恐怕要被他连累了。
明明在防着他,怎么又上他的贼船,真是防不胜防呐......
念及此,他不由寒起双眼狠狠冲刘贵一瞪。
迟早跟你丫算总账!
而此时。
刘贵却直接忽视了吕青松的呵斥,神态从容地转向陈天河。
“郡守大人,小人敢进这郡守府,自然是有十足的把握!若大人宁愿丢掉那一丝希望,也要不分青红皂白地治小人的罪!”
“小人......认这个栽!”
此话一出,不但师爷一怔,陈天河也微微动了容。
事实上从刘贵从一开口,他都在盯着对方。
这小子跟他儿子在丹阳城内胡搞的事没少传进他耳里。
他一开始也认为刘贵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纨绔罢了,但现在一看,似乎传言不实。
军衣之事乃是重中之重。
自己若真如刘贵说说的部分青红皂白治他罪,那岂不是傻!
于是他淡淡地开口答道:“京庭拨下来的款项是十五万两,期限一个月,但现在已经过了七天了。”
想到时间越来越紧,丹阳城那些小布商又难堪大用。
他不由再次在心中叹了口气,看来自己政绩难保啊......
不料这时。
刘贵却清朗地开口道:“我只要一万两,半个月,十万军衣必然双手奉上。”
“什么?”
相互再次对视一眼后,皆看出那小子是在天方夜谭!
一万两,半个月,这不是笑话么......
就是把整个丹阳城的人都叫来,恐怕都做不出来!
毕竟此事难就难在棉果需要外发到其他城区脱籽,一来一回都要浪费近十天,他又怎么可能能在十天内做出军衣。
所以刘贵的话一出,陈天河原本对他刚刚产生的几分好感顿消。
脸色也瞬间冰冷无比,“放肆!你竟胆敢骗到我郡守府来了?”
一旁师爷吕青松更是急不可耐叫道:“来人,把这小子拖出出去重打五十大板,然后给我扔出去!”
刘贵虽有信心,但也架不住对方认知不到位。
只得连忙拱手道:“大人何不亲眼看看再做决定呢?”
说完,他向外庭那几个抬脱棉机的仆人招了招:“麻烦几位大哥将脱棉机抬过来!”
陈天河和吕青松这才注意到那台脱棉机。
且似乎......跟以往见过的不一样......
陈天河的神色顿时又凝重起来。
吕青松示意那几人抬过来,看了几眼后,开口对陈天河道:“好像确有几分不同!”
趁众人发怔带之际。
刘贵直接走过去,将机台上他准备好的一包棉果倒进机台漏斗,接着踩下发条。
只见数股棉花落入机器中飞速转动起来。
无数被剥离出来的棉籽哗啦啦落下。
原文需要两人操作不停的脱棉。
现在貌似只需要把棉果放上去,等它自动剥离就能得到棉花了。
其速度,还比原来的旧试脱棉机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看着这一幕,所有人都不禁露出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