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再跳诛仙台【gb】 第5章 恍惚三十年度（下）

苍梧山白家村，三更天里突兀地起了大火，滚滚黑烟遮蔽满月，山下不远处的州府里有人及时报了官。

州监察令连夜带兵上山，探查案件始末。

玄清逸冷眼看着柳池华指挥着士兵救火，她立于未被烧焦的青竹之顶，单手拎着脆弱的狐狸脖颈，“纵火害死五十余口，按律当斩。”

“我是狐妖，算的是功德业力，哪门子律法能管到我？”狐狸口吐人言道。

它眼睛滴溜转，复道：“修士，我可不止杀了这些人，咱们下山去看看呢？”狐狸叫笑声尖锐刺耳，疯癫做派十足。

玄清逸懒得回应，运气向苍梧山顶而去。掠过黑烟浓雾，刹那间抵达山巅。

狐狸瞠目结舌。

“你是什么大妖？”

“我是人。”

“不信。”

玄清逸松开禁锢狐狸的手，任由狐狸化成人形，青丝垂地，肤如凝脂，竟是柳灵毓之貌。

“借尸还魂，是为夺舍。”

“纵火伤人，是为滥杀。”

语罢长剑挺出，玉白的剑身之上刻有“般若诛情”四字，繁复的符文更是由海中玉髓写就。狐狸见状欲逃，却只觉浑身僵硬。

“不要伤我阿娘！”

阿悠突然出现，从后抱住玄清逸双腿，拼尽全力想要把人带离她的阿娘。

玄清逸身躯微愣，目光下移看向瘦弱的女孩，复又睨向青石。

“她是妖，你的阿娘早就死在了这里。”

她的眼眸染上隐隐的青色，此刻入眼仅有灵魂的色彩。

金色但带有嗜杀业力的命石灵魂，纯白无暇犹如弱水的人类灵魂，以及深红染血却少有乱屠业力的妖灵灵魂……

精灵奇怪，妖魔魂鬼，都归属于灵界。

相比于天生有躯壳的人类，以及有大道护身的仙人，它们更加脆弱，极易被业力侵蚀，一举一动都可能招致业力增加，反噬自身。所以，绝大多数灵界之民，都选择藏匿山野之中，避不出世，清修求道。

它们的灵魂便也会与入世之仙、人、灵有所区别。

此刻，一只妖，用一把大火屠杀了全村上下五十余口的妖，灵魂之上的业力，却只有三分乱屠，更多的是它杀害修士的痕迹。

但那也是正常的痕迹，连她的灵魂之上也有。

“……”

玄清逸蹙眉，立刻收剑入鞘，以防伤及无辜幼童。

按理而言，无故伤人，属乱屠类，罪无可赦，业力会瞬间染黑整个灵魂。不应当是眼前妖的灵魂颜色——深红如陈血。

“我知道阿娘走了，石头告诉我了。”

“但这几年，狐狸阿娘把我和阿姊护得很好，她早就是我们两个的阿娘了！”

见到玄清逸收起剑刃，阿悠略微放松，松开了抱住玄清逸大腿的双手，挡在狐狸面前，诚恳地看着玄清逸。

当年，柳灵毓献祭生命换来的扶摇之种，效力惊人。不仅挽救了狐狸的生命，还一举令它突破了大境界，距离飞升成仙，只差一步之遥。

狐狸知恩图报，化成了柳灵毓的音容笑貌，继承了她的全幅记忆。妖成为了人，便难以使用力量，一开始她还有些无措，但很快她发现不一定要用法力报仇。

白山捉住她后打骂一顿，她便顺势小产。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要不是白山趁虚而入，在它难得的虚弱期一棒子打上来，还不至于被折磨得奄奄一息。

她喜欢看着猎物缓缓地死去，所以在回去的路上摘了有毒性的草药下给白山，眼睁睁看着白山从肩抗五米秸秆的壮汉到病骨支离弱不禁风的废物。

那些抓她的村民也没放过，她不能用法力，不代表她的朋友们不能用，莫名的旱灾，一定要扔给潇湘水白花花的银子才能长出庄稼；突然生出来的毒草，一不小心就毒死谁家的宝贝疙瘩；夜里的鬼魂敲门，更是让害死过人的阿爷阿婆胆战心惊。

收成不好，山里便再没进过“新人”。

她成了人人嫌恶的玉娘。

柳灵毓本尊是个知书达理的闺秀，能教两个孩子明理识字。但她不行，她是个山野里长大的妖，这辈子最认识的是有关她的“通缉令”三字。

她虽不识字，但总是会说些灵界的传闻，讲它如何杀修士取宝修炼，讲它如何在苍梧山脚下与灵界同泽共扛业气，还会骂村里的每个人，从南面阿婆如何磋磨童养媳，到北边阿爷为了生儿子拐了三个黄花闺女，阿欢和阿悠就那么听着，从小姑娘变成了大姑娘。

狐狸难以突破成仙的那一道界限，也乐得慢慢折磨白家村里的人。

可是，阿悠上山的那个早上，白山突然说：“大妹年龄到了，山下有老爷看重她，要纳她做小妾，今日我便带她下山把事情办了。”

看着白山领着不情不愿的阿欢下山时，她第一次想要立刻结束这一切。

但阿悠还小，不能看到这一切。

于是，她打发阿悠上山去找扶摇草，她怕阿悠中途回来，只好反复强调，她需要扶摇草，只有扶摇草才能让阿欢不嫁人。

她悄悄地藏在一旁，直到阿悠的身影再也不能看到，狐狸才放下心来，利落地转身下山，说好要凌迟处死白山的，现在看他那皮包骨的废物模样，都未必能刮上一百刀。

脱去人皮的束缚，法力重新回到手中，妖天性中的嗜血再次占据上风，疾驰奔跑不过半盏茶，便赶上了两人的脚程。

巧施道术法，便令阿欢昏睡过去，它可不希望给孩子留下阴影。

看着颤抖的白山，此刻它的心情无比愉悦，当年一摔之恨，今时今日也一并报了为好。相比于道法频出的修士，一个人类实在是好杀。

第一片肉割下时，他便跪地求饶；第二片肉时，他翻着白眼就要昏死；第三、第四、第十……白山被片了二百七十一刀后，浑身鲜血，又被带到百米高空。

“不要……”

“不要……”

“啊啊啊——不要——”

他从高空摔下，这次不是昏死，而是彻底死了。

魂灵离体的一瞬间，便被眼尖的狐狸看到，一口嚼碎，直接绝了他的转世路。

“乖孩子，娘没白疼你。”狐狸从后抱住阿悠，低眉垂目，柔声细语地说道。随即，阿悠脱力，昏倒在狐狸怀里。

狐狸抬起头来，用柳灵毓的脸笑着说道：“善男信女是旧时代的赞歌。修士，现在是末法年代，就该有点嗜杀敢杀的派头。”

“我不杀那些冷漠的村民，我心难安。”

“天地规则都只给我三分乱屠，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玄清逸垂眸，不发一语。她看着狐狸，乱屠加身，则与仙道几乎无缘。它一心求仙，不应当不知道。

乱屠，是最霸道的业力。

被波及误杀之人的命数本有天定，冤死后绝大多数都会选择纠缠杀孽造就者，直至此人或此灵，命断魂消。

当年，它为了活命求柳灵毓去死时，便沾染了乱屠的因果，它就是成不了仙的，它也知道，只不过是不甘心。扶摇草的精元令它距离成仙，只差一线，它为什么不能是第一个背负乱屠成仙的妖？

“稚子无辜，但他们是长在这里的，情怀深沉，若是想重建白家村，就会有一个又一个像柳灵毓一样的女人。”

“斩草当然要除根。”玄清逸与狐狸同时说道。

狐狸应该是要离开了，九百多年的修行也难抵乱屠的业力。

“柳池华是柳灵毓的母亲，阿欢阿悠的祖母，求求你，把柳灵毓该有的人生，给两个孩子吧。”她送出阿悠，满怀期待地看着眼前的修士。

玄清逸接过，抱住女孩瘦小的身躯。

狐狸消失了，留下颗接近千年的妖丹与半只银饰耳环。

“可惜。”

长剑出鞘挑起耳环，落于阿悠手中。精致玲珑，做工繁复，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东西，是柳灵毓的遗物。

妖丹于寻常修士最为滋补，但于她早已无用，般若诛情剑刨出足够容纳妖丹的小坑，把赤血的妖丹掩埋其中，归于尘土。

她抱着阿悠，靠近青石。

苍璞灵魂正藏在本体之内，它及时把阿悠送出幻境，救了狐狸半刻，其他的它什么都做不到。

“扶摇草，居然是真的。”她踩上长剑，居高临下地睨着它。

苍璞此刻恨不得能长出腿来，立刻溜之大吉。

“放心，我对扶摇草没兴趣。”

成仙问道，自然是要靠自己。

玄清逸施施然离开，苍梧山顶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白家村的火已经被扑灭，但没有一具尸体被抢救而出，骨血随着熊熊火焰飞于天际。

没有尸体，没有活口，没有目击者。聘请的修士也说没感受到邪灵鬼魅作祟，白家村屠村惨案成了悬案。

柳池华望着将落的满月，与初生的太阳，摇头长叹。

她高声道：“优先确保山林不会复燃！仔细探查可能存在的证据！再次检查有无生还人口！”

寅时一到，鸣金收兵，柳池华带兵回州府交差。

苍梧州柳府——

玄清逸留下了那半只耳环，与一副柳灵毓的画像。柳池华见之，便痛哭流涕，紧紧拥抱着柳欢柳悠，一度昏厥。

“可惜。”

玄清逸立于长街，看着眼前告示版上近七八张寻人告示，都是正当年华的女子。

她阖眼掐诀，行度化之举。

[托腮]我设定的修仙就是残忍的，你不死就是我死，为了成仙，修士可以杀妖杀人，妖灵也可以杀修士。只要不沾乱屠，修行到了一定时候，有了机缘，跨越那一线，便能成仙。写的有点奇怪，感觉有点崩线了，上篇太意识流，这篇又太奇怪，就先这样，之后再改，马上结束了，千迢就要回来了。[青心][竖耳兔头]我的存稿都是前几次改文留存下的稿子，几乎都是后半段的剧情[爆哭][爆哭][爆哭]前面五六个世界，只能我自己现想现写了[托腮][托腮][托腮]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恍惚三十年度（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