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肆白大概猜出来他为什么害怕了。
“你知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
司机沉默一阵:“不清楚。”
他只是一个司机,负责接送人,其余事情一概不归他管。
姜肆白猜或许苏家并不想大肆宣扬这件事,毕竟自家小姐被鬼缠身,苏家闹鬼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他们有意隐瞒,那在他这也不能说漏了嘴。
姜肆白伸伸长腿:“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不过按照我的经验,估计是你最近压力太大,出现了幻听。多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用担心。”
司机半信半疑:“真的?”
姜肆白神情严肃:“当然,我给你说,我有个朋友,他就是……”
他叽里咕噜一大堆,绘声绘色,把司机给忽悠住了。
原本脸色不好的司机,这下脸色更白了。
“大师,你说的对,等我送先生去苏家之后,我就去请假。可能真的是我这段时间太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一番。”
姜肆白欣慰地点点头:“这就对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山去,天色昏暗。
姜肆白下了车,依旧是管家将他领了进去。
“你们小姐在我走后可有什么异常?”
“按照先生的吩咐,我们时刻关注着小姐的动向。小姐她除了中途提出要吃水果外,没有任何举动。待在房间里也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以前的吵闹。”
“只是吃水果?”
“嗯。”
管家打开门,坐在沙发上的不是苏老爷子,而是两个年轻男子。
两人长腿交叠,一个在看书,另一个在看手机。
见有人进来,他们才稍微抬起头。
“大少爷,小少爷,姜先生来了。”
苏邰长手推推鼻梁上的眼镜,起身来到姜肆白面前。
“你好,我是苏邰。”
他比姜肆白要高一点,戴着金丝眼镜,双眸凌厉,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严。在他身边,连气压都低了下去。
望着那双伸过来的手,姜肆白象征性地碰了碰。
苏影打完最后一把游戏,愤恨地骂了一句,才堪堪站起身来。
“这就是请过来的道士?看起来和我也差不多大,真的会捉鬼?”
他的神色中满是轻蔑,丝毫不把姜肆白放在眼里。
“苏影。”
苏邰的声音中带着丝警告的意味,似乎是不敢反驳,苏影蔫蔫地闭上嘴。
苏邰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老许,带他去吧。”
“是,大少爷。”
姜肆白觉得这个大少爷倒是和那个苏老爷子差不多,脸上都没有什么表情。
唯一一个好一点的,就是他可能比那个苏老爷子稍微有点礼貌。
管家对着姜肆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一前一后上了楼。
姜肆白问:“你们苏老爷呢?”
“老爷今天下午的时候不太舒服,就先去休息了。”
姜肆白点点头,没有多问。
上到在拐角处时,姜肆白又往下瞥了一眼。他注意到,养在鱼缸里的红尾鱼早上还活蹦乱跳的,如今却一动不动。
他只匆匆看了一眼,就别开眼。周围很安静,只有踩在楼梯上轻微的脚步声。
“咚咚咚”。
“小姐,姜先生来了。”
“进来吧。”
管家窸窸窣窣地开门,姜肆白趁着他开门的缝隙,闭了闭眼。
心跳声一声一声异常清晰,连带着开锁的声音都模糊起来。
“小心!”
姜肆白嘶吼一声,伸手去抓管家,却为时已晚。
一条红绫自房内飞出,刹那间缠上管家的脖子,将他提到半空中。
管家发出痛苦的呜咽声,双手不断地扒拉着脖子上的绫带。两条腿悬在半空中,胡乱地踢着。
他不知道的是,若是脖子上的红绫收回,他就会摔下一楼,虽不致命,有可能就会从此残废。
这边的动静引起楼下两人的注意,他们齐刷刷地抬头向上看去。
苏影破口而出一句脏话,却也胆大地欲上楼查看一番。
姜肆白喝道:“站住!不想死的话就老实在下面呆着!”
苏影一下子就炸了锅,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他抡起袖子,打算上去将这个不知好歹大放厥词的小子好好打一顿时,被苏邰一胳膊拦住。
“待着别动!”
苏影明显对苏邰有一种刻在骨子里的害怕,就算他再气愤也只得作罢。
见下面的事情解决,姜肆白抬眸看向房间内。
苏羽卿站在房间中央垂着头,头顶上的灯投射而下,她的脸上投射下一片阴影。
而那条话红绫自她身后而出,不,她身后还有一个人。
姜肆白双眸瞬间瞪大,倒映出一抹红色的身影。
终于现身了。
姜肆白掏出一张符来,扔向苏羽卿身后的那道红色身影。
那道身形一闪,从苏羽卿身后闪出来。红绫一收,管家重重摔落在地上。
姜肆白这才看清,这个女鬼穿着大红婚服,凤冠霞帔,长长的头发在身后随风飘扬。
若不是她脸色煞白,在灯光下散发着幽幽的光,倒真像个新嫁娘。
看她的衣着打扮与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很有可能是一只千年的女鬼,大概与惊炽差不多年纪。
他能感觉到她身上有很大的怨念,不是一个善鬼。为了这里人的安全,他必须要将这只鬼抓住。
姜肆白再次冲对方扔出几道符,身形快速地朝着苏羽卿移动。
“苏小姐,快走!”
苏羽卿没动。
他朝着苏羽卿伸出手,欲把她拉到他身后。
一道红绫阻断他的手,将两人隔开。
那女鬼猩红的眸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张开手。长长的指甲泛着骇人的寒光,朝着姜肆白袭来。
姜肆白左右闪避,躲开她那来者不善的手。她头上的配饰叮当作响,在一来一回的拉扯中弹奏出一首乐曲。
“身手不错。”
姜肆白听到那女鬼轻笑一声,给出四个字的评价。
看起来这只鬼道行不浅。本着先礼后兵的原则,或许他应该劝劝她,让她束手就擒。
姜肆白试图与她对话:“姑娘,我知道变成厉鬼非你所愿,但我可以帮你!”
半晌没有回应,就在姜肆白以为刚刚是自己幻听时,空灵的声音传来,伴随着轻笑:“帮我?你怎么知道我不想做鬼?”
房间内的灯光闪了闪。
忽明忽暗中,她的那张脸白得反光。
姜肆白内心腹诽,这还要了解?正常人就没有想做鬼的!成为鬼后灵智退化,只会想着自己的执念。执念不除,就不会转世投胎。
而且留在世间很有可能会误伤他人,被判定为恶鬼。遇到捉鬼师,恶鬼可是可以直接让其灰飞烟灭的!
就算没有捉鬼师,若是在人界做鬼太长时间,一但被地府的那位发现,派鬼兵前来,也免不了会有灰飞烟灭的下场。
“无论如何说,做鬼的限制多。若你还想继续活着,不想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的话,还输乖乖束手就擒吧。我帮你。”
女鬼大笑一声:“我活了这么多年,你这点话还不足以吓到我。”
女鬼伸出手指,摇了摇。
姜肆白被她这一声笑震得耳朵疼,踉跄着后退两步。
看她那一副事不关我的样子,姜肆白内心无语,他根本就没有吓人。这女鬼怎么油盐不进,不听劝呢!
姜肆白尽职尽责地又劝一句:“我是捉鬼师,请你相信我!”
“你也说了你是捉鬼师,你让一只鬼相信捉鬼师?那才是真正的自取灭亡。”
女鬼打个哈哈,转过身。
“你还是走吧,我不杀无罪之人。”
眼见劝不动她,姜肆白内心一阵烦躁。
“敬酒不吃吃罚酒!”
女鬼来了兴致,重新转过身:“哦?那你,先打过我再说。”
女鬼朝他勾勾手指,勾出一抹笑来,在白的渗人的脸上异常诡异。
“好久没打过架了,我倒要看看我的身手退步没有。”
姜肆白双手攥满符咒,放在胸前做攻击状。
头顶上的灯闪了一下,姜肆白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诡异的安静,让人头皮发麻。
头顶的灯再次闪了一下,几道金色的亮光闪过。
“霹雳啪啦”。
有东西砸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等灯再次亮起来的时候,几道符咒全部打偏,一个不落地钉在墙上。
“这就是你的本事?”
女鬼收起红绫,看向墙上的几道符咒,“啧啧”了两声,看向姜肆白的眼中满是怜悯。在她看来,姜肆白无疑是个废物捉鬼师。
她活了一千多年,也见过不少捉鬼师,还没有一个像她眼前这个捉妖师一般,将符咒尽数打歪。
难不成是那个苏老贱人拿过来羞辱她的?
她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眼前这个人还不是她的对手。
只是她还没有笑出来,却发觉自己像是被下了什么限制一般,动弹不得。
女鬼脸上闪过一瞬间慌张,惨白的皮肤出现一丝裂纹。
“你做了什么!”
为什么她动不了,仿佛被定在这里了。
姜肆白拍拍手,又围着女鬼仔细查看一番,确保那女鬼动不了了才放下心来。
好在今天白天下的禁制起了作用。
姜肆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松了一口气。
他朝着苏羽卿伸出手,终于将她抓住,一把将她拽到他身后。
“苏小姐,躲在我身后!”
姜肆白全神贯注地盯着女鬼,虽然女鬼现在动不了,但这鬼活了千年,保准不会使出什么别的招式。
他还是小心一点为妙。
而且四周的符咒上没有迸射出金线将女鬼缠住,这说明符咒出了问题。现在能将女鬼困住,但不知道能困多久。
保险起见,还是快点将她收了。
姜肆白从包里掏出一个葫芦,对着女鬼刚要念出咒语。
一道寒光闪过,姜肆白脖子上一片冰凉,未说的咒语堵在喉头。
身后人将刀又往脖子处移近:“解开她的限制!”
姜肆白“嘶”了一声,他觉得脖子处肯定流血了,不然不会如此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