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在那双阴鸷凛肃,琥珀色瞳孔扫过来的瞬间,桑晚连呼吸也凝滞了一瞬。
桑晚透过枝叶的缝隙,看见巨狼缓缓地抬起前肢,慢悠悠地踱步而来,银色的皮毛犹如飞山涧雪耀着日光,璨焕生光竟有几分炫目。
巨狼在灌林面前顿了顿,桑晚只觉心跳得越来越快,简直要从嗓子眼蹦出来,可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忍住不发出任何声音。
它琥珀色的瞳孔人性化地眯了眯,有抹复杂的情绪飞逝一闪而过,恍若错觉。
桑晚心头一跳。
……被发现了吗?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划过心底,巨狼却侧过眼睛,头也不回地转身走了。
直至巨狼的身影从遥遥远方彻底消失之后,桑晚才连忙放松地深深呼出几口气,忙不迭地从矮小的灌林里钻出来,朝着巨狼离开相反的方向离开。
真是见了鬼,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狼。
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能长得跟一辆轿车差不多大,走过来的时候它庞大的身子可以严严实实地遮挡住日光,光线刹时变得昏暗,更是让人心惊。
桑晚愈发觉得这个异世界离谱,也愈发地想念曾经那个安稳的世界和相依为命的哥哥。
忽然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从肚子里响起来,桑晚下意识地摸了摸空瘪瘪的肚子,忍住不去想前世各式各样的火锅,小龙虾,螺蛳粉,炸鸡,奶绿……
还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眼前的幽林看似静谧,实则刚才那只巨狼的出现,却告诉她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危机。
桑晚认真地打量了四周一圈,四周古木高耸入云,日往菲薇,月来扶疏。日光看似朗照,但四月的天气竟还是有几分阴寒。
桑晚迈着小短腿艰难地越过一块横在身前,被风雨侵蚀的斑驳树干。
这障碍对于成年人说根本不值一提,双脚轻轻一抬便跨过去了,对于她来说却要费力地撑着上半身,颤颤巍巍地爬过去。
桑晚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掌中升起钝痛,桑晚皱着眉将手掌里带着血渍的尖刺抠出来,才发现自己的裙子不仅布满泥泞,也被灌林的尖刺刮破了,一捋一捋地跟破布条似的。
……这才在这里待半天就过得跟个野人似的了。
桑晚无奈地低低叹出一口气,但原本焦愁的目光却忽然变得有几分惊喜。
她好像听到了水声潺流的声音。
桑晚偏着小脑袋,屏气认真地细听了一会儿,尽管这水声细微,但的确不是她的幻听。
暂时找不到食物,能找到水源也不错,更何况干净的水源旁边说不定就会长着可以食用的果实。
桑晚循着水流的声音,一路上分枝拂草,钻过不少低矮的灌林,好不容易听见水声越来越清楚了,就好像近在耳畔似的。
她高高兴兴地扒开眼前的草堆,欣喜的眼神却遽然凝滞。
眼前就是她寻觅已久的水源,并不算宽阔,胜在水质干净透彻,不时有落叶顺着水流浮浮沉沉地飘过。
但却有一群棕黄毛色,布满黑褐色斑点的鬣狗正围在对面河岸,有的正垂下头颅饮水,有的正在嬉闹,不时低哼几声或是发出几声尖利的叫声。
这群鬣狗倒是和前世的动物世界大小差不多,没有刚才那只巨狼的身形骇人,但对于桑晚来说也是可以要她命的凶兽。
在动物世界里,鬣狗是常年成群结队的动物,而且性情凶残阴毒,连狮子猎豹都要避开锋芒。
桑晚想起之前在纪录片里看到的,鬣狗猎杀水牛之时那恶心变/态的方法,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她不能慌,要慢慢地退开,千万不能发出声音引起它们的注意。
桑晚在心底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然而她刚谨小慎微地匍匐着退了几步,对岸一只身形最为高大的鬣狗忽然抽了抽鼻子,两颗豆子一般黝黑的小眼睛直勾勾地望向桑晚藏匿的方向。
她明明没有发出声音,是闻到了她的气味吗?可是之前那头巨狼不是就没有发现她么?
桑晚的心像是皮球一般高高蹦起,悬在半空中七上八下却不得坠落一般,她将身体小心翼翼地伏在了地面,只撑着脑袋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望着对岸。
只见刚才那只鬣狗不停地抽动着鼻子,不时地低哼两声,像是在和身侧的鬣狗交流一般,随即有断断续续的嚎叫声响起。
忽然几十只狗头,陆陆续续地抬了起来,浑浊眼睛里的目光却精准地投向了桑晚藏身的方向,不偏不倚,咧开的嘴里尖牙泛着寒光,发出刺耳的嚎叫声。
就像是长指甲划过黑板,尖利而扭曲的声音,让桑晚只觉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它们真的发现她了!
桑晚踉踉跄跄地爬起来,不敢回头一眼,硬着头皮往后逃跑,身后不断有落水的声音响起,那条河流并不算宽阔也不算很深,这群鬣狗准备直接越过河流到对岸捕猎。
尽管鬣狗群趟河需要耽搁一点时间,但桑晚心里清楚,自己这点优势聊胜于无,不说自己这个三岁幼童的身体逃跑的速度有多么缓慢,就算是一个成年人也比不过四肢疾驰的它们。
但她不敢停下,也不敢细想自己被追上会被遭遇怎样可怕的虐/杀,是四肢都被咬断只剩个脑袋,还是五脏六腑都被撕扯出来……
桑晚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气力往前奔去,因为太过慌急甚至跑起来身体都是左摇右晃的,时不时就会撞上树干或是荆棘,只觉浑身被刮破皮的地方不少,火辣辣的疼。
但她什么都顾不得了,身后属于鬣狗尖利的嚎叫声越来越近。
来不及仔细看路的桑晚忽然只觉脚腕狠狠地撞在了一个坚固冰冷类似石块的东西,她脚腕一扭,钻心的疼痛传来,随后狠狠地滚落在地,视线变得一阵眩晕起来。
……完了。
桑晚心头绝望,但求生欲强烈的她仍是不肯放弃,哆哆嗦嗦地用两只小手撑起上半身,却又因为失去平衡跌倒,重重地摔倒在地。
她心如死灰地听着身后鬣狗喘着兴奋的气息越来越近,但不知道为什么,它们却始终盘桓在身后没有上前,甚至发出了类似呜咽的嘤嘤声。
她抹了抹眼睛,有些疑惑不解抬起头。
一只毛茸茸的银色巨爪,就只相隔她鼻翼咫尺的距离,比她的脑袋还大出一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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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