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你就吃一点东西吧。”
褚星月拿着一个包子向钟离月递去,见她又是毫无反应,顿时泄气的垮了肩膀。
钟离月已经在游阳的坟前跪了整整两天两夜了,她不吃不喝也不说话的样子实在让人很是担心。
褚星月和聂琉臻,更是从未见过这样的钟离月,无措之余又很是担忧。
即使身体再强壮的人,一直不吃不喝,身体也会垮掉的。
“师父,我们都知道你很伤心,但你也不能让我、星月、舒先生、还有宿大哥担心是不?”聂琉臻拿过星月手上的包子,往钟离月的嘴上递,边劝说道:“你好歹也吃一口......”
“好了,琉臻,星月,别闹你们师父了。”舒书朝两人招手道:“都过来。”
聂琉臻看了眼钟离月,便听话的走了过去。
“可是......舒先生......”褚星月在原地踌躇了半响也不见动作。
她瘪了瘪嘴,看着这样的师父,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舒书见状,又是无奈又是欣慰的。
钟离月真是教出了一个孝顺徒弟。
他走过去,揽过她的肩膀,半推的把她拉离了钟离月的身边。
他道:“听话,我们回去。”
“舒先生都不担心师父的吗?”褚星月也没有不满,她只是单纯的好奇,所以就问出口了。
舒书摇了摇头道:“不担心。”
没想到会听到出人意料的答案,聂琉臻和褚星月都朝他看了过来。
舒书解释道:“因为我了解你们师父。”
他摸了摸两人的脑袋继续说道:“你们师父不是那种放不下的人,等她调整好了,就会回来找我们了。”
“真的吗?”
真的吗?当然是假的。
就因为了解钟离月,知道她是个格外重情重义的人,也知道游阳和叶子青对她来说是个怎么样的存在,才更让人担心。
但是他却信钟离月,信她冷静后能调节好自己,信她也同样在乎着身边跟随她的同伴们,信她不是那么容易遇到挫折就一蹶不振。
因为钟离月一直都是一个强大自信的人,舒书坚定不移的信任着。
“当然,我保证。”
舒书对他们两人说道,然后推了推二人的后背,又嘱咐道:“等会儿回去赶紧去睡觉,这两天你们老往这里跑,也没休息好,特别是琉臻,你病还没完全好,就不要到处跑了。”
“知道了,舒先生。”两人异口同声的回道。
“你们去那等我,我跟你们师父说一句话,一会儿找你们。”
舒书说完,看着两人身影走远,确定他们听不见后,半扭过头对钟离月道:“阿月,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我们都在等你回来,可别让我在小辈面前言而无信啊。”
见钟离月依旧没什么反应,舒书又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钟离月,你别忘了,你的身后还有很多爱着你的人,别让他们担心了。”
舒书说完,便转身离开。
身后的钟离月好半响微微动了动脖子。
她缓缓的抬头,看着似乎要阴下来的天空,沉默良久。
天空乌云开始聚集了起来,一滴接着一滴的雨水砸在了她的脸上。
“下雨了。”她在心里想着,却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仰望天空的样子,完全没有想站起来去躲雨的意思。
无人知道她到底此刻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去探究,她要保持这个动作多久。
因为此刻,这郊外终于只剩下她一个活着的人了。
天空的雨越下越大了,不一会儿就将钟离月的脸、头发、衣服都打湿了,像极了一只落汤鸡。
也许老天爷也感受到了她的难过,雨是越下越大,越下越大。到了最后,就跟有人拿着盆子在天上把水倾倒而下一样。
也不知这样持续了多久,雨很突然的就停了。
明明周围还有雨冲刷下来的声音,但脸上再也没有感受到一滴雨水滴落。
钟离月奇怪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把再普通不过的油纸伞。
再往后看,就看到面无表情的宿杀撑着伞站在她的身后。
钟离月看了他一眼,低下了头。
雨下了有多久,钟离月就沉默了有多久,而宿杀也站了有多久。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一个沉默的跪着,一个撑着伞站着,好像一开始就约定好了一样。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雨渐渐的也停了,太阳缓缓的冒出了头,远处的天空,一道彩虹若隐若现。
钟离月看着那道彩虹,突然伸手抓住了宿杀撑着伞的手。
因为跪的太久,双腿都麻木了。
宿杀连忙去扶了一把。
而钟离月借着宿杀的力气终于站了起来。
“很抱歉,让你们担心了。”钟离月站起说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接着她又说道:“我们回去吧。”
说完迈开步子要走,结果一个踉跄,差点栽倒在地,还好一旁的宿杀看情况不对,及时扶住了她。
钟离月见状顿时笑道:“我现在柔弱不能自理,得让我缓缓。”
此时的钟离月好像又变回了她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她笑容满面的调侃着自己,哪还看的出来,之前不吃不喝不哭不闹的跪在坟前的人是她呢?
宿杀对此没有任何想问的、想说的。他只是默默的在钟离月的面前蹲了下来。
钟离月一愣,疑惑道:“冰块,你这是在做什么?”
“上来。”宿杀没有任何解释,而是简单而又坚定的说道。
“你要背我啊?”钟离月突然感觉有些好笑。
宿杀又重复了一遍,“上来。”
“来了,来了。”钟离月并没有拒绝他的帮助,她知道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走回去了。
不说她这几天没吃没喝也没睡,胸膛和腹部的伤还隐隐作痛,可能是发炎了说不定。
她伸手揽住了宿杀的脖颈,随着双脚腾空,钟离月被他背了起来。
看着他那平静无波澜的侧脸,钟离月心里有一股暖流滑过。
“冰块,你是我下山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以后即使我们各奔东西,天各一方都不要忘记对方好不好?”她突然感慨般问道。
宿杀的脚步没停,喉结却滚动了数下,好半响传来他平静的声音,“好。”
听到他的回答,钟离月很是开心,她看着依旧面无表情的人,突然间就很想看到他变脸色的样子。
突如其来的恶趣味又冒了出来。
她在宿杀身后无声的笑了笑,突然凑到他的耳旁说道:“冰块,上次你抱我是大晚上的,人也没有多少,现在可是大白天的,等到了镇上,人来人往,你一个大男人背着我一个女子,你说,他们会不会以为我们是夫妻呀?”
“他们与我无关。”宿杀冷漠的回应道。
见调侃不成,钟离月又换了一种捉弄方式,她伸手捏住了宿杀的耳垂笑问:“冰块,你耳朵怎么这么冰啊,是不是冷的呀?”
耳朵本就敏感,猛的被人拿捏住,让宿杀的身形一顿,两只耳朵瞬间红的发烫。
“你,别闹。”宿杀这次终于微微变了脸色,有些咬牙切齿的挤出这几个字来。
钟离月见状顿时笑的欢快不已。
也许,看着因为自己逗弄而产生一些波动的神情,会让人觉得有种成就感,所以,钟离月在一线天时特别喜欢逗燕离光和舒书,出来后,又喜欢逗宿杀了。
只能说,钟离月这个人特别的恶趣味吧。
只见她又逗弄了一会儿后,很快便感觉到了疲惫席卷而来。
她已经两天三夜没合眼了,靠在宿杀的背上,她慢慢的睡了过去。
见钟离月终于消停了下来,宿杀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将脚步放慢,让钟离月睡的更舒服一些。
到了客栈,还在大堂里坐的星月等人纷纷站了起来。
褚星月见到回来的两人顿时欢快的叫道:“师父,你终于回来了。”
外面的喧闹都没有把钟离月吵醒,就褚星月这一嗓子立刻就把她给叫醒了。
她从宿杀背上跳下,伸了个懒腰。
钟离月宣布自己满血复活了。
褚星月和聂琉臻挤在钟离月的面前唠唠叨叨的关心她,让钟离月觉得心里暖暖的。
舒书站在一旁与钟离月对视了一眼,两人默契般的没有说什么,只是忍不住与对方笑了笑。
而舒书知道,他的阿月,回来了。
第二日阳光明媚,无风也无雨,是个非常好的天气。
但对于某些人来说似乎并不这样觉得。
聂琉臻此刻多么希望老天爷能听到他的心里话,来一场雨,而且是大雨,倾盆大雨的那种。
这样他就不用在大太阳下蹲马步了。
鬼知道他这一个多月,除了吃饭、睡觉,就只剩下蹲马步了,更可怕的是,似乎因为天天蹲,在梦里他居然还在蹲,这到底是什么人间惨剧啊。
“喂,聂琉臻,给我站好,没看到你底下的香快烧到你□□了吗?。”褚星月双脚分开,半蹲在水缸上,双手平伸,俨然也是一副蹲马步的姿势。
“为什么感觉你都没什么感觉?”聂琉臻颤抖的双脚问:“星月,你到底有什么诀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