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纷纷而下,大地一片洁白。
白色却有一抹慢慢移动的蓝色,仔细一看,是个背着书箱的男子。陈旧的蓝衣和简朴的发饰无法掩盖其出尘的气质。
他是当今修真界一对厉害夫妇的后人,长子,何难。
父母自小教他:想要的东西应该自己争取,而不是一直依赖他人。
因此,他在到了适龄时抛开了书院,独自带着自己重要的书籍前往他一直向往的仙界第一大宗的收徒大典。
当然,在此前他早已对收徒大典有过了解,并练了些武。
宗门在雪山上,要先爬上山才能参加收徒大典,因为是宗门地界,所以禁止飞行,再因为今日收徒大典,爬得了这长梯便成为了参加收徒典的条件。
这雪山有千米高,梯也便有千米高,这对叶倾难来说并不难,况且考虑到参加者中有凡人,入宗门结界时便会被套上个护罩以免有人伤亡,当然,收徒大典只有半天时间报名,收徒大典开始时也是宗门结界打开时。
等何难来到山顶报名时,结界已开了三个时辰。山上依旧大雪纷飞,聚集了一大堆报名的人,在看到背着书箱的何难时都一脸奇怪,也有的满脸讥讽。哪有人背着书箱来参加修真界拼武力的收徒大典啊!可惜,何难就是这样的人,况且还长了副书生相。
众人瞟了眼何难后就继续各干各的,何难也没有因为其他人奇怪的眼神而胆怯尴尬,而是大大方方迈着四方步走入人群,找了块阶梯撩袍就坐,书箱放在一旁还顺便掏了本书看,等待下一环节的开始。
修仙界的凡人将入好宗门视为人生转折的重大事件,即使是仙家子弟也如此,自己的实力才是真正的势力。而面对如此重要的事,人们见到了何难那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纷纷心中有了想法,有人嫉妒有人羡慕有人不屑有人猜疑也有人疑惑。
有了想法也就有了讨论,谈论声逐渐在四方传出。即使有越来越多的眼睛瞟向自己,越来越多人讨论自己,可他依旧沉迷书籍中,丝毫不在意这些议论,只觉有些吵着他了。
不知不觉间,本是普通的议论因他的不管不顾渐渐染上了些属于某些人的恶意,有人开始嘲笑起他,冷嘲暗讽:“呵!这年头是什么人都敢来修仙了~”通过这种方式找到了自己有训练像个样儿的优越感,再向其他人传达自己如何优秀如何有把握入内门等。
‘呵~这些人倒是厉害啊~’听着旁边的声音,何难扬了扬嘴角,微眯起眼迅速扫了眼这些人,在心中对这些行为不置可否,然后....继续埋头看书!
离群的举动会引来众人的目光,而众人的聚集也会引来强者的目光。负责本次大典秩序的贺长老自百里外就听见何难这儿发出的吵闹声,很吵,于是他走到缓缓走进人群。
起初人们还未意识到长老已经混入人群,直到长老在何难面前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何难。
面前沉浸在书籍中的年轻人让贺长老想起了他曾经在收徒大典上也是这样一副认真样儿,也引来许多目光...可惜,那之后其他人都绕着他走,或者老是有人来欺辱他。
当年他可没有一个靠山的,是一步一脚印地走到如今,那份出尘也渐渐因为生存而丢失,因此他见到何难就有种亲切感,当年的他不得不改变,如今的他已经有实力可以守护曾经他的那份出尘。
“都围在这吵什么!不为后面的环节做准备反而关心起其他努力的人?!”一声充满威严的怒吼让四周的人吓得一哄而散。
接着又俯下身看了眼何难正在阅读的书籍,‘《老实本分》?呵,年轻人看的书就是不一样啊~前途无限呐。’看到书名他头脑有点发蒙,但看书的内容却是不错的,粗略看应是教人如何做个老实人,可这里的老实指的不是一味的忍耐,而是指有底线有原则的老实,一般不惹事但触碰原则或底线就会重拳出击。
“年轻人,要参加收徒大典了,你不紧张?”终是忍不住问出口,对方此时才抬起头来:“人怎么可能不紧张呢?总归有一点的,只是不外露罢了。”
“呵,你看着可比周围那些人镇定多了。”贺长老笑了笑,转过身挺直腰板又变回了先前威严的样子,仿佛刚刚与何难谈笑的不是他。
“各位!时辰已到!报名时间结束,收徒大典即将开始!”他挥了挥袖,没来得及报名的人都被送到了山下结界外,剩下的人便都来到长老面前集合,何难也不例外,背起书箱就融入大群。
紧接着他让人们排成一条长队,自己则是缓缓走过队伍,细细观察人们,接着人们手中就会多出张纸条,上边写着自己的灵根属性,其他人不知道,保住了些许人的自尊。
何难懒得与人相争,于是就排在了队末。他瞟了眼前方高楼,似乎坐着许多长老在挑选心仪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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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楼内,长老们边观察着场内情况边讨论着。
“这次让贺老去主持真的好吗?”新上任不久的辽未染小心翼翼地开了口,打破了本来的沉寂。
“你刚上任不久你可能不知道,主持收徒大典可是个麻烦差事,正好那疯子自己要,就让他去当呗~”彻疗峰的女长老不屑道。
提到贺长老,众长老都眉头微皱,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找自己徒弟去,提那疯子干嘛。”
“可是这样说贺长老真的好吗?”辽未染道。
“呵!你口中的贺长老可是打破了宗门百年来传统的收徒方式,开发了新方法呢~”
“是啊~给上山的人一个护罩,灵根不公开,资质靠入门实习几月观察,哈哈,这么在意人们的体验,怎么?当这是什么地方?想来就来?”
辽未染:“这不是挺好的吗?”
“是是是~可我们要招的弟子是要能经得起磨炼的,有资质的,而不是随便一个人~”
“我们是要修仙的,是要吃很多苦的,如果经不起磨炼轻易就崩溃那就不是块修仙的料,可以不看灵根,但不能不看心性,若是将来那人受不了走火入魔,这不就是在给人添麻烦?况且也浪费了那人的青春,这些考验也是种保护,可他却削了这种考验。就应该严厉些。”
这些话把辽未染绕晕了,双方都有理由,似对非对的。最终她放弃思考,将注意力转回广场上。
··············
贺长老已经来到了何难面前,他仅是拍了拍他的肩,亲手将纸条塞到少年手中,而后便头也不回地走回队伍前头。
何难在对方那充满“可惜”的脸和拍肩的动作大概猜出了什么,果不其然,他打开纸条一看:无灵根。
若是五灵根还能修炼,但无灵根就是不可能修炼了......他自认不在意,却不自觉地在脸上透露出了忧伤。
可翻过纸条却看到了:只要肯用心,无路也有路。
这让何难想起他母亲曾说过的话:“没路你就自己开呗~”
倒没错,忧伤被一扫而空,转而是想要开辟新路的激动。
知道了灵根属性,也便到了各位长老挑选徒弟的时候,长老们各自挑选着令自己满意的徒弟,没被挑到的都被发配到外门处准备接下来几个月的资质测试期。
这些对于何难来说无所谓,无灵根的人又有谁会要呢?
答案是就算你再废也总有人要,这不,贺长老就来了。
“年轻人~你可愿拜我为师啊?”银白白发和胡须,身着深色外袍,随性的四方步和慈祥的微笑,贺长老总有一番独特仙姿。
废话不多说,何难当即笑着点头:“师父。”
一旁挑选徒弟的长老们看着如此草率就收徒的贺长老不由心中感叹:“果然是疯子啊!”
没有在意周围那些眼神,贺长老提起何难的衣领就往前走。
顿时,何难感觉四周景物飞速穿梭,不一会儿师父就在一处瀑布前放下了他。
“徒弟啊,前面就是我们修炼的地方了。”师父一手指着冻成冰柱的瀑布一手轻推何难。
“你还有个师兄在里边,有什么问题可以问他,这瀑布是一个结界,能直接穿过去。”嘱咐完师父便扔给何难一块玉佩,自己则转身要回广场,抛下一句:“你还有个师弟,师父我去接接。”然后就消失了。
瀑布前只剩下何难一人,他按照师父说的走向冰冻的瀑布,当手伸向瀑布时却穿了过去,紧接着他就全身走入瀑布。
瀑布内的空间极其宽广,刺眼的阳光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
里边就像在一处山顶上,只坐立着几间茅屋和一处赏景的亭子,其余的地方长着各式各样的植物和布着小道,组成一幅美丽的墨画。
“二师弟!来这!”远处的茅屋前有位穿着朴素的少年向他招手,因为太远的缘故,脸几乎看不清,但却能看出这少年很开朗,嘴也是咧得大大的。
这应该就是师父跟他说的那位师兄。何难没有犹豫直接走向那位少年。
对方很自来熟,伸手揽过何难的肩膀,笑着将何难引向另一间茅屋,顺便将何难肩上背的书箱撤了下来,背在自己身上。
“这就是你以后的居所。”
一间茅草屋,配上周围的花草,颇有一番韵味,就像隐士高人住的地方,简而不陋。
接着师兄向何难介绍了许多地方,也介绍了他自己,他名为李逍遥,十年前被师父给捡来的,若不是师父,他如今还在尘世流浪。
“你叫我逍遥师兄就行。”说话间,李逍遥将何难带到了最后一个要介绍的地方,临朝崖,这儿有着大片的空地,是李逍遥每日修炼的地方,朝则临阳,暮则望月。
意外的,当何难走到崖前时,他能感受到迎面而来的清风中夹带着些让人身心舒适的气息。
“这是临朝崖,你以后修炼的地方,师父也会来这儿修炼。”
李逍遥很自然地跑到崖边坐下,并示意何难也一起,当何难也坐下时,他好奇地盯着何难:“何师弟,我怎么从你身上感受不到一点灵力的气息?”
“我······并未有灵根···”
“没灵根?!”他愣了一会儿,然后何难就感觉到一只大手拍在肩上“没关系!谁说没灵根就不能修炼!只是正常修炼的功法想不通罢了!我们可以自己研究出功法的!”
对方一脸激动地在激励自己,可何难自己却有点想笑:“嗯,自己研究。”他望向缓缓落下地平线的太阳感叹道:“反正,人生还很长。”
“是啊~人生还很长~”一道令人安心的声音自一旁传出,紧接着两人就看见师父在他们边上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嘭!一声巨响传来,三人转头一看,一个少年正脸着地地趴在地上与大地亲密接触。
贺由心:“这是你们小师弟,顾犹知。”
李逍遥:“噗!小师弟好像有自己的想法啊!”
何难:“他这是······”
何难连忙起身将顾犹知扶起。
顾犹知抬头时露出了沾满泥土的脸,头发乱糟糟的,显得有些狼狈。
对上顾犹知那哀怨的眼神,贺由心摸了摸鼻尖,心虚地看向别处“咳咳!我只是到地方了就给人放下,没想到他会站不稳。”
看着这位狼狈的师弟,何难嘴角忍不住上扬,但李逍遥可不委屈自己,大声笑了出来,使得顾犹知脸上幽怨更甚。
不过在一条手帕递上来时他脸上的幽怨就一哄而散,他顺着递手帕的手看向手帕的主人,正是扶他的这位师兄。
'还是这位师兄好啊!'何难面带微笑,双眼微眯,给人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这也使得顾犹知认为这位师兄很温柔。
此事在贺由心用护身法宝为补偿结束,虽然是生活的小插曲,但却悄悄地拉近了几人的关系。他们一起坐在崖边看着夕阳聊起自己的身世,互相一见如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