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说我只是炮灰吗？ 第30章 莽伏林

“我要婆婆屋里的宝贝交换秘密！”练寒星言之凿凿，俨然一副正义人士语气欠欠道。

夏满堂睨她一眼，慢条斯理开口:"不行。"

练寒星一脸浮夸：“不是吧，我就想要块垫桌角的石头，您都不愿意？”

“哦，你说这个啊，除非你找到和它一样高度的石头。”对于无足轻重的东西，夏满堂向来都很好说话。

练寒星一脸满足，取出刻刀，在二人的注视下往手上割开一道口子，符明光惊呼一声，她不慌不忙轻点凝出落下的血液，血液在瞬刹间幻化为一只只血萤，慢悠悠往村里飞去。

其余二人已经来不及惊讶这点了，因为村中已进入白热化状态。

村尾依然电闪雷鸣争斗不休，君影面目狰狞，声音凄厉：“我如今只剩它了，你为什么连这也要夺走！还给我！”

程见雪一杆枪耍地虎虎生风，赵云蜺鲜血如注，数次喋喋不休之下已经觉得疲倦：“我都说了，我最近要静养，不会再碰你的宝贝女儿，你大可放心，还找我打什么架？”

君影已经听不进他的解释：“谁管她了，我要什么你不清楚吗？！”

不是因为练寒星才打起来的？赵云蜺忽然意识到什么，即刻间收了影子推手大喊：“等等！我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悬铃在赵云蜺眼前晃荡威胁，数枚长针朝他甩去，离他不到一指宽的距离，君影拉着须线，长针定定停在半空，程见雪的枪头卡在他的喉间。

君影抓着须线，飘在半空，神色不耐：“你还想狡辩什么？”

赵云蜺深吸一口气几句话连在一起一次性说出：“我早上只安排人去刺杀了你女儿刺杀失败就撤退了蹲在家里养伤除此之外哪儿都没去更没有空去你家偷你的东西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他一口气说完后连连喘气，上气不接下气：

“阿铃，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打自家人，真正拿你东西的人，肯定在暗处看我们打。”

君影显然被他的话打动，但又知晓他的德行，犹疑不决：“既如此，那你早上从村口离开又是去了作甚？”

赵云蜺目光摇摆不定，君影见状冷笑着将长针又逼近一寸，吓得赵云蜺举手投降：“我的同伴受伤了，我给他疗伤去了，这你总该相信了吧？”

他宽袖一甩，鼻子哼哼：“你有时间质问我不如回去问问你的好女儿都做了些什么，她本事可大得很！”

君影眯着眼定定盯他半晌，心中狐疑：真的不是他，他没说谎，难道是她？

她收了长针和悬铃，缓缓落到地上，重新挂起笑容满脸歉意对赵云蜺欠身：“是小妹唐突，还望兄长不要放在心上。”

“小妹这就离开，兄长好好休息。”

赵云蜺甩头不想看他们二人，等走远了瞧着满地狼藉又是一个哀嚎，人已崩溃：“我的宝贝啊！这个疯婆子！还叫我休息，这我能上哪儿休息去！”

血萤往里挪了挪，生怕自己被发现露了行踪。

山中血萤亦摇摇晃晃跟随君影回到家中，躲在树叶里，只见君影怒气冲冲往练寒星房中而去，以往的柔弱谦恭通通甩在脑后，转身一脚踹开房门掀开被子，沉睡的“练寒星”犹如泄气的气球一下子就扁了下去，成为一张枯叶。

君影很快就明白了，她怒极反笑：“好啊，竟然是你在搞鬼！”

她歪着头，眼睛睁得很大，风暴落在她的脸上，狰狞立现，她喃喃道：“到底是从哪里开始变的呢？”

“果然，应该在那时候就把你杀了的。”君影表情扭曲，眼神疯狂，令人恐惧。

程见雪有些害怕她这副模样，但还是壮着胆子伸出手轻轻攀上她的肩，君影一个转头怒瞪，他瑟缩了一下，小声开口：“阿铃，既然叫她发现了，就一定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还是逃吧。”

君影不可置信望着他，忽而大笑，笑声凄厉，眼泪都要笑出来，弓着身子擦去眼泪：“逃？逃哪儿去？在我们不知情的时候，她已经能把赵云蜺伤了，我们已经没有后路了。”她闭眼，一串清泪落下：

“她不回来还好，一旦回来，我们只会斗得不死不休。”

雨声凄凄，练寒星伸出手，任由雨水打到手上。

“哎呀，被发现了。”她满脸无辜，眉毛一挑，歪着头低低笑了起来，声音轻柔，却让人发寒：

“你可千万，千万，要保护好自己的性命，等我回来亲自去取。”她带上兜帽，面无表情转身离开：

“走吧，该进去了。”

*

山中

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雨势依旧不减，滴滴答答。脚下的路和着枯枝腐叶和将化未化的冬雪，湿润又泥泞。雨中的迷雾飘散更广，只能看见半丈之内的景色，神秘、安静。空气中飘满了尘土和青草的味道，湿润到半空中游过一条鱼也不觉得奇怪。

这是练寒星第二次上山，无论是心态还是自身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与上回生涩艰难之旅截然不同。

练寒星和符明光都不喜走泥泞山路，一想到甩得一腿泥点子就觉得难受。二人施展轻功，身子一跃，就窜到树枝上，脚步轻盈，起起落落间便已走远。夏满堂眼观鼻鼻观心，不羡他人只看自身，只见她迅如闪电，健步如飞，竟不落下风，一刻钟后三人同时抵达龙潭。

石壁斜生的杜鹃在仍旧肆意绽放，成为山间一抹亮色。偶有飞鸟落在枝头，时不时淋下一场瓢泼的花雨。花瓣簌簌飘落，龙潭衔花，雨打杜鹃，雨中春色，美不胜收。

练寒星蓦地想起赵云蜺说过的话，十年前，他们就是在这儿结义的。林中的花妖化成人形，偶遇了程见雪和赵云蜺，她当时是什么样的心态呢？喜悦？算计？

那个时候，原主在君影的身边吗？如果在的话，赵云蜺选她的缘由是什么？是他们之间暗中的交锋和满腹算计，还是赵云蜺无路可走不得不选自己，却在见过她又后悔？

倘若不在，那君影在哪里遇到的原主？

她忆起系统的批命：出生不详，被弃于深林，被村民途径发现，带回家中。

不，原主若是在场，赵云蜺绝对会发现端倪，不会放任她多活十年，原主必然早就死了，成了山中的一抹冤魂。

她死了，孤身一人被困在暗室，放干了血，君影一家三口依靠她的血摆脱早亡的命运，改变了基因，却仍不放过她，让她带着满身伤痕冻死在暗室。

这里没有她的亲人，无人记得她，亦无人祭奠她，等待她的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应该在那时候就把你杀了。

原主会难过吗？

练寒星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一回想起来一个人被困在暗无天日的地方十年，就要窒息，绝望，无比难受。她开始后悔没有在苏醒之时就听系统的话，再努力一点，至少能早点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轻柔的冷风吹过，一树杜鹃花瓣被打落。斜风细雨，残花冷雪，都往练寒星的方向飘来，轻抚她的脸庞，似在安抚。风中传来呢喃，似乎有双看不见的手在触摸她的脸，正带着笑意，声音很轻，却很温柔：“别难过。”

练寒星闭了闭眼，在心底发誓：放心，你不会白死的，我一定让他们付出代价。

再睁开眼时，已恢复如常。侧身却见原本站在身侧的符明光离她几步远，眼睛迸射出奇异的光芒很快又黯淡下去，勉强露出笑意：“这里风景正好，我们歇息片刻再出发吧。”

夏满堂又坐回那石头上，取出水烟管哒哒抽了起来，手时不时捂着，生怕火星子被雨水浇灭。练寒星正欲就地坐下，夏满堂眉头一皱，她下意识绷紧身子，也走近龙潭坐在石头上，夏满堂神情露出满意之色。

唉，有个洁癖的婆婆跟着就是麻烦，反正都是旧衣服，脏了就丢了呗。

练寒星一边苦恼一边朝符明光招手，手挥到一半才想起来，她对花粉过敏来着，讪讪收了手只好作罢。多动症练寒星小朋友实在无聊，于是捡起一根枯枝扒拉着潭中落花，雨打得落花东倒西歪，本来就乱的潭水被她一绞更乱了，自娱自乐好不开心。

正乐呵着，水底就传来动静，一条大鱼轻轻摇晃鱼尾游了上来，拨动水面探出头来，嘴里叼着一颗发亮的明珠对着夏满堂，正是前阵子被放生的大鱼。

咦？它是来感谢婆婆的？练寒星好奇摸了摸它的头，滑滑的，黏糊糊的。

夏满堂笑着摇头说不要它的明珠，自己已经有一颗最亮的明珠了，让它留着自己用。就见大鱼眼睛黯了下去，夏满堂不好推辞，只好收下。她掐了烟管中的火星，摸了摸大鱼的脑袋，笑眯眯对它说：

“回吧，万一又被人抓了，我可没精力来救你咯。”

大鱼不愿离开，还想多陪陪夏满堂。

正在这时练寒星的身旁落下一道身影，符明光轻飘飘站在青石上，练寒星侧头一望，不知她在哪儿找了块面纱戴上，因为大鱼的出现双眼亮晶晶的，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轻戳大鱼身子。

不知是不是练寒星错觉，她感觉到一人一鱼同时僵了僵，符明光盯着戳过鱼腹的手指歪着头，觉得触感新奇。她有些好奇，正准备再戳两下时，就见那只大鱼身子缓缓下沉，往水底游去。

符明光地神色肉眼可见的失落，她感觉自己好无辜，欲哭无泪。

她……她不就是好奇了点嘛，从来没见过那么大的鱼，忍不住就跑过来了。为了摸它，她甚至忍着会得桃花廯的风险。结果它跑了，被自己吓跑了！

好难受，好想抓鱼。

练寒星骤然间笑了起来，符明光下意识一瞪，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又慌忙垂下头去想要道歉，练寒星连连摆手。

她只是见到大鱼回水底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个梗。

缓缓下线。

练寒星捧腹无声大笑，浑身都在颤抖，她抹了抹笑出的眼泪，看见二人盯着自己一脸莫名其妙，突然涌上一股悲伤，有一种独在异乡，遇到好笑的梗想要分享给她人，却无人能理解的怆然，于是她不想笑了。

夏满堂和符明光更疑惑了：这人一会笑一会难过的，难道受了什么刺激不成？

夏满堂用水烟管敲了敲青石板，练寒星猛地回过神来，夏满堂慢悠悠起身，淡淡道：“歇够了，该走了。”

莽伏林内，漆黑一片。

有预谋的来到底比无目的地走要好上许多，三人敛息凝神，直往各处翻找去，奈何这活林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什么结界，反而惊动了不少沉睡的生灵。

活木翻腾乱舞，对着练寒星龇牙咧嘴，毕竟上次这人给它们造成的伤害还历历在目，它们极好说话，本意也只想要她道个歉。对方却像个老地主如入无人之境，又是拿出刻刀又是用青藤对着它们的活穴要挟：“你们知道这山里有什么结界吗？”

活木愤怒了，它们什么还没做，这个人居然还想伤害自己？于是它们的根系在地底下胡乱奔涌，许多光秃秃的树木开始抽条发芽，生出绿叶，不过在片刻便结了果子。

红彤彤的果子落到地上，啪唧一下摔得稀巴烂，奇怪的幽香散发出来，地底开始震动，不少小精灵从地底下探出狂怒，毛茸茸们被雨水劈头盖脸砸了个遍：“有完没完！大冬天的发什么情！吵死了！”

“呦，这个场面还怪稀罕的。”练寒星左看右看，一地毛茸茸，像雨后春笋都冒了出来，她的手直犯痒痒。

看起来很好rua的样子。

想摸。

她东看西看，一会望望天，一会瞧瞧地，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对着活木感慨：“这树，可真绿啊。”

毛茸茸们并不在意这个巨人，还在瞪着活木发脾气。练寒星视线落在活木上，不经意间蹲了下去，随后双手迅疾如闪电，趁小精灵们不注意把那群毛茸茸通通摸了个遍。

她手上沾满了水，还有一点鱼腥味，这一摸毛茸茸们浑身都湿漉漉的，她心满意足一脸享受，随后笑眯眯问它们：“你们知道山里面有什么结界吗？”

毛茸茸们无能狂怒，平白无故沾了一身腥，好想打这个无礼的家伙却发现打不过，本着打不过就逃跑的真理，哧溜一下钻回地底，只敢打个嘴炮：“你等着，我们还会回来的！”

“哎呦，真可爱啊~”练寒星捧着脸两眼放光，有些后悔没能多撸两下，符明光见状，不动声色挪了几步，离她远了些。

有点可怕，幸好没告诉她我的真身。

符明光暗暗庆幸。

练寒星狐疑望着符明光：“你跑那儿做什么？”

符明光镇定自若回她：“我去那边找找看。”说完一溜烟跑远了。

没了毛茸茸，练寒星又笑得狰狞，重新威胁活木，用青藤轻轻骚着它们活穴，活木发出瘆人的大笑声，这女人简直就是魔鬼，不得已颤颤巍巍求饶：“别、别挠了、别……”

练寒星稍微收了收：“怎么样，还不说吗？”

有棵活木顶着沙哑的嗓子，像是上了年纪的老者，它缓缓说道：“我们不知道什么结界，不过这山中有一位百晓生叫小红，在西边生活，你可以去问她。”

开启莽伏林探险模式~ 今天感冒＋经期，浑浑噩噩过一天，不码字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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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莽伏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