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契约 第1章 第 1 章

颜木鸢在一家公司做设计，他既想要提升自己的学历，又想要挣份外快，于是他看准了夜市上的地摊。他每周末集中补觉，每天晚上熬夜摆摊，一有空还可以看看考研资料，谁让他是学霸呢？他为自己的这一点天赋引以为傲。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将他从睡梦中吵醒，他看了看桌上的时钟，10点了，要迟到了！翻身起床，转眼回过神来，今儿不是星期天吗？

“是电话，不是闹钟。”他睡眼惺忪的更正道。

谁这么无聊？在休息日还打电话！

颜木鸢不情不愿的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是他妈。他皱着眉头迟疑了一下，正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停了，他松了口气，“啊，终于结束了。”

他打算把手机设置成勿扰模式，正操作间，手机铃声忽又大震，吓得他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床上。

他莫名的紧张，却又不由自主的拿起了手机，接起了电话。

颜木鸢来不及开口，对方就一顿狂轰乱炸：“你在干什么？怎么这么久还不接电话？”

颜木鸢叹了口气，“妈，什么事儿？我正睡觉呢。”

他妈怒气冲冲的说道：“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是你姨姥姥的生日！你人不回来也就算了，礼也不送？

家里人都还在，你这就不回来了！？”

颜木鸢连忙说道：“最近事儿多，工作太忙，我……”

他妈继续说道：“你在一个二线城市，那么忙，还挣那这么点儿钱？指望你结婚买房呢！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你看看你表弟，比你还小些，人家儿子都两岁了。

你一个大学生，反不如一个大老粗呢！”

颜木鸢低声说道：“我不正努力考研吗？”

“还读啊？你每个月给我的那点儿钱，还比不上我打麻将赢的多呢，说出去都丢人！”他妈愤愤不平道。

颜木鸢心中苦涩，手指在挂断键上徘徊，“我……”

“你赚不到钱也就算了，好歹把婚结了，不然别人都说你不正常，害我抬不起头来！

一天到晚连个头发也不剪，像什么话！

你赶紧回来，把头发剪了。你二姨给你介绍了个对象，这个月正好见个面，把事儿先定下来，下个月就能结婚，明年我就可以抱孙子了。人生就这样，这是你应尽的义务，知道不？”他妈咄咄逼人道。

“狗屁的义务！”颜木鸢怒火中烧，挂断电话，直接关机。

他喝了酒，把自己灌醉，一直睡到太阳落山方醒。他耳边依然环绕着母亲喋喋不休的低语。

颜木鸢将长发束起，梳洗完毕，晃了晃脑袋，他本能的拿起考研参考书，带上摆摊的工具出了门。

来到夜市，他支起改装的自行车作为流动摊子，又用荧光笔在招牌上写了两个发光的大字：糖画。

今天下了点儿小雨，路上有些湿滑，所以晚上出来的人比平常少了许多，尤其是带小孩儿的家长。

颜木鸢升起炉子，拿起糖勺来作画，他知道现在的人虽少，一旦开起工来，就会吸引一大堆小朋友。

糖勺起起落落，麦芽香气四散开来，不一会儿他就画出一条金灿灿的锦鲤，粘上竹签，插在秸秆绑成的竿子上。接着，他又画了起了十二生肖，陆陆续续，琳琅满目的糖画就插满了竿头。

不同于往日，孩子们并没有聚在他的身边围观，偶有几个孩子驻足观看，也被家长一把拖走。

颜木鸢也不在意，继续画着他的糖画。即使今天一个顾客也没有，他也享受这种自由创作的感觉。

正在他聚精会神作画的时候，一个小女孩扎着两个蘑菇头，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好奇的盯着他修长的手起起落落。

颜木鸢抬眸，望着小女孩，笑道：“喜欢吗？转一个吧？”

小女孩望着十二生肖的糖画转盘，细细琢磨着，她反问道：“你这儿怎么没有孙悟空啊？”

颜木鸢笑的开怀：“十二生肖里本来就没有孙悟空啊。”

小女孩说道：“但是孙悟空是最厉害的猴子啊，他就是属于十二生肖的！”

颜木鸢认可的点了点头，笑了，“你说的对，我这就给你画一个！”

颜木鸢擦了擦作画的石板，脑子里浮现孙悟空的形象，向小女孩问道：“你为什么喜欢孙悟空啊？”

小女孩认真的回道：“我长大了，要像孙悟空一样，斩妖除魔，做一个大侦探！”

颜木鸢点了点头，“那就是孙行者，不是齐天大圣，对不对？”

小女孩蹙眉，“这两个有差别吗？”

颜木鸢正色道：“孙行者降妖除魔，齐天大圣，那个啊，他倒反天罡……”

小女孩说道：“那，谁更厉害？”

颜木鸢说道：“那当然是齐天大圣啊！”

他迅速构筑了孙悟空的形象，落勺一挥，便是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

小女孩开心的接过糖画，扫了码，向不远处走过来的妈妈炫耀道：“看我的齐天大圣，厉不厉害？”

小女孩的妈妈瞪了她一眼，数落道：“给你零花钱，是让你买学习用品的，你将来是要考大学的，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知道吗？净整这些没用的干啥。”

颜木鸢有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小孩子嘛，开心就好，你管那么多干什么，累不累啊？”

小女孩的妈妈望着雌雄莫辨的颜木鸢，气不打一处来，“你也是，年纪轻轻的不找份儿正经工作，弄这些玩意儿，骗小孩子钱，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颜木鸢忍无可忍，回怼道：“我，名牌大学毕业，世界500强企业设计师，然后呢，还不是倒贴钱上班！”

小女孩的妈妈被怼的哑口无言，赶紧一把扯过小女孩的膀子走了，生怕走的慢点儿，受到心灵的腐蚀。小女孩频频回头，笑盈盈的望着颜木鸢。

颜木鸢和小女孩妈妈对峙的情形被旁边卖烤肠的大叔看的一清二楚，他将摊位挪了过来。

“还是你这边生意好，高材生脑子灵活，就是不一样啊！”

颜木鸢叹了口气，“嗨，我这都是为了混口饭吃。”

大叔把板凳挪了挪继续说道：“你还算好，我儿子跟你一般大，上了学也没用，一天到晚打游戏，家里的忙一点都帮不上。

我就想到你这儿来取取经，怎么让他融入社会，变得正常一点？”

颜木鸢如鲠在喉，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能顺着大叔的话问道，“他玩儿的什么游戏？”

大叔若有所思，“不知道是契约，还是不是契约？现在连游戏都是乱七八糟的，连名字都不好好起。”

突然，远处有人惊呼：“管城来了，快逃命啊！”

大叔赶紧推起摊子，拿起板凳，撒腿就跑。

颜木鸢急急忙忙的收起糖画摊子，夺路而逃，跟着大叔一口气跑了半里地，突然回过神来，

“我的书呢？”

大叔气喘吁吁的问道：“什么书？”

颜木鸢满头大汗，“我的考研资料啊……”

一本红色封面的考研资料被孤零零的落在了街边。

一群穿着鸦黑色制服，戴着红袖章的管城看着落荒而逃的摊贩，得意洋洋的叉着腰，狠狠的踩在那本考研资料上，

“一群不守规矩的人，还想爬到我头上？！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