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配 第15章 第 15 章

徐少康的到来，让沈知意刚恢复一点的心情又开始变得沉闷。

好多的事情都是一团乱——公司的事情还等着他去解决，派来的合作人又是对他态度不明不白的徐少康，爷爷下个星期还要把原平叫回去吃饭……

太多太多的事情堆在一起，沈知意又自然而然地有点焦虑。明明一件事都还没发生，他已经开始为事情的结果担忧了。

快到饭点了，沈知意没什么胃口。秘书向他请示过之后，已经和同事们往公司食堂去了，整个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他一个人。

沈知意思索片刻，拨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电话。忙音响了一声，就立刻被接了起来。

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稳：“老婆？”

“老公，你吃饭了没？” 沈知意一边说话，一边盯着他们的合照发呆。不论何时，原平的声音总是能让他迅速放松下来。

在公司里，不管是对同事还是下属，沈知意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得再三思索。

可对着原平却不同——面对爱人他可以毫无顾虑地倾诉自己的想法，不管好的坏的，因为他觉得对方是他最信任的人。

他其实更希望原平也能像自己这样，不要把什么事情都埋在心里。不管爱人有什么想法，沈知意觉得自己都会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所以，他偶尔也会想……原平要是能更加依赖我一点就好了。

不知道他们夫夫俩是不是心有灵犀，原平今天也没什么胃口。上周写了一周的方案，周五的时候修改完毕交了上去，谁知道今天一来就被领导批评了一通。

原平把打回来的方案仔细查看一遍，发现里面有很多不合理不通顺的地方。

这是平常不应该犯的细枝末节的错误，却拖累了一个工作组的同事。原平心里懊恼又愧疚，所以一个上午都在努力地修改，中午也没打算吃饭休息。

不过这些事情，原平并不想让沈知意知道。爱人肯定是帮不上忙的，听了说不定还会惹他不开心，所以原平也不打算告诉他。

男人什么都没说，只道：“吃了，你呢？”

“我没吃……” 沈知意叹了口气，重新靠回椅子里。“不知道怎么了，今天我特别想你。”

别看沈知意平常在家里黏黏糊糊，公事私事其实分得很开。平常上班的时候，如果没必要的话，他不怎么联系原平。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很忙，抽不出什么时间来打电话。另一方面他考虑到原平那边也在工作，怕贸然打电话会打扰了爱人。

沈知意很少在工作间隙说这么大胆表白的情话，原平在电话那头都忍不住红了红脸。但爱人有这种反常的举动，背后必定事出有因。

原平察觉出什么，轻轻问道：“怎么啦，今天不开心吗？”

沈知意觉得疲惫，但要真的说出个所以然来，他自己也弄不明白。他不想让原平更加担心，于是只是摇了摇头：“没事，就是公司最近事情太多了。”

沈氏的工作节奏很快，原平是一直知道的。但沈知意一直以来似乎都适应得很好，不然沈明成也不会放心做甩手掌柜，把沈氏里面几个非常重要的业务都交给他。

原平皱了皱眉：“怎么了……是同事的问题吗？还是就是太忙了？”

电话那头的人摇摇头，道：“没事，同事们都很好。只是最近我们有一个大的谈判案，所以会比较忙。”

沈知意不想告诉他徐少康来了沈氏的事情——本来两个人什么都没发生，告诉原平反倒像此地无银三百两。而且原平心思重，他也怕对方会多想。

他这么一说，原平也不好说什么。他对沈知意的工作了解不多，对方偶尔有几次在家里和下属打电话，经常提到很多专业术语，都是原平从来没有了解过的领域。

沈知意继续抱怨，但因为没力气，话都说得软软的：“感觉……都没有什么可以陪你的时间了。”

原平想了想，只能挑自己了解一点的说：“老婆，可是再辛苦也要注意吃饭啊。你本来工作就忙，身体更要注意。不是有句话说嘛，‘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你要乖乖吃饭，这样工作才会有效率。”

原平一边说着，没等到沈知意的答复，自己的胃倒是一边不争气地疼了起来。男人心想，自己还好意思说教老婆，明明他自己对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多上心。

他不知道的是，其实对方听完他的话就开始发呆——沈知意正在心里问自己是不是疯了，连原平简简单单引用一个句子都会觉得可爱。

干巴巴地安慰了几句，他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沈知意倒是觉得很受用，其实他打电话给原平也就是为了听听对方的声音。要求的本来就不多，所以不管原平说什么他都很开心。

原平本身算个“老干部”，平常很少上网，所以每次他用这些大家都用的用语，就会有种违和但又诡异的萌感。

沈知意想着想着，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快到一种无可救药的地步。就算让他每天什么也不做，就看着原平做什么、听他说什么，自己都会觉得可爱得不行，完全不会腻烦。

他于是笑着调侃爱人：“老公，你还知道这些呀？”

原平在电话里笑着应了声。男人本来还没在意，谁知道胃部的疼痛越变越剧烈，开始到了一种难以忍受的地步。

他竭力忍耐着，还是忍不住在电话里泄露了点闷哼：“唔……”

沈知意听他声音不对劲，立刻站了起来，道：“你怎么了？”

“可能是没吃东西，胃有点儿难受。” 疼痛太剧烈，原平忍不住把身子躬成一团，右手死死地按住胃部。“没事，一会儿我喝点粥，再吃点药应该就好了。”

知道原远就是因为胃癌走的，这种病又存在一定的遗传性，所以一听原平说胃不舒服，沈知意就提心吊胆。

男人刚刚明明跟他说了是吃了饭的，现在闹这么一出，明明白白是在告诉自己原平对他撒了谎。

想到这里，沈知意的口气也变得不好起来：“你没吃饭吗？刚刚为什么骗我？”

原平刚想解释什么，又被他打断：“你多大人了，不知道自己胃不好吗？不知道按时吃饭对你的胃来说有多重要吗？”

男人被他吓到了，讪讪开口：“老婆，是我错了，你别生气哈……”

原平话音刚落，周然正好吃完午饭回到了工位。女孩儿看到原平趴在桌上正在打电话，本来不想上去打扰。可是看他脸色实在太难看，心里担心，于是凑上前去问道：“原平，你怎么了？”

听见周然的声音，原平把电话稍微拿远了点。正好他的胃药放在最下面一个抽屉里，现在自己的胃疼得厉害够不着，就拜托对方帮他一下忙。

“我最下面一个抽屉里有胃药，能麻烦你帮我拿一下吗？”

女孩儿赶紧蹲下身去，帮他把胃药拿了出来。周然把药盒撕开，又给他倒了杯温水。

原平接过她递来的纸杯，知道她这么关心自己是有原因的，赶紧道：“谢谢你了。”

周然看着他：“你还需要帮忙吗？要不还是去一趟医院吧？”

原平摇了摇头——这笔感情上的烂账本来就算不清楚，要是还让周然送自己去医院，那就更说不清了。他不想给女孩儿留下任何想象的机会和空间，因为那都是无意义的，于是只摇头拒绝。

沈知意还在电话这头听着，没有挂断电话。

除了原平的声音之外，还有一个估计是女同事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是个很年轻又很悦耳的声音。

然而他没工夫去关注这些，只是在想……对方对原平的感情，是不是有点超出同事之间的界限了？听到原平不舒服时候的着急语气，跟他甚至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见周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原平重新把电话拿起来。看到沈知意那边还在接通着，他就又道了一次歉：“老婆，真的对不起啊……以后我一定不会再骗你了，我保证。”

沈知意气结，原平根本就还没搞懂他生气的点在哪里。他难道是因为原平骗了他生气吗？虽然沈知意心里确实是有点不爽，但也不至于为了这一点无关痛痒的小事和爱人闹脾气。

他人在这头都快要被气死了，又不敢真的对着原平发火。原平的心思很敏感，不把自己的想法跟他说清楚，估计男人下午又要乱想。

沈知意无奈地道：“我不是因为你撒谎骗我生气……你到底明不明白啊！你的身体是我的，你懂吗？不许你这样瞎折腾！”

——正是因为了解他的个性，沈知意才不会说什么“你的身体是你自己的，所以你要好好照顾自己”这种话。原平对周围的所有人都比对他自己要上心，把他的身体和自己绑起来，爱人说不定还会更认真一点。

原平在电话那头连连点头，还是不住道歉：“嗯嗯，我知道……对不起老婆，我真的没事。我办公桌抽屉里常备胃药，你不是知道的吗？刚刚同事帮我拿了，一会儿我就吃，你别担心。”

听沈知意在那头闷不做声，又想到他自己其实也还没吃午饭，原平继续无奈地劝说：“老婆，我真的没事。你不是说这段时间工作很忙？不用管我啦，你先去吃饭好不好？我等会儿就把胃药吃了，如果感觉没有好转，我下午就请假去医院，好不好？”

男人这样劝了好一会儿，才打消了沈知意要来接他去医院的念头。

但对方还是放不下心，在电话那头闷闷开口：“……那你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都要及时跟我说。晚上我来接你，你在你公司楼下等我，咱们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原平刚想说真的不用这么麻烦，沈知意的办公室门被敲响了。

“知意？”

听到他这边有事要忙，原平“嗯嗯”答应两声，又叮嘱了他一定要记得吃午饭，就先挂断了电话。

沈知意其实不喜欢别人在非工作的时间段打扰自己，不过最近事情确实太多，情况特殊。他以为是自己的秘书吃饭回来了，来给自己送早上没完成的会议记录报告，所以还是开口把人叫了进来。

谁知道来人进来了好一会儿都没开口说话，沈知意觉得奇怪，从满桌的文件里抬起了头。

徐少康对上他的眼睛，露出了个自以为无比温和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