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见海洋篇-
谢绮星反手握着夏知初的手腕,使力猛拉,夏知初跌撞着靠近,两人缩近到咫尺距离,一高一低,鼻尖恍惚相碰,目光纠缠。
谢绮星嗅着他身上的香味,借着酒意发疯:“为什么不要我了?你怎么这么狠心的?连个再见也不说吗?”
谢绮星略微直起身子,把他的手腕扣向自己,挨在侧脸上,滚烫的唇角细细啄吻,他在刻画被对方亲手送回来的那只花环。自始至终没移开视线,盯着夏知初,像是想把血管咬破吃进肚子里,他稍微松开夏知初的手腕,手指向上抚摸包裹住他的手掌,撑着他的手背,将手心贴在自己的侧脸上:“好险,差点就忘记你了。”
夏知初感觉到拇指上一滴湿热,视线里谢绮星滚了一滴泪,打湿了下睫毛和夏知初的手指。夏知初指尖颤动,瞳孔紧缩了一下。
要命,又哭了。
两人挨得极近,谢绮星的瞳孔里牢牢映着夏知初的模样,但泪水染湿了他的相貌,就快要再次模糊不清了。
谢绮星任那泪珠大颗滚下,一滴串着一滴,唇缝里没有泻出丁点声音,他就那样安静的落泪,平静的诉说着十年来的疯狂想念。
“我究竟醒着还是梦着?”
“如果梦着,不要醒来好不好?”
“如果醒着,怎么能把你看得如此真切?”
喉里酸涩发疼,谢绮星的嗓音沉哑,钻进夏知初耳朵里,他这辈子头一回不知所措。
要命,十年前这人还不是这样的啊。怎么安慰伤心小狗,在线等,这回是真急。
夏知初在怔愣中抬起另一只手,想替他揭掉脸上的湿水,而他突然松开了抓着夏知初的手,退回身,换了只腿半跪着,在另一只膝盖里埋下头。
夏知初:“?”
夏知初掰起谢绮星的脑袋,这人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眼泪糊了些在裤子上,脸上斑驳一片,像只糟心的邋遢小狗。
“......”
谢绮星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此时闻着槐花和铃花的香气,全身放松下来。夏知初手抬着他的脑袋,掰着他的肩膀让他慢慢往前靠近自己。
此时的姿势是,谢绮星蜷缩在高台上酣睡不醒,夏知初搂着他尽量让他靠在自己怀里睡。
“你小子倒是会挑地方。”
夏知初嘴上骂着人,手上却温柔地拨开谢绮星额前碎发,冷清的眸子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探起两指点在谢绮星额头上,像伸入水中一样没入松果体,稍加揉动,好似为他按摩脑袋,夏知初给谢绮星布置了一个好梦。
“好,接下来想想该怎么把你挪回酒店。”
夏知初打了辆网约车,司机到了后请他帮忙把谢绮星抬上车,再抬回酒店。
夏知初不知道谢绮星住哪,反正也是来找他讲捕梦网世界的,所幸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简单收拾一番,夏知初拖着疲惫一天的身体,他没有给自己布梦,而是去旁边这个人的脑袋里看了看,好奇这小子究竟做的什么梦。
进去一眼还没看完就脱梦出来了。
夏知初满脸通红得弹跳到飘窗上去,试图用冰凉的台面给自己烧红的皮肤降温。
缓了十分钟,握着拳想把这人揍出十里地,夏知初忍着把床上的人分尸的冲动,同手同脚出门,走向前台给自己加了一间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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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绮星睁眼的时候就看到夏知初坐在椅子上盯着自己看,一副再不醒就把他扔江里替屈原喂鱼的情绪状态。
谢绮星立刻全身通红,是肉眼可见冒烟的程度,接着反应过来赶忙抱了个枕头搁在腿上。
“早……早好?夏……”哥哥两个字还没喊完,夏知初暴躁地把枕头扔他脸上,然后谢绮星就咬到了舌头。
夏知初揉了把脸,叹了口气,甩了早餐饼干过来,掏出手机:“你最近睡得不好。”
陈述句,谢绮星惊恐:“你怎么知道?”
夏知初拨通了号码:“带你去看老中医。”
他真的带谢绮星去看了老中医,谢绮星满头问号躺在床板上的时候,夏知初正用方言跟人交谈:“方伯伯,这娃儿睡眠不好迈。”
方老中医的方言不是当地的不正宗,令人难懂,大致意思是给谢绮星把了脉,确实有点肾虚的迹象。
谢绮星登时仰卧起坐,疑惑地指着自己:“您说我?”
夏知初靠在骨头架上笑得前仰后合。
方老中医一针扎下去,谢绮星终于闭了嘴,而后抓了泡脚药草包,还买了些洗澡时用的料理包,就差正骨了。
还好没正骨,谢绮星最怕这个项目,得半年拿不起画笔。谢绮星提着大包小包跟在夏知初后面出了中医馆,方老中医站在门口跟他们俩招手。
“方伯伯保重哦!”
夏知初拍拍谢绮星的肩膀:“怎么样,咱们中医传统文化还是博大精深的吧。”
谢绮星只敢腹诽:还不是你爱欺负我。
夏知初递过来一个眼神刀,谢绮星立马转转脖子,腆笑道:“深,太高深了!”
谢绮星凝视着走在他前方的人,抽条了,肌肉线条却很明显,比以前还漂亮,看得出来这些年经历的也不少,成熟了,啊好想亲他。
眼前的面包车打断了谢绮星的YY,夏知初扒着车顶侧身靠在车身上,对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车里黑漆漆的,仿佛能闻到铁锈和油漆味儿。谢绮星和他打商量:“我常年熬夜的,器官质量肯定不好。不过我体力还行,别听方伯伯瞎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做你一个人的鸭……”
话还没说完,夏知初就提溜着谢绮星后领扔了进去:“想都别想,关水里喂鳄鱼倒是可以考虑一下。”
车子颠簸在村道上,夏知初为了防止谢绮星乱说话,真的找来一个黑色布袋罩在了他头上。谢绮星因为过度害怕抓过夏知初的手就牢牢握住,夏知初要抽出来人家还小声小气的:“我怕~”
威尔森在前面副驾驶笑得快癫了,夏知初在后面冒烟,也不顾这破车质量怎么样,一脚踢到副驾驶椅背上,嘎吱,靠背坏了。
威尔森张嘴的时候,花流真的以为他在说粤语。他们三个用英语交流,夏知初:“威尔森这人好奇心泛滥就算了,花流你不是忙着抓你那叛逃的捕梦师吗?”
花流是俄国人,不像威尔森说一口盗版中文,他的语言天赋很高:“夏,很久不吃火锅,我是来怀念美食的。”
夏知初:“还有威尔森,为什么你每次来都要用这种土土的很像黑//she//会的方式接新人。”
威尔森亮出他的大白牙:“是吗?可是这样很酷诶。”
谢绮星终于忍不住了,扯下憋了很久的头套,却没有松开夏知初的手:“So,who are you guys?”
威尔森切换德语:“哇哦夏,你男朋友英语很好耶!”
谢绮星又用德语回了句:“所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花流抬眼从后视镜看到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啧啧啧了三声。
然后被夏知初每人锤了三拳,谢绮星多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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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晃悠悠晃晃悠悠,谢绮星在夏知初身边格外嗜睡,撑不住又打了个盹,车子终于停下来时,谢绮星从夏知初肩上抬起头,看见一位很老很老很老很老的老奶奶。
她正顶着车灯昏暗的光低头,打量着谢绮星。
“鬼啊!!!!!!!”
喊声把林子里的鸟都惊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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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绮星坐在小木船上,抱着夏知初的钓鱼桶,头上有两个大包,全都是老奶奶锤的,一边一个特别像牛魔王。
谢绮星一脸怨念地出神发呆,夏知初扑哧一声没忍住,停下挂饵勾的动作,倾身去戳了戳谢绮星的“伤口”。
“嘶好痛!夏哥哥那个老奶奶欺负我。”谢绮星终于舍得做出多余的表情,撒娇似得含着满眼水花。
夏知初:“吹吹,痛不着。”就当哄小孩,可哄人的却在昏暗的灯光下悄悄红了耳垂。
“夏!来比赛啊!”另一条木船上,威尔森和花流两个壮汉已经整装待发。
老奶奶坐在凉亭里对夏知初说:“阿知,让他们小声些,不然把他们都撩湖里喂小瓜。”
谢绮星疑惑地望着拿着鱼竿装功夫熊猫师傅的老奶奶:“谁是小瓜?”
“林女士养的鳄龟。”
行知道了,谢绮星果断开启静音模式。
对面两个沉浸式比赛,还在那里张牙舞爪。
夏知初打手势喊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林观棋一扫手中的钓鱼竿,风嗖嗖刮过,威尔森和花流应声落了水,老奶奶用英文骂道:“喧哗的外国佬,每次来都不长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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钓完鱼,林观棋端出早就拾掇好的素菜放到餐桌上,又回厨房处理鱼和牛肉。
麻辣味扑鼻的时候,晚饭时间到。
威尔森和花流跪在小木屋外面,花流闻着火锅的香味流口水,非常没有尊严地给林观棋磕头:“奶奶,我的祖宗大美女,请让我进屋吃一口吧,我真的知错了。”
祖宗喜欢知错就改的外国佬,花流如愿以偿的吃上了第一口火锅菜。
威尔森却仍跪在那里,像跟老奶奶较劲。
林观棋才不管这些要自尊不要命的年轻人,只关心最近的内部消息:“森啊,真人前些天在德国活动,你们组有什么消息吗?”
威尔森这才给台阶就往上爬:“奶,咱是怎么能身在林中却心在江湖的?”
林观棋睨了他一眼:“真人运势在下降,你们一定要注意。”
“回桌吃饭。”
吃完晚饭,小辈收拾碗筷,老奶奶准备休息了。威尔森和花流去开面包车,夏知初被老奶奶叫回屋里谈话,谢绮星就在屋外等着,不想听也听到一些:“既然他是你的捕梦师了,今后就一起行动。阿知,我明白你的性格,但是也不要太拼命,我们个人都有个人的宿命不是吗?”
“这个孩子我看过了,面门宽阔,比你命好。而他的命里却深刻地镌刻着你,明白吗?不要太担心,来到了我们的世界就去接受他,你们互相保护,我这个做长辈的才能放心你们这些年轻人。
“我们这代人都老啦,以后的时代会充满变化的。”
“嗯,回去吧,少跟毛子混在一起,容易学坏的。”
回到车里,离开庄园,重新颠簸在乡路上,威尔森感叹道:“我奶还是一如既往的心软,临走时还点拨了我的能力该如何把控。”
花流:“哟,这回不要面子了?我奶当然好,次次说我们讨厌,回回给我们做好吃的,太崇拜了,不愧是我亲奶奶。”
夏知初:“你不怕你的捕梦师吃醋进阶?”
花流:“夏,别提他了。”
夏知初安静了下来,没听到互怼声的威尔森察觉到不对,转头问:“怎么了?”
“谢绮星被强制入梦了。”
谢绮星枕在夏知初肩上,眉头紧皱着。
威尔森招呼花流:“阿花,我们在这里停车吧。”
夏知初摇头:“继续开,我进去,这里离林小姐的住所很近,威尔森你探查一下四周,让我来除掉这次的猎手,不要干扰到林女士休息。”
夏知初入梦,偏头挨着谢绮星的脑袋,下意识间,谢绮星握住夏知初的手,一根根钻进去与他十指相扣。
紧接着夏知初在一片白光后睁眼,耳边涛声翻涌。
很老很老很老的老奶奶灵感来源于很好看的中国台湾剧《不良执念清除师》,安利给大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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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4聚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