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她 第7章 第 7 章

北户工业区与市中心直线距离三十五公路，李译没选择地面，直接上了高速。

现在是凌晨一点半，高速上没车，出奇安静。

从上车开始，温琰就绷着脸，眉头紧皱，不停地刷着手机，查看事件的实时进展。

她着急。

“再快点。”

李译没由来的嗤笑声。

“我比你急。”

夜黑路长，两边的低矮绿植迅速从眼前掠过。

仪表盘的速度逼近130。他的车轻再快点容易打飘。顾及车上还有个人，他没再往上加速。

归队的信息也在这个时候发来。

车子往前行驶一段路。那团巨型火焰出现在两人视野范围内，远处，熊熊大火，恍若黑夜中的巨兽，不断往外扩张，吞噬着所有，房、车、人。

温琰迅速拿出相机，切换到摄像功能。

车子无意间一顿，她没回头，语气调转到命令的口吻。

“开稳点。”

“......”

得寸进尺。

李译深吸一口气，阴阳怪气道。

“部队，公安，消防维护人群撤离。你们媒体倒是喜欢往上赶。”

温琰眼睛盯紧屏幕，不甘心被他嘲讽。

“媒体是一种传播介质，百姓有权知道事件的实时情况和应对措施。”

“媒体人那么多，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

李译总归是关心她，不忍心让她往火场跑。

听出他的言外话，温琰心头莫名一揪，缄默数秒，她淡淡地说道。

“与你无关了。”

李译咬了咬后槽牙，将速度低了下来，点起了烟。

“河都没过呢，就急着拆桥了。”

他拉下窗户，冷风肆虐，吹乱温琰的头发，她懊恼但没辙，只能边撸着头发边握着照相机。

烟尽，他拉上窗，加速。

就在这一秒内，温琰鬼使神差的转过头，看着他。

此刻，烟雾犹存，萦绕在他周身，模糊迷离的样子仿佛与年少的他重叠在一起，叫她晃了神，随之那些微不足道的细枝末节也逐渐浮现上来。

那时临近年关，治安混乱，关于小偷，强盗之类的新闻渐多。

那晚冬雨连绵，空气潮湿，阴冷刺骨。

电视机里放着那时最流行的偶像剧，男女主角暧昧不明。温琰无心观看，而是卧躺在床上，打着电话。

“李译，今天好冷。”

南方没有暖气，室内外没有温度差，她确实冷，也确实是变相撒娇。

电话那头有他轻佻的笑。

“想我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那头笑，这头也跟着笑。

“是啊，我想你，李译。”

“那你等我。”

“不用。”

温琰脱口而出，她怕说晚了对面就真的来了。

“快十二点了，不用过来。”

“真的？”

这句真的是他给她最后选择的机会，不问还好，一问还真挺想的。但外面太冷了，她不忍心他风吹雨淋。

“真不用，聊天就行。”

“那行。”

两人聊得正欢，外头忽然传来呼叫声。

“宋英兰，宋英兰。”

声音雄厚，咬字不清，像酒后醉汉发出的响声。

宋英兰是温琰的母亲，她家原本是外地人，小学时才搬来银城，周围没有亲戚，所以父母车祸后就不曾有人找过他们。

温琰觉得诧异，跟李译交代了声就把话筒放在一边，赤着脚小心翼翼地靠近窗户。

她朝外头探了眼，楼下有个人，天太黑看不清模样，仅从轮廓看那人高大壮硕，不好对付。

温琰眯着眼，内心紧张起来，她不敢去开门也不敢有回应。但电视机的光线映在墙上，一闪一闪。外面的人轻而易举就能断定里面有人。

见她迟迟不作反应，外头那人有点恼火，声音提了几个分度。

“宋英兰，你他妈给我开门。”

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温琰回到床上盖好被子，用遥控器把电视机关了。

电话那头的李译似乎察觉到动静，也提了声好让她听见。

“温琰？温琰？怎么了？”

温琰重新拿起听筒，怯生生地回道。

“楼下有人，好像喝醉了，一直再敲我家门。”

“那你等着！”

她叫住他。

“李译，我怕。”

那头停顿两秒，最后心平气和地安慰道。

“不怕，马上就能看到我了。”

她点头好似对方能看到。

“那你自己当心。”

“嗯。”

那男人一直在楼下叫嚣，从他的只字片语中依稀能确认这人是她母亲的旧相识，至于他们有过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

绵雨遮盖不了他浑厚的嗓音，周围的邻居纷纷被他吵醒。温琰只敢在窗户边上偷看，时不时往李译赶来的方向看一眼。

约莫两三分钟的时间，隔壁有人大喊。

“这不是阿富嘛，又喝醉了。他家人呢？”

“我去叫她媳妇来。”

“快去快去，别把琰琰吓坏了。”

之后，蒋磊母亲徐燕朝这头喊话。

“琰琰，别害怕，大伯去拉人了，就是个醉汉，不要担心。你早点睡。”

温琰壮着胆回话。

“谢谢婶婶，我知道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完，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气。

视野里，四面八方陆陆续续来了几个男人围着醉汉不知说点什么，其中还有拉扯和肢体冲突，起初那个醉汉还不乐意走，后来不知怎的脑袋一沉就睡死在地上。

小风波过去，李译也赶来了。

温琰见他来，心中的不安和阴郁瞬间消失，小脚一登，赤脚去楼下开门。

她隙开一条缝探出脑袋，朝李译小声呼喊。

“李译。”

李译皱紧眉头四下张望，再三观察并没见到人才往她这边跑过来。

“人呢？”

温琰笑笑。

“被大人们劝走了。”

说完，拉着他的手往门里拽。

雨夜的十二点，窗外无月，室内无光，周围世界，漆黑一片。

她冰冷的手温传至他手心。

“手怎么那么冷。”

李译来了，温琰心中无比踏实，有什么说什么。

“吓得。”

暗中，他将她的手紧紧捂住。

“热吗？”

温琰弯着笑眼，心思不纯地使坏道。

“全身都冷。”

言外之意，抱抱我吧。

这话于李译而言极具挑逗性，暧昧中多了勾引的成分，他把人搂在怀里，将人一步一步逼退至墙角。

他低头在她耳边呼吸，话语间透着慵懒散漫的语气。

“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

“......”

温琰抬头看他，却什么也看不到，她正打算做解释，唇就被他死死抵住。与上次的激进索取不同，这次他吻的很温柔，不断试探，不断深入。手也只是轻轻握住她的腰际并没有乱来。

她光脚踩在他的鞋上，迎合对方的一举一动。

李译的吻顺势在她额前轻轻一触。。

“还冷吗？”

温琰落入他怀里，嘴角扬的老高，即得意又幸福。

“我没穿鞋，脚冷。”

李译把她横抱在沙发上，直接用手给她捂脚。温琰觉得不好意思，小脚往后一缩却被他抓住。

她难为情，又拗不过他。

“我穿个鞋就行。”

李译没管她，反而是将衣服一撩直接把她的纤细白嫩的脚贴了身体取暖，他冲她笑笑。

“怕什么，迟早我都是你的，早用晚用罢了。”

“......”

温琰脸皮薄，耳根瞬间发热。

“还不一定是谁的呢？”

他勾勾唇，再次看她，这次眼里多了点异样成分，七分轻佻三分认真。

“要不现在就给你？”

“.....”

温琰心头狂跳，转移了话题。

“你什么时候回家，很晚了。”

“不回去了。”

“......”

“为什么？”

“今晚我住这儿。”

见她犹豫，他很肯定地点点头。

“太危险了，万一那人又来怎么办，今晚我住这儿，陪陪你。”

温琰垂着眸，暗忖着，到底谁才是最大的危险。

须臾，她试探着问道。

“那你睡哪儿？”

李译盯着她，若有所思，半晌都没开口，只是略有深意地笑笑，目光在她脸上游走。再度问她。

“成年了吗？”

“......”

“还有两天。”

他往后一靠，漫不经心道。

“不差这两天。”

原本温琰也有把自己献给他的打算，只是真的走到这一步她还是会害怕，会焦虑。少女的心思很简单，我跟你睡了，往后你就得娶我。

她问。

“你会跟我结婚吗？”

李译看着她，收回方才所有的嬉笑痞气，目光诚恳。

“你觉得呢？”

温琰抿着唇，眉头轻拧，不太确定。

“我跟你睡，你会跟我结婚吗？”

他认真地思考了下，把她的脚从他身上放下来，身体挪近她。与她十指紧扣。

“为什么觉得你跟我睡了我才跟你结婚？”

他把心里话一字一字道出，好让她听得更为真切。

“你温琰跟我李译结婚，不需要任何条件，任何付出，只要你心甘情愿，我求之不得。”

那一刻，温琰的眼是湿润的，红红的惹人怜爱。蒋磊说的没错，她真的很容易动情。

她怕他反悔，提醒道。

“那你要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那不好说，毕竟我记性挺差的。”

“......”

李译忽地凑到她跟前，在她耳边低声道。

“那我今晚睡哪儿？”

温琰眨了眨眼，别过脸不看他。

“你想的话，跟我睡吧。”

瞧她这副样子，李译忍不住笑，手在她柔顺的头发上拂过不紧不慢道。

“小姑娘别那么着急，忍一忍，没成年呢。”

“......”

岁末，李译站在温琰家楼下，受着寒风，点着烟熬过了一个又一个晚上。他没进去只是怕自己思想开叉控制不住，当然这些温琰都是不知道的。

直到她生日的那晚。

那晚，离除夕还有两天。李译把行李箱拖到了温琰家中，给了她两个选择。

“送你个礼物，管家和家，你要哪个？”

温琰读懂他的意思。

“你......要住我家？”

李译点点头，却也尊重她的意思

“但你可以拒绝，现在或是以后，随时都能把我赶走。”

温琰上前两步，环住他的腰，抬头与他对视，眼里含有水波。

“那就送我一个家吧，李译。”

“好。”

他只手环住她的细腰，轻轻一抬将人放在高高的实木餐桌上，在同一个高度，两人对望，同时弯起了笑眼。温琰捧着他的脸，主动献上一吻。

他还是那句话。

“成年了吗？”

没有羞涩和抗拒，她仍是满脸笑意，点头。

“嗯。”

“好巧，我也是。”

这次，他没放过她。

细细想来，年少时说过的话，有多少能作数呢？

从记忆中抽离回来，温琰的视线回到那团烈火之中，那火离他们越来越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