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的她 第20章 第 20 章

这天，温琰下班已经晚九点，从地铁走到小区还有几百米的距离。寒风刺骨，路上没多少人。她穿着纯黑羽绒衣，围巾拢得很高，露出一双眼睛，风刮过来只觉得眼睛干涩也没觉得太冷。

夜路很安静，靴子踏在平地上发出‘哒哒’声响。

没出几步路，温琰看到面前飘下一片雪花，她鬼使神差停下脚步，驻足在此静候第二片。

慢慢的第二片，第三片落下。路灯下照的尤为真切。一会儿功夫，雪下的密集起来，洋洋洒洒，细细密密。

回到家，温琰给自己冲了杯热水，她站在窗前盯着楼下那盏路灯，灯光下的雪势不减，这场雪想必能积起来。

静默良久，她嘴角扬起弧度。

“李译，下雪了。”

温琰没在窗前逗留太久，洗完澡，她穿着睡衣躺在那天李译睡过的位置。这里还残留着那股属于他的味道。

手机里报社的群消息不断上升，她点开，从头翻了一遍。目光凝滞在第一条信息上。

晚报旅游刊暂定人员已出。

她从那则信息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设旅游刊这件事还是去年的九月份提的，当初她报了名。原本以为这件事不了了之了，没想到上面心血来潮又打算做了。

温琰心里没什么波澜，既不兴奋也不排斥，弯了弯唇把手机丢在一边。

刚扔出，手机就在那头作响。她把它再次捞起，屏幕上是李译发来的短信。

温琰，下雪了。

她还没想要回复什么，或是到底要不要回。他的电话就来了。

她接的快，对面一时无声，错愣半秒，紧接着李译短促一笑：“我还以为你不敢接。”

她口是心非：“不小心按到了。”

“既然都那么不小心了，那就再不小心陪我聊会儿。”

“.....”

温琰：“你怎么总是那么无赖。”

“你看我对茉莉这样吗？”

他只对她这样，温琰无话可说。

她说：“你那儿还没熄灯吗？”

“快了。”

“我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李译笑笑，问道：“你那里冷不冷。”

“有空调，不冷。”

“从前如果我不在你旁边，一整晚你的脚都是冰的。”

他说的没错，尽管洗了澡，她的脚还是冰冷无比，没有一丝热气。

温琰：“我要睡了。”

“真的？”

“嗯。”

“那你早点休息，周末我来接你，可以吗？”

她思考片刻，答应下来：“好。”

另一头，小江洗漱完，挨近刚挂电话的李译，狐疑道：“温小姐啊？”

李译撇过头，觑他一眼，眼底的柔光淡化消失。

“闲得慌？”

小江挑挑眉：“温小姐有没有妹妹，也给我介绍介绍呗。”

李译‘呵’了声：“想女人了？”

小江起身，摊了摊手：“像我们这种身强力壮，血气方刚的男人，想想女人无可厚非。”

李译浅笑着低下双眸，倏地想起那日在温琰床上，她顺着光闪动着眼睛的样子，确实勾人。

凌晨十二点，温琰被电话铃吵醒。手机屏幕上是一串陌生的座机号，这个点应该不是骚扰电话。

她接起电话，对方很急：“温琰。”

是蒋茉莉的声音。

温琰来不及诧异，揉了揉眼，轻轻地‘嗯’了声。

蒋茉莉带着哭腔，声音颤抖，听得出有点害怕。

“我在派出所，来救救我。”

温琰的直觉告诉她，这次应该不是小事，她反问：“你怎么不找李译。”

对面无声，委屈地请求道：“别告诉我爸妈和李译。”

“你现在在哪儿？”

“桐岳区派出所。”

雪天路滑，半夜打车难上加难，温琰赶到派出所已经凌晨一点多。楼下的老民警打量她一眼，有点眼熟，不太确信的问她。

“来接你妹妹？”

温琰点头：“是，不知道她这次又犯什么事了。”

“哼。”老民警挥了挥手示意她跟上，他一边走一边说：“你妹妹小小年纪不学好。”

温琰心悬的老高，但忍不住为蒋茉莉辩解了句：“我妹妹她是挺顽劣的，但是她胆小。很严重的事她不敢犯。”

话是这样说，但她已经往‘烧杀抢掠’上胡想了。

“你妹妹聚众吸毒知道吗？”

刚到二楼，走道上有一盏灯忽明忽暗闪的厉害。温琰被晃得头疼，重复道：“你说什么？”

老民警挺住脚步，每个字都落得沉重。

“聚众吸毒。”

此刻，她大脑嗡嗡作响。

“尿检报告出来了吗？”

“其他人都出来了，是阳性，你妹妹还没。但是你想想，人家都吸，你妹不吸？难道在边上把风？”

温琰胸口漫长地起伏了一下，不知该说些什么。

还是那间办公室，这次的灯更暗，头顶光往下投，里面人的脸都被分成明暗两道。乍一看还挺瘆人。

温琰在外面大致扫了眼，四个女人，最里面那个就是蒋茉莉。蒋茉莉还是上次那套太妹装扮只是这次戴了顶新的假发，微紫。其他三个穿的不像她，高跟鞋紧身裙露腿，外面搭一件外套。从头到脚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风尘气息。

四个女人齐刷刷地靠墙蹲着。

蒋茉莉转头看了眼，刚好看到门外的温琰。喊她：“温琰，救救我。”

温琰拧眉，瞥过她时眼神有点冷。

她两步上前走至办公桌前：“警察同志，我妹妹的尿检报告什么时候出来。”

办公桌上的警察抬头白了她一眼，没做回复。另一个警察背靠着窗台，冷笑说：“快了。”

蒋茉莉忍了一晚上，见温琰来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呜咽起来：“我没吸毒，我是陪贝贝出来玩的。”

她口中的贝贝就是她身边身着大红色亮片连衣裙的女人，她要比蒋茉莉淡定的多，在旁边哼了声一副见怪不怪的模样。

温琰舒了口气，半蹲在她面前，盯着她的眼睛再次问她：“你有没有吸毒？”

“没有。”

蒋茉莉咬字很重，强调道：“我哪儿有钱吸毒啊我。”

温琰紧皱着眉，沉默半晌才说：“我信你。”

“真的？”蒋茉莉激动地差点扑上来。

温琰捏了把她的脸蛋，笑了笑：“穷光蛋哪儿来的钱。”

蒋茉莉破涕为笑，刚笑了会儿又为自己当初处处与她作对而感到愧疚，于是瘪着嘴哽咽了半天，既羞于说抱歉，又羞于感谢。总之矛盾了不得了。

几分钟后，尿检报告出来，温琰挨近警察，眼睛直直地盯着检验结果。

结果显示：阴性。

揪着的神经瞬见松弛下来，一晚上积攒的疲惫席卷而来。温琰眯了眯眼突然觉得困顿无比。

蒋茉莉蹲在地上，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她目不转睛地盯着民警等他宣读结果。

那民警耸了耸肩，拿报告的手朝她挥了挥：“起来吧，你没吸。”

不知怎的，蒋茉莉反而委屈起来，抱着双膝放肆大哭。

“我就说我没吸毒，你们还抓我！”

温琰和那民警相视一眼，她干笑着解释道：“还是个孩子呢，吓坏了。”

“二十三岁不是孩子了，自己做的事情要为自己负责，签个字带回去吧。”

“幸苦，麻烦您了。”

从办公室走出来，蒋茉莉低着头紧跟着温琰，走到楼梯口她突然拉住她的衣角。

温琰察觉到了身后的阻力，停下来，回看她：“不舍得走了？”

蒋茉莉微低着头，双眼向上看她，心虚道：“不能告诉李译。”

温琰的眼扫过那个办公室：“那些是什么人，你怎么跟这种人在一起？”

蒋茉莉支支吾吾说不上来，搪塞道：“也不熟。”

“你不说，就别怪我到李译面前胡说。”

“你威胁我？”

见她不答，温琰视线下落直径走下楼。蒋茉莉没辙，小步子跟上前去，悄悄在她耳边说道：“那个贝贝是我大学同学，说是能带我致富，我今晚才去的KTV。”

说完，离开她的耳朵，调大了声：“我哪儿知道是这种事。”

温琰不动声色地看她，她被看的发怵，再次强调：“真的没骗你。”

看她态度诚恳，温琰选择相信。

“以后不要跟这样的人混在一起。”

蒋茉莉耷拉着脑袋，一脸沮丧：“这还要你说，你让我跟我都不跟。”

从派出所出来，路边的灌木已经被铺上薄薄的雪层。天寒地冻，两人没心思再去回想那糟心事。

车子迟迟不来，等待之余温琰眼尾轻扫边上那人。

“冷不冷？”

派出所暖气足，一出门蒋茉莉才发觉自己这一身‘怼天怼地’的装束是怼不了冷空气的。她抖动着发紫的双唇，吞吞吐吐道。

“怎么？你要脱衣服给我？”

温琰把围巾往上挪了挪盖住口鼻。

“想的挺美。”

“......”

蒋茉莉狠狠地白她一眼，然后眼珠子左右一番，卯足了一肚子坏水猛地扑了过来将温琰死死抱在取暖。

“给老子抱会儿。”

“......”

温琰象征性地甩了两下最后自己都被她的行为逗笑了。

“你轻点，我手都被你折断了。”

“轻了就不热了。”

两人像孩子般在路灯下打闹，温琰忽而觉得这姑娘的脾气跟某人简直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