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鲸计划 第5章 005

半个月前，程珏带着程刚搬回了家和小区。自从她的母亲染病去世之后，父女俩就搬离了这个伤心之地，时隔三年才重返故居。

刚搬家屋里全是大大小小的快递箱子，程刚嘴上是个暴脾气，收拾东西起来倒也利索。

“闺女，这支钢笔真是漂亮，你要是不用，我可就送给我的老战友了。就你张叔，小时候还抱过你呢，他过两天生日，我还正愁没东西送呢！”程刚从一个黑丝绒盒子里拿出一根漆黑镶金边的钢笔，沉甸甸的很有质感。

程珏有些气恼的夺过钢笔，本来忙得不可开交，老程还一直在这添乱，“爸，这是我妈留给我的，送什么也不能送这个啊。要我说你送他两瓶好酒，他能不满意？”

程刚不乐意了，“送好酒？给他喝那是暴殄天物！”

程珏懒得搭理自家父亲，搬着箱子收拾自己房间了。好不容易把房间布置的温馨舒适，换上新的床单被罩，程珏又想起了那根钢笔。

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盘弄着钢笔，关于母亲的记忆她也记不大清了，脑子里朦朦胧胧的，依稀记得母亲总把钢笔别在胸前的口袋里。母亲什么时候给她的她也不甚知道，她也从未用过。

程珏拧开笔杆，惊讶地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墨囊里的墨汁居然是淡绿色的。

直觉告诉她，这应该是某种药剂。

这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什么讯息？程珏坐在书桌前打开台灯，看看墨囊又看看笔管，光影洒在笔管里面，好像内部的边缘有许多凹进去的小点。

冥冥之中有一股熟悉的感觉一直在引导她去挖掘、去探索，就像看到这些小点，脑海中就已经断定这是摩斯密码。

注射。

翻译出来是这两个字。程珏皱了皱眉头，注射？难道母亲的意思是让我把这个注射到自己体内？可是，为什么要用这么隐晦的方式……

由于已知信息太少，程珏妄图在钢笔的其他地方再寻找线索，可直到把眼睛看的酸涩，也没有再发现密码。她脑子里一团乱麻，胡乱想着，手不自觉的伸进钢笔夹的位置，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动着。

等等——

她手指一顿，摸到了一个凹点。她赶忙随便扯了张卫生纸，全神贯注地把钢笔夹内侧的密码记了下来。

恢复记忆。

恢复记忆？注射它能够恢复记忆？程珏突然感觉浑身发凉，她的想法一直是对的，她根本不是压力过大出现的幻觉，而是真的丢失了一段记忆。

可是母亲怎么会知道，对了，母亲是什么时候留给我的，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

程珏来不及细想，拖沓着拖鞋跑到楼下药店买了个一次性注射器。

她看着躺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挠肚皮的程刚，严肃地说，“爸，十分钟之后进屋看看我。”

程刚：“？啥意思？”

程珏关上房门，深吸了一口气，把存折、酒精棉球、墨囊和注射器摆好在桌子上，稳定心神，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下来，把药剂注射在体内。

要死就死吧，我相信母亲不会害我的！老程啊，我这几年攒的钱都在这个存折里了，我要是升天了，就让它们替我给你养老送终吧～

“小程医生，我会死吗？”

“程珏，你的母亲因公殉职，请节哀。从今天起由你担负起01局异能科三级管辖区主治医生。”

“我要离开这里。想必你已经看到了一切，我可以帮你，你也要帮我。”

尖锐的耳鸣声席卷而来，眼前黑漆漆的是五彩斑斓的雪花，四肢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数陌生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萦绕，有的怯懦无助，有的冷漠无情，还有自己坚定的声音。

“闺女？闺女？出啥事了？听见我说话了吗？”

程珏浑身上下像是浸泡过水里一样，短袖已经湿透了，她的眼神重新聚焦，抬头对上程刚敦实的大脸。

“爸。”她像孩子似的抱住了程刚，忍不住默默啜泣。

程刚眼睛瞪得溜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有点尴尬，但他还是轻抚女儿的背，给予她一丝安慰。

“咋的了这是，搞这出父女情深的戏码？”

程珏感觉嘴边一股腥味的湿润，她的嘴里一股血腥味，鼻子里也往外冒血。她暗想父亲或许并不知实情，也许也同她一样记忆缺失了一块，现在绝不是坦白的好时机。

“流鼻血了，吓的。”程珏直起身子，破涕而笑。

“瞎胡闹，折腾你爹有瘾是吧？”

程珏打开卫生间的水龙头洗了把脸，脸上还滴着水珠，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到底哪个程珏才是真实的自己？是那个什么01局的少年医生，还是碌碌无为的小保安？

记忆是支离破碎的，她只能依稀想起几个片段，再往深处想就头痛了。程珏原本心里总觉得飘忽不定，如今安稳了许多。寻找记忆还需从长计议，她为什么会在01局工作、母亲的死另有隐情、她的记忆为什么会消失……一个个谜团涌现心头，一时间让她无所适从。

次日清晨，程珏醒来发现书桌前多了一个小灵通。总不可能是程刚放的，家里该不会进贼了？她拿着小灵通扫视一周，家里也没少东西啊？

电话突然响了——

是一个清脆的女声：“程珏，想必你已经恢复记忆了。如果不想失去你的父亲，请按照我说的去做。”

程珏惊愕地睁大眼睛，飞快地跑到主卧打开程刚的房门，程刚睡得跟死猪一样。她蹑手蹑脚地给窗帘拉开一条小缝，对面相同的楼层窗户打开，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探了出来。

程珏紧张地问：“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还记得四年前，17号带着15号和24号从01局潜逃了，我要你替我盯着17号。”

程珏记忆没有完全恢复，显然不知女人在说些什么，“什么意思？你在胡乱说些什么？”

“你注射的抵制剂难道过时效了，不过你那么聪明在恢复记忆方面我就不操心了。资料已经给你放在桌上了，你的任务就是接近17号，让她多消耗能力，我要知道她能力的极限。”

“看来你们知道她在哪，直接去抓人不就得了，何必找我？”

“不不不，准确的说只有我知道她在哪，她是我的所有物，怎么能让01局染指。6个月之后01局局长的位置才会是我的，不然还轮得到你动手？在这期间，不要让我失望，否则你和你父亲会死得很惨。”

程珏攥紧了拳头，“为什么要让她消耗能力，会对她有什么影响？”

“会死得更快。”

“你这是在教唆杀人！”

女人轻笑一声，似乎是在嘲讽她，“程珏，别太天真。等你恢复记忆，还得感谢我呢！”

“那你为什么选我做这种事？你应该人脉很广吧？”

“偷窥的兔子总要付出点代价。”

“什么意思？”程珏还想质问她，对面已经挂断电话了。虽然但是，她怎么莫名感觉有点中二呢……

程珏心烦意乱的点了根烟，拿起桌子上凭空出现的档案袋，打开之后有几页资料。

姚双，编号17，01局异能科三级异能者，2016年至今潜逃在外。

异能表现：听觉异常，目之所及，无论远近，可识人心率。2016年7月10日，能力增强，可控制他人心率，致一人死亡，危险系数调整为一级。

程珏再往后翻，姚双的图片已经不再是8岁时稚嫩的娃娃脸，而是一张偷拍的近况。照片的背后有几行字写着：家和小区6号楼803/圩河大学中文系2019级学生。

居然就住在我家楼下？搬家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程珏拿着照片仔细端详，女生看起来阳光开朗不谙尘事，绝对看不出是危险的异能者，还是说她有不为人知的一面？总之，先观察观察再说。

程珏揽了个当送水工的活，方便在学校进出。她佯装不经意的跟在姚双出现的各个场合。这个女生的脸上似乎总是挂着笑容，她对周围的所有人都很热情，对于处理任何关系都显得游刃有余。程珏能够觉得出来，这并不是女生最真实的一面，她一定在隐藏着些什么，让人捉摸不透。

课堂上的女生安静温柔，操场上的她又变得神采奕奕，她有着使不完的精力，与其说姚双像一只自由而不虚饰的鸟儿，更像是一条暗藏着杀机的灵活的鱼。不仅没有羽翼供人折断，相反，在她的海域没有人能抓得住她。

程珏并不想承认姚双是个危险者，她宁愿强迫自己相信姚双是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想象去怜悯一只任人宰割的兔子仿佛是对她的救赎。这样当她昧着良心去接近姚双的时候，她的心跳才会识趣的帮她说谎。

程珏坐在保安亭，放任一对形迹可疑的男女进了小区，她清楚地知道那两人是去702招惹是非的。

派出所人头攒动，一伙寻衅滋事的人堵在门口，把她和姚双挤来挤去。程珏瞟到姚双书包后面的虎鲸挂坠，轻轻一扯，挂坠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人声嘈杂盖过了这点小插曲，看着姚双离去的背影，程珏捡起挂坠，眼神晦暗不明。

“对了，这个小鲸鱼是不是你的？我在派出所地上捡的。”

交集开始了。

姚双生气拍桌，质问：“接近我果然是蓄谋已久！你到底是何居心？”

程珏晃了晃手里的小虎鲸挂坠，挑了挑眉：“其实我是一个捕鱼达人。”

姚双：……捕你个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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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