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格的主角 第36章 信心

“五叔—”刚下楼，正好看见五叔与郑越一同进门的何佚，惊讶也惊喜万分，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五叔跟前，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

何康揉了揉何漪的头，对大厅内闻声看来的众人点头示意后，低头正要抱起何漪，却发现侄个头女已经到了自己腰间，不适合再作出这种亲密动作。

他一怔，有些怅然的笑了：“漪儿你吃早饭了吗？”不等何佚回答，便又自顾自的说： “应该是没有的。”

郑越不等他在说什么，已经忍不住将何漪拉到自己身边，一把抱起来，寻了空桌子，将何漪放到自己腿上，自有下属为他端来早膳。

何康手一空，下意识要抢，却又握紧拳头背过手，收敛自己的情绪：他已经过继到许郢名下，更名许康，不再是何漪的五叔了。而且，他已在父亲的帮助下，娶夫生子，行事需得顾及夫郎和儿子。

他无视旁人好奇、打量、轻视的视线，走到桌前，坐下来，对依旧难掩欢喜的侄轻声道：“漪儿，我这次来，有事找你。”

本应私底下再说，却因收到的命令，就是要将事情闹的满城风雨的许康，只当没有看见郑越嘲讽的眼神。

他问侄女：“漪儿，你知道这次让你入京，成为康郡王的伴读，是为什么吗？”哪怕他语调再轻缓，何佚也听出了其中的不善。

不过，她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五叔，确认他对自己依旧怀抱着淡淡咸涩的爱意，并没有恨意后，才松了口气。

“五叔，你要我改嫁吗？”她没有那个脑子，能猜中别人的想法，所以，有什么疑惑，从来都是直接问的。

知道何漪的性子，故意在众人面前询问的许康，没有回答，只是再次问道：“你能将求子娘娘庙搬至京都吗？能的话，会搬到哪里？进入有什么要求？”

何佚见五叔对自己方才的话，不答反问，干脆也不会回答，只是安静的看着五叔，明摆着他不说，自己也不说。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许康叹口气，先一步妥协：“当初说好的，婚约定下后，你搬进郑府，从此以后你的生活起居、未来夫侍子女，皆归郑大人管。

而且，我已经过继到叔父名下，更名许康。所以，我没有身份和权利，再管你的婚事了。”言外之意，便是否认了何佚的猜测。

但是何漪只是点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然后又问了一遍，“堂叔，你要我改嫁吗？”她不在乎面前这人是叫何康还是许康，她只在乎他的想法意愿。

许康几次张嘴，却始终无法说出，自己这次来，就是要让何漪改嫁的话。何佚也不催，就安安静静的等着，期间还拒绝了郑越的喂食、罗钰的靠近。

最终，不知心里怎样挣扎过后的许康，颓然的摇头苦笑：“我做不到推翻曾经亲口许下的承诺，让你退婚另配他人。

但是，我已经娶夫生子，要为自己的夫郎儿子考虑，所以我也说不出，让你老老实实听从郑大人的话娶夫纳侍。”

两难，所以他选择摆烂。但何佚却松了口气，语气轻快的说：“既然堂叔为难，那我就遵从自己的意愿，留在郑府了。”显然，她是不愿意入宫的。

说完自己的选择后，才开始回答后几个问题：“我能将求子娘娘庙开到京都，地址尚未选好，但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是在京郊，寻一处风水龙脉汇聚之地，以做皇室家庙。”都是皇室家庙了，要求自也不必多说。

但是，何佚却怕许康误会，解释道：“这间庙是霍太监颁旨时要求的，因此，我会将其调整成罗氏家庙。

只有罗氏血脉及其另一半才能进入，其他人只能看见却无法触碰，更遑论进入。

除了这间庙之外，还会在京都内寻一处合适的地方，再开一间求子娘娘庙，以供其他人进入。但进入要求与容城一样，都必须是适龄已婚妻夫、夫夫。

不过，这两间庙里的孕果必须由男子或双性服下。女子不能吃，若是将求来的孕果让女人吃了，孕树便会自行枯萎，求子娘娘庙会消失。”

没有人问求子娘娘庙消失后，还会不会出现等问题。确认会有两间求子娘娘庙后，许康来此的任务，便完成了一半，至于另一半～。

“那漪儿，姻缘庙又是怎么回事？”说到这儿，许康眉头微蹙，“听说你要将姻缘庙作为给侧夫、庶夫的聘礼？那么侍君、侍郎呢？你又打算给什么？”

严肃的事情说完了，何佚便放松的靠进郑越怀里，手伸进盘子里拿了个大包子啃。听堂叔提起这件事，她自己的眉头也皱了起来，连手里的包子都不香了。

“姻缘庙只是个开始，我想规整世间婚姻，但树、求子娘娘说，我想改变的不是婚姻，而是律法、是社会的道德伦理、风俗人情。

祂只能改变孕果，让孕果的效果，更符合我的要求，却不能插手人间事。所以，才有了姻缘庙。

每个姻缘庙都能查看自己的所有姻缘，分为灵魂伴侣、神仙眷侣、恩爱伴侣、和睦伴侣、表面伴侣、怨偶。但进入、出去的要求各不相同。

我想知道，女人更愿意娶夫纳侍，还是为人妻妾。在男人眼里情爱、子嗣、利益哪个更重要！世间之人，成婚又是为了什么。”

她抬起头，眼中的困惑清晰可见，“若女子存在的意义只为生育，男子也可以生育。

那男子可以科举为官、从军为将，女子为何不可？

之前，大多数女子一生只能生育三到五胎，五六个女子才能生出一个女婴，十个女婴又大多只能长成一个。

所以，律法规定女子必须纳至少二十九个夫侍。但是孕果可以增加生出女婴的概率，并增加女婴的成活率。那么以后，女人是不是就可以不再被迫纳那么多夫侍？

那女子体质增强、不需要重复生育、养胎、生育的循环的话，是不是就有时间、精力，去做事业呢？

有了与男人同等的权利后，女子是不是也可以继承家业、当家做主，可以渡过精彩的一生。不必再困在后院里，一辈子只能围着自己的夫侍子女打转？”

这是何佚最真实的想法：若说最初困在何家的五年，是因为身体原因，那么之后呢？

虽然这短暂的一生，她都被照顾的很好，但细数起来，却只有五叔带她两个人去京都的路上，最为自由。

哪怕那时候，她还是个病弱的痴儿！

大厅的人，都怔怔的看着何漪：随着时间推移，不是没有人提出过与她类似的观点。但没办法，现实让人不得不妥协，有再多的想法都没用。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何漪若是想，她是真的有这个能力，扭转如今的女娶男嫁、但男尊女卑的现状！

“说的好！”灵犀郡主看着何漪，眼中熠熠生辉：寻常女子学识有限，自幼便被豢养长大，想不到那么多。但没有哪一个被精心教养长大的贵女，能够忍受如今的现状的！

但忍不了，又有什么办法呢？十岁之前随时都要忍受死亡的威胁，十岁之后终于有足够的精力可以学习、增长能力了，却有要将大部分精力，放在学习如何平衡后院夫侍上。

而女子能够学习的时间，却只有及笄乃至元服前的两年。因为娶夫纳侍后，女子的精力便会主动或被迫，被扯进后院无止境的漩涡中，再有能力的女子，也无法挣脱生育的禁锢！

待终于摆脱不间断生育的噩梦，人生最好的时光，也已经逝去。再重头捡起丢下十年以上的学习，能怎能比得过从不曾懈怠的男人？天赋异禀的人，终究还是少数！

女子自己立不起来，便是有开明的男子，愿意给予女子机会，又能如何？又能如何！

她看着何漪，便好像看见曾经的自己，看见了那些被世事压垮，最终埋没于后院的无数个曾心怀梦想的少女！

因此，“没有女子，至少没有贵女愿意这样。我们都愿意以众多的夫侍，换取让我们一展才华的机会。只要有机会，我们不会逊色男子！”

“我也愿意，”一个及笄没几年，陪着正夫到容城求子，尚未被世事压垮的贵女，突然小声说。

声音虽小，但在此刻寂静的大厅里，却如惊雷，响在了每个男人的耳边。

“我愿意以夫侍名额，换取走出家门的机会。”又一个贵女道，“若是真的可以，我愿此生不婚。”

一个又一个贵女出声支持灵犀郡主，或许是压抑了太久，她们说出了埋在心里不知多久了话。

何佚这才知道，原来不止自己一个人这样想。也才明白，这样畸形的社会下，不只是为人夫侍的男人为之痛苦，便是左拥右抱的女人，也早已不堪忍受。

“所以，我的想法是对的，确实应该重修律法、改变婚俗，已适应如今的社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