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鬼者 第52章 兰舟

经此一役，他们几个在学校算是有名了。其中长安舍己救人仗剑屠龙的事迹最为可歌可泣，回去的时候整个学校都对她投以崇高的注目礼。

不过该来的还是会来的，上仙台介入调查后，副校长和孙裕都被带走了，后者将被转移到特殊拘留所。成芝兰也被迫离开。听说他家里人不但不生气，反而大加夸赞，认为他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勇力，将来必是可塑之才，给他和成玉树一起转到了隔壁十八中。长安被记了一次大过，外加全校通报批评。

是日也，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宜居宜升旗......

长安不大情愿地换上虽然土但很干净的蓝白校服，老老实实地跟在教导主任背后上了主席台。教导主任和一众领导在阴影里坐着，她在艳阳下站着。

突然想起军训时那个被教官勒令在主席台旁罚站的女孩，原来在国旗下罚站是这种感觉啊......

升国旗，奏国歌，结束后轮到了国旗下讲话。这周是六班执旗，桃北除了作为升旗手之外还要在国旗下讲话。内容还是规定好的积极向上，桃北讲了在抗战时代的一位军官。

长安被迫站在一边“示众”，巴不得她赶紧读完。可下面人却比以往认真，全盯着桃北的脸看。

长安好没意思地听着，这类讲话的主题永远就那么几个，1紧跟时事，2弘扬楷模，3好好学习，4567好好学习......一点新意都没有。

主题受限，所以桃北也只能说那几句话。但六班之所以让她讲，是因为她的作文能被张贴当做板报。桃北简单而不失韵味地讲述了先烈故事，而后总结概括，升华主题。

“作为青年学生，我们不需要为国出征，和平的年代也少有轰轰烈烈。但承担责任，不怕困难是一种永恒流传的优秀精神，它永远号召着我们激流勇进，负重向前。而当某个人身上体现出了这种精神，他将会被点亮，昂扬的斗志会挑动我们的心弦，并激励着他人继续向前。有句话说得好，一个真正强大的人不是能征服什么，而是能承受什么。要承担责任，就要有勇气面对。当我们负重前行，勇于攀登之时，则人类群星闪耀，生命的光芒就此绽放。”

下面开始拍巴掌。校领导也拍巴掌。长安也跟着拍巴掌，心想小北说得真好啊，她现在感觉她自己是那个光荣的英烈，都不像记大过的了，像正在被授予荣誉勋章......

讲话环节结束，预备铃刚好响起。六班的主持人转头询问似的看了看教导主任，教导主任摇了摇头。主持人再转头看，校长在正中央那把椅子上坐得不动如山，再看看旁边的长安盯着栏杆，便将话筒送了过来。

校长拿起话筒，起身抻了抻衣摆，气势勃发：“同学们！近日我校发生一起严重......”

他还没说完，广播自动响了，清脆的上课铃席卷了整个操场和附近的居民楼。下面的小孩们站不住了，在老师们的视线死角倒腾着左右腿，有的甚至和左右朋友小声聊了起来。

校长依旧不动如山，声音扬得更大：“预正班长安同学，违反校规校纪，私自进入归零间......”

之所以只逮着长安说，是因为其他几个犯事儿的都转学了。所谓杀鸡儆猴，当然要杀就站在猴们面前的鸡才有效果。

下面闲聊的声音更大了。

校长也不管，他说他的，他们唠他们的。就像将中考的时候他们考他们的，他闲他的。

和风细细，白云微微，在学校的日子是那样的惬意，整个人像被由内而外的打开，令人神往着。

日子懒洋洋，软绵绵，火辣辣......

最后一个词目前指长安几乎看不到影子的脚下......

长某人十分感慨，上一世她是乖乖女小透明，怎么重活一世就这么的惊心动魄......

校长大声总结道：“......同学们以此为戒！”

神游物外的长安猛然回神，意识到自己还站在国旗下接受批评，立刻俯首做人。刚要认错点头，台下骤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好！！”操场上群情沸腾，还夹杂着各种各样的喝彩和欢呼。“预正班，杀恶鬼！”

长安有点不好意思，左顾右盼不知道看哪里。好在校长威严道：“肃静！”

长安脸上红得厉害，眼珠子到处乱窜。这一窜刚好看到站在护旗队前的桃北也在鼓掌，虽然表情没啥咸淡。长安脸色爆红，立刻挪开眼睛，盯着一块被晒得晃眼的草皮发愣。塑料草尖尖上的光芒有如露水那样闪闪跳动，明亮得让人欢喜。

好像阳光掉在皮肤上也没那么烫了。

校长喊了两句也不喊了，等到安静了一点就转向长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长安立刻睁大了眼，一脸的无辜无奈，还配合着非常“惧怕”地向后退了一步，像被他说话的声音吓到了。

校长面有愠色，下面的哄笑声更大了，几乎要掀翻飘满白云的天穹。长安在国旗下的第一次检讨到此结束，教导主任嫌弃地摇着头，示意她赶紧下去。长安彬彬有礼地冲台下鞠了一躬，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天色尚早，天有一点清清淡淡的感觉。周围树叶早已去了水，风干一树金黄。

这日寻常放学，长安照常在校门口等难得说来接她但必定会迟到的爸。爸没等来，旁边那辆黑色大众倒是按了下喇叭。

车窗降了下去，露出一张兼具婉约与英气的脸。她其实很适合古装，若是在古时候，既可“照花前后镜”，又可“上马提长枪”。

不过这位生在现代，所以她穿制服，淡淡妆：“长安？”

长安跑了过去，小狗撒娇一样笑道：“兰舟姐姐！”

独上兰舟帮她把车门打开，微笑道：“进来说。”

长安钻进车里，像要被姐姐接回家的妹妹。她摘下书包，独上兰舟随手接过放在一边。

长安拿手在脸边扇着风，禁不住抱怨道：“北方的夏天是越来越向南方看齐了，这都入秋了还这么热。”

独上兰舟抽了张纸，递给她：“擦擦汗。”

长安囫囵擦了擦，弄得一张脸花猫一样：“孙裕他二姨还没招？”

独上兰舟微讶：“你怎么知道？”

她虽然是精神系的强者，可主要集中在作战方向，并没有读心的能力。

长安看她一眼，像个经验丰富的大人：“看你微表情。”

“好吧。”独上兰舟服气，她还没见过这么机灵的小孩：“我们查过了，但确实遇到了问题，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成芝兰的话是真的，副校长说他想登天想疯了。巧的是她办公室附近的监控刚好坏了，当天也没人看见两兄弟进过她的办公室。孙裕的罪行倒是板上钉钉，副校长自己估计也没想到他居然敢去黑学校的电脑。”

长安道：“如果一直问不出真相，她的审查会结束吧？”

独上兰舟凝重地点点头：“确实，即便是上仙台也不能一直扣着嫌疑人。最迟明天这个时候，她必须被释放。”

长安道：“然后成芝兰全责？这会对他以后有影响吧。”

“正常是没有什么影响的，只是他若想成为捕鬼者，点召上仙台，怕是不可能了，私闯归零间是重罪，他无法再进入编制。”

“如果能证明他是受人蛊惑呢？”

“那便还有回旋的余地，我可以为他作保。”

长安往后靠去：“这么说，只要解决了副校长，一切就都好办了。”

她没忘了自己对成芝兰说过的话。虽然对方明显只当一句玩笑，但她清楚地知道那是发生过的事实，她不愿成芝兰的人生偏离原有的轨道。说到底，副校长的行为针对的是她，成芝兰是被无辜牵扯进来的。他虽然有私心，但本性还不坏。

独上兰舟隐有虑色。上天入地，捉鬼度化她无所不能，可处理这类牵扯动机复杂的麻烦事实在不在她的能力范围内。

车里安静了好一会儿。长安突然拍手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说不定能让她说出真相。”

“什么？”

长安笑道：“兰舟姐听说过‘心想事成’吗？”

独上兰舟眼前一亮，大概猜到她要干什么了：“你是说......”

长安催她：“快开车，我回家去取。”

“好。”独上兰舟立刻驱车离开。长安指挥她在自家小区里停好车，抱着书包下了车：“兰舟姐上楼坐坐啊！”

独上兰舟犹豫了下：“我就......”

“哎呀，走嘛。”长安不由分说拉着她上了楼：“我妈做饭可好吃了。你赶巧了，我爸妈今晚正好回来取东西。你想吃点啥？不对我妈应该已经做完了。将就着吃吧，干就完了......”

独上兰舟被她拉得一愣。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家吃过饭了。

一进门，先是一屋子飘着香的热气腾腾。吕娜正在厨房炒菜，听见门响，头也不回地喊道：“回来了？把书包放下，准备洗手吃饭！”

长安甩掉鞋，只穿着袜子跑进厨房：“妈，我带了朋友回来！”

吕娜“啊”了一声，转头朝外面看。独上兰舟略显拘谨地站在门口，鞋都没好意思脱。吕娜瞬间母爱爆棚，丢下锅铲冲了过去，眼睛笑得像两弯月牙：“哎呀，这是哪家的大姑娘啊，长得真标致！”

独上兰舟脸上一红，磕磕巴巴道：“姐......呃，阿姨......阿姨好......”

吕娜变了脸：“什么姨啊，把人都叫老了，我还年轻着呢。叫姐！”

独上兰舟眨巴眼：“姐。”

吕娜复又喜笑颜开，极其热情地拿了双拖鞋放在门前，一边数落长安：“这孩子，也不知道给人家拿双鞋！”

长安苦大仇深地举着锅铲，踮脚照顾那两口锅。吕娜把独上兰舟领到客厅里，风风火火地又冲了回来：“起来起来，别把我菜烧糊了！”

长安被扒拉到一边：“......我是亲生的吗？”

吕娜扒拉着锅里的菜：“说的什么话。那个，安安的朋友啊，来了就是自己家，千万别客气，要是饿了就先吃点水果，都在桌上！安安你去给姐姐倒杯水！”

长安：“......”

她冲了只杯子倒上水，走到客厅里冲独上兰舟笑：“我妈有点人来疯，你别紧张，她稀罕漂亮的小姑娘。”

独上兰舟笑：“没关系，我不紧张。”

长安往下一看，她两只手正在腿上绞在一起：“呃......嗯......那就好......”

“吃饭！”吕娜托着两个装得满满的盘子从厨房冲了出来，热火朝天地喊道。

“走走走，吃饭吃饭。”长安拉着独上兰舟就跑进餐厅。

“姑娘坐这里！”吕娜拉开长安平时坐的那张椅子，热情地喊。

长安心想妈妈还是爱自己的，满面笑容地凑了过去：“好嘞！”

吕娜一巴掌把她推开，招呼独上兰舟：“来来姑娘，这里方便夹菜。”

长安跌进一张平日里无人问津的椅子：“............”

独上兰舟显得受宠若惊，高兴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好......”

三人坐下吃饭。吕娜三筷子里有两筷子都是给独上兰舟夹的，期间把生辰八字都快问出来了，巴不得当场再认个女儿。

“兰舟毕业了吗？平时都在哪里工作的呀？待遇好不好的呀？”

她妈妈是港台那边过来的，所以说话的口音和北方这边还不太一样。独上兰舟也觉得新鲜，她还蛮喜欢这种港风港调的说话方式的，觉得很亲切。

“毕业了，现在在特殊部门工作，待遇都很好。”

长安好不容易才插上话：“妈，这是上仙台的正神天梁，你别吓到人家。”

吕娜张大了嘴巴：“天哪，兰舟居然这么厉害的呀？正神......天梁？是那个天梁吗？大家都说年少有为的那位？”

独上兰舟脸又红了：“嗯......还好吧。”

“哎呀，不得了的！”吕娜顿时拘谨了：“哎呀，哎呀呀......”

“姐你把我当普通人就行，我也没比长安大太多，聊得来的。”

“好！吃菜吃菜！姑娘家家的，这么瘦可不健康的呀！”吕娜又给她夹了一块小羊排：“煮了好长时间啦，烂得不能再烂啦！”

独上兰舟：“谢谢姐，姐你也多吃......”

“我女儿可喜欢你啦！”吕娜一脸笑：“你是她小偶像的，我听安安说她的同学们都很崇拜你的！”

客厅电话响了。吕娜起身去接电话，打过来的是长帆：“喂？你现在在哪？”

吕娜：“你这话说的，我当然在家里啊！”

长帆声音很焦急：“安安不见了！”

吕娜：“啊？？？”

长帆：“你快出来找吧，我过来的时候就没看到她，给姜老师打了电话，姜老师说她看着安安放学出门的，学校附近的店里也都没有，不知道去哪了啊！”

吕娜：“嗯......老公你先别急，安安在家里呢。”

长帆：“？？？”

长安和独上兰舟都转过头看着吕娜。

吕娜捂住话筒，十分心虚地说道：“我们好像把你爸爸忘掉了......”

长安：“............”

她没法指责她妈妈见到漂亮小姑娘就忘了她的事了，因为兴奋的吕娜把她爸也给忘了。

＊

饭后独上兰舟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消食，迫于压力一手扶着微隆的肚子。本来她要去帮吕娜洗碗，被硬轰了出来。长安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她的样子直想笑：“八辈子没吃过这么多吧？”

“岂止八辈子。”独上兰舟难得地哀叹，捧着肚子小声叫唤：“你妈妈真热情......”

长安笑：“她其实一直想生二胎的。不过不想再从小养起，经常跟我们说如果科技发达了她就再要个女孩儿，人工培育，刚生下来就二十多岁大。”

“那怎么没再要一个呢？”独上兰舟低声问道。

长安平静道：“我爸白手起家做生意，早些年不太容易，得罪了个老板。对方在鬼界找了个专门干这一行的鬼，袭击了我妈妈。”

独上兰舟屏住了呼吸。

长安继续道：“当时我也才一两岁大。她坐在我爸爸的摩托车后座，车被恶鬼逼停了。我妈妈飞了出去，腹部撞到了围墙。医生说子宫受损严重，以后都不能再生小孩了。”

独上兰舟下意识朝厨房看，吕娜正在水池前哼着歌洗碗。长帆宝贝老婆，在家的时候就是他来收拾，尽管吕娜一年到头也没时间在家里做几顿饭，家里依旧添了个洗碗机。只是最近出了故障送去维修了，所以今天她手洗。

＊

在长安的记忆里，独上兰舟其实挺惨的。她看起来年轻有为，万人崇拜，可神祇在成为神祇之前，是要经历苦难的。

独上兰舟是单亲家庭的孩子，跟妈妈姓。

独上兰舟也早慧。她没问过爸爸在哪里，她妈妈也不说。不过她的同学们都冷落她，说她是没有爹的野种。

她一直这样听到大学。大学以后妈妈带她接管了家里的产业，就没人敢再这么说了。

有段时间她特别喜欢看电视，专挑那种一家三口团圆和睦的剧情看。也会躺在沙发上幻想自己有这样的家庭，她希望回家的时候能看到热腾腾的蒸汽和热腾腾的父母，饭后写作业的时候爸妈轮番来送水果。她渴望有家庭，有家人，有温暖，有爱。

之所以最后成为正首的是长安，后面还有一段事。在独上兰舟名声最盛的那几年，她经历了事业上前所未有的滑铁卢。后来长安成为正首后，曾在上仙台查阅秘档，竟也没有权限查看。曾经爱戴她的人民现在也唾弃她，她被大风吹落，她在水底沉没。

独上兰舟去世后，那一代南斗六星相继陨落。尔后长安横空出世，凡人的下一个神又变成了她。历史再次重演，她被四副首围杀，死在天雷之下。

长安想要改写的不只是她一个人的历史，她希望那些本不该死的人都能活下去。

并且很好的活下去。

＊

长安站了起来，走进卧室。不一会儿她又出来了，怀里抱着一个罐子：“喏，心想事成。”

独上兰舟跟着她来到茶几前。长安把罐子放下，说道：“恐怕要放些贵金属。”

独上兰舟犹豫了一下，抬手要去解金坠子，长安赶忙挥手阻止：“哎哎哎你干什么，这是别人送的吧？”

“嗯......是我一个亲戚留下的。”

长安笑道：“它吃宝贝，并不注意其上附加的意义。我妈的首饰有很多，我去要点就好了。”

独上兰舟阻止道：“那怎么能行......”

长安却已经起身到厨房去了。不一会儿她拿了两只镯子回来，笑道：“搞定！我妈早嫌这对镯子戴着好土，刚好喂这贪心的罐子。”

独上兰舟还是犹豫：“真的没关系吗？毕竟是你妈妈的首饰......”

“哎呀。”长安挥手：“我爸每年给她买的首饰多得都能开店了。而且你不觉得这对镯子真的很土吗？这年头谁戴素金圈子，一点花纹都没有。”

两人面对面坐在茶几边上。长安聚精会神地盯着罐子，不停地在脑海里重复自己想要的那样东西......金镯子落入罐中。

光华一涨，一个小玻璃瓶子缓缓漂浮了上来。独上兰舟将它取了下来，带着点好奇观察瓶子里的东西：“这个就能让她说出真话了？”

长安耸了耸肩：“我想的是哈利波特设定中的吐真剂，有效期为三十分钟。罐子确实能够带来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东西，接下来就该验证一下它的奇效了，我们......先试一下？”

独上兰舟坦坦荡荡：“来吧。”

长安倒了一点混在水里，独上兰舟一饮而尽。

“开始吧。”独上兰舟示意她。

都说女人最怕爆年龄。长安咳嗽一声，问道：“兰舟姐姐今年多大了？”

独上兰舟面色一僵：“......27。”

长安夸赞道：“兰舟姐姐年少有为。”

这个问题对独上兰舟好像不太具有攻击性，长安目前还看不出真假。独上兰舟又道：“你问点我会隐瞒的，不然看不出真假。”

长安想了想，问道：“那……你有暗恋过别人吗？”

独上兰舟摇头：“有。”

“……”

长安：“？”

独上兰舟又狠狠地摇了摇头，坚定道：“有！”

长安：“……”

独上兰舟瞪大眼，拼命摇着头：“有有有有有有有……”

长安低下头，肩膀颤抖。

独上兰舟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死色。

长安并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见好就收道：“效果还不错，我们走吧。”

独上兰舟和吕娜打过招呼，驱车载长安离开。到了看管副校长的地方，长安下了车，倒了一点玻璃瓶里的液体在副校长的晚饭里。十五分钟后独上兰舟提审副校长，长安坐在她旁边。

副校长也看见了长安，不由得嘲讽一笑：“神通广大啊小同学，都搭上上仙台的正神了。”

她身上甜腻腻的香气散了大半，人看起来也没那么精致了。上仙台虽然不会虐待嫌疑犯，但也绝对不会在她被关押的期间提供给她香水和粉底。

长安微笑道：“你怎么当上的副校长？”

副校长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行贿。”

这话一说出口，连她自己也愣了。

独上兰舟继续问道：“花了多少钱？”

副校长摇着脑袋想说没有的事，结果舌头根本不听使唤：“40万。”

“......”

副校长呆若木鸡、痛心疾首。

长安和独上兰舟对视一眼，独上兰舟继续问道：“是你教唆成芝兰去的归零间吗？”

副校长伸手去捂自己的嘴巴。

一股诡异的力量迫使她张开嘴，副校长看起来不听使唤：“是。”

“说说具体过程。”独上兰舟抱着胳膊往后靠，扬起了下巴。

独上兰舟让她顺便交代一下这些年做的亏心事。副校长坦坦荡荡。

独上兰舟不解，转头看长安。

长安想了想，将“亏心事”三个字换成了“有违法律法规和道德底线的事”，于是接下来的十分钟内，副校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近些年受贿的金条藏哪块砖下面都给说出来了。

独上兰舟关上了录音笔，说道：“可以了，你回去等着吧。”

有人进来把瘫软如水的副校长带出去了。

独上兰舟出去打了个电话。长安也走了出去，站在外面想事情。

独上兰舟打完电话就回来了，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她们上了车，独上兰舟扶着方向盘打火：“没个几年是出不来了，你那小同学也不用背全责了。”

长安点头道谢。

“兰舟姐，你喜欢妹妹吗？”

“妹妹？喜欢呀。”

“巧了诶，我也也想要个姐姐。”

独上兰舟眸光微动：“我？”

长安抱住她的胳膊撒娇：“兰舟姐~我也打小就想要个姐姐~”

独上兰舟哎了一声，道：“别闹，我开车呢。”

话是这么说，可她的嘴角和眼睛都在笑。

“不管不管，就这么说定了，以后你就是我姐姐，你得罩着我。将来我还要去上仙台，就仰仗你了！”

“......行吧。”假意推脱了几句，独上兰舟从善如流地接受了这个妹妹。

＊

副校长这事才刚解决，长安又摊上了另一个“麻烦”，是她和孙裕之间的“决斗”遗留下的历史问题。

郭伟是个谨慎的人，脑子也不算笨，在长安的引导下自然会重新考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长安不想与整个学校的混混为敌，这样日后三年的生活中可能会出现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她选择迎战也是为了破坏郭伟和孙裕建立起的从属关系，让郭伟和他的人对孙裕失望，从而离开孙裕。这样做的好处有很多，但也有另外一种不在计划之内的可能......

“哈？你要认我当老大？”

长安眼睛瞪得像杀人越货的□□，差点在走廊上跳起来。

立马有小弟冲上前一步，两手举着生怕她摔地上。

长安惊恐了，连连向后退。

“准确来说，是整个学校的执政......”郭伟擦了一把汗，低着头小声道。

长安：“执政是个什么东西？怎么听起来这么像□□领导？”

郭伟旁边的男生给她解释：“就是我们公认的头头，往年都是想当执政的人在湖心岛上打擂，赢的就能当执政，统领全校各方力量。但今年大家知道了你......您屠龙的神威，自愿放弃了打擂的想法，都愿意认安姐做执政。”

“安安安安安安安......安姐......？”长安汗都出来了，试图让他们打消这个念头，无奈这些人意志十分坚定，任她磨破了嘴皮子也不肯离开。长安被磨了整整一周后没了办法，只得草率应下，随口问了一句：“执政平时都需要干啥？”

小弟们欢呼了一声，七嘴八舌道：“领着我们打架。”

“经常去领地视察。”

“走在我们前头，带着兄弟们巡校。”

“中午的时候带着小弟去羽毛球场，看女生打球。”

长安：“......”

她深吸一口气，开始思索如何反悔。

“事儿这么多，你们还争着要当，有啥好处啊？”

小弟们道：“获得众人的注视和敬仰。”

长安静了一秒，还是没忍住，爆了句粗口：“敬仰你妈。”

大概是她这句嘈得比较有气势，小弟们纷纷欢呼：“老大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