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鬼者 第36章 同寝

“哦，哪里好看？”桃北轻声问。

她眉似春山，有温柔风致。长安看了一眼就垂下眼睛，觉得自己的心脏在上浮。

雨夹雪说得可能真的有道理，桃北......第一次这样夸她。

“怎么不说话了。”有声音在附近小声说道。长安这才意识到她刚刚还问了话呢，茫然重复道：“哪里好看......哪里好看......”

实际上她脑子已经死机了，连这四个字什么意思都翻译不过来。桃北无奈道：“你不觉得我今天有哪里不一样了吗？”

“啊？不一样了吗？”长安喃喃道：“我没觉得啊......”

她好半天才能重新集中注意力，左瞧右看：“不一样......不一样......”期间她目光多次掠过桃北脸上那副眼镜，但都没有任何发现新事物的意思：“没什么不一样的啊......”

桃北面无表情地推了下脸上的眼镜，开始考虑要不要带她也去配一副。“长安同学，你是视力不好吗？”

长安脑子里此时飘扬的大字是：“长安同学......长安同学......”她头一次这么叫我诶！

因为太过痴迷，表情写到了脸上，被桃北轻轻弹了个脑瓜崩。“白痴！”她骂道，手指再一次掠过鼻梁上方。怎么就是看不见呢？这不像是第一次看见她戴眼镜的模样会有的反应啊。

迟钝的长安同学这次终于注意到了她努力表达的那副眼镜，立时一叠声道：“好好好好好好好看！特别好看！我说真的！这种眼镜真的非常适合你！真的！”

桃北松了一口气，心底的那点恼火被浇灭了，矜持了起来：“谢谢夸奖。”

长安也松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破绽。她当然早就见过桃北戴眼镜的样子了，所以刚才居然没有意识到异常。上一世桃北上初中以后就配了一副眼镜，度数不大，并且十分契合她本身的气质，柔和又疏离，是她见过戴眼镜最好看的人。

知道自己归属的初中生们开始寻找自己的班级，已经有人自发站到了班牌后面。长安和桃北也各自找队，很快就都站好了。各班班主任下来溜达了一圈，检查过自家学生风貌过后站到了班牌前。预正班的班主任姓李，长得很年轻，一看就很好说话。

然后是各大校领导讲话。讲话内容提炼出来主要有两点，一是欢迎大家来到这所业绩优良的学校，二是欢迎大家来到这所业绩优良的学校，并在接下来体验为期十四天的全封闭式军事训练。

虽然大家已经接到了军训通知，但还是浅浅骚动了一下，具体表现为一个男生冷不丁大叫一声“我去你妈的”还有一个女生紧接着来了一句“这么长要生孩子吗”。校长大概是早就知道会被喷，所以默默退后一步没有说话。长安循着声源望了一眼，非常欣慰的发现，那位表示“时间久得要生孩子”的女同学就是她曾十分熟悉的那一位好友，上仙台封号为开阳。

她本名铁弃银，是座极其火暴的大炮。为了防止变故，长安打算先行结交。

这之后各班班主任拿着花名册对着学生一个个认脸，不多时一群大巴车开进校园，学生们像前往屠宰场的小鸡一样挨个爬了上去，每一个脸上都是如丧考妣。

大巴车在城里开了近一小时，最后来到这座城市的犄角旮旯。在一个相当偏僻的山沟沟里，初中生们茫然地下了车，进了一个训练基地。还没坐下休息先被送到后操场一番训话，欢迎他们来到勃发中学和优秀教育创业者联合出品的训练基地，第一次试点军训将由这届学生体验。

“什么啊，还优秀创业者联合出品，联合整人吧。”长安听到有人嘟囔了一句。

上一世长安和桃北并不是一个初中的，但两家学校前后脚在同一个训练基地给自家新生带来了一场难以忘怀的军训，主打“时间长，条件差，训练苦”，所以曾经体力上倒第一的长安对这个地方印象深刻，刻苦求生，生无可恋。

训完话就解散了，让他们回寝室楼搬运自己的行李。长安他们班的女生很惨，全分到了最顶层六楼。接下来她们要靠一己之力把自己的行李箱全抬上去，并且楼梯间十分拥挤。

一会儿还要按时午餐，没有多余磨蹭的时间给他们，长安硬着头皮跟着大部队挤了上去，期间不知道被多少个人的行李箱撞来撞去，又挨了好几脚。

眼见上面一个行李箱被挤得不慎一滑，长安赶紧拉开了旁边的人，顺势伸手扶了一把。

免去惨祸一场。

“谢谢你啊。”被她拉开的双马尾小姑娘惊魂未定，颤巍巍道：“太感谢你了，诶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把脸转了过来，赫然也是未来的同事。

长安一看见她就想笑，又记起来这人的乌鸦嘴属性，赶紧不笑了，十分斯文道：“没事没事，举手之劳。我叫长安，长短的长，安然的安，你叫什么？”

“我啊，我叫陈宥甯。”陈宥甯同学连说带比划讲了半天那两个字怎么写，最后还是给了个方便称呼的小名。“我属龙，所以干脆就叫陈辰，好记好读。”

天同正神本名叫陈宥甯，由于这个名字一般情况大家第一眼都会瞧花眼，第二眼也不容易正确地读出来，所以她干脆给自己另取了个名字。龙年生人，就叫陈辰。

俩人对了一下寝室号，正好是一个寝的，大呼有缘就聊上了。长安跟她聊了半天，对方坚持要答谢她刚才的救命之恩。长安琢磨了一下，忽然笑道：“你床号多少？”

陈辰把钥匙牌拿出来看了一眼，念道：“8。”

长安笑道：“我的是5，下铺，要不咱俩换换？”

之前集合的时候分配了寝室钥匙和床位，她问到了桃北的，知道她也是和自己同寝的7号，正好是陈辰的下铺。刚才的交谈中陈辰也凑巧地表达了自己不喜欢上铺的想法，没想到此刻就用上了。

陈辰没有异议，两方皆大欢喜，互相交换了钥匙。上面好像堵得挺严重，索性也上不去，干脆就在楼梯上聊了起来，偶尔随着蠕动的人流挪动一番。

三楼被人堵住了，原因是因为有两个人的行李箱由于体积过大夹着它们的主人卡在了楼梯上，并且由于前后拥挤的人过多，堵成了一团。更糟糕的是她们互相之间似乎起了些言语上的矛盾，完全没有要和解的意思。

后面的人不住抱怨，有等得焦心的干脆出言劝解，毕竟耽误了集合的时间谁都不好过。然而争斗中心并没有要缓解的趋势，吵得愈发厉害了。

“救命。”长安被堵在半截楼梯下面，挤成了人肉馅饼，喃喃自语道：“谁来救救我。”

她有心想动些手脚，但感觉就算让他们都闭嘴也没有用，想要上到6楼，除非从众人的后背上和行李箱上踏过去。长安自认体力太差，无法担当如此耗费体力的任务。

没料想她正举头望苍天的时候，苍天忽然垂下了头。桃北冲她摇了摇手腕，灵光一闪，又眨了下眼。

长安仔细一看，发觉她握了点灵光在手心里，只有她的角度能看见从指缝里漏出来的一点。

这是什么意思？让她用灵力？

长安没多犹豫，低声念出心诀。“寸阴若岁，指日成年！”

一阵清风拂过，所有的人都停止了活动。

桃北前面被四五个箱子挡得严严实实，不过这并不妨碍她向目标行进。只见她一手在旁边老旧的楼梯扶手上按了一下，身子凌空倒翻，小腿越过上面的栏杆用膝弯一勾，轻巧地坐在了楼上。

长安目光无法穿过头顶的楼梯，仰着脖子喊道：“怎么样？能疏通吗？”

“小菜一碟。”桃北低头观察一番，先将一个行李箱推到对面墙根，而后将后面的箱子一错，灵活地擦着一众雕像的小腿滑了过去，放在上面两个台阶之上。

这样就清理出了一块空地，虽然不大，但足够桃北将剩下的箱子一一排好。

解决了拥堵问题后，桃北便穿过静止的时间走了下来，在三楼轻巧地停下，浅笑着望向长安。她拨开重重人海的时候带起了一阵小风，掀起片片金色的粉尘。那些灰尘像是轻捷的羽燕，在阳光的照耀下旋转飘飖。

半落在阴影里的是一副柔美的面庞，五官里又带了点难以言喻的傲。嘴唇和下巴拢在光照的范围之内，连带着一小片鼻尖也明亮白皙。

长安抬头望向她和她面前飞舞不息的粉尘，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悸动。

“上来吧，辛苦你了，待会儿我守着。”桃北弯腰伸手，冲她浅浅笑道。

“没......没问题。”长安双手提着自己的大箱子往上爬，憋得脸色发青，几乎用箱角顶着肚子挤出了这么几个字：“包在......我身......身上。”

桃北手伸到一半就拐了弯，从拉她变成了拉她的行李箱，免得她从楼梯上折下去：“你的体力是能定型吗？怎么练那么久也不见提高多少？”

她笑起来的时候唇角微翘，水泊一样盛着一湾笑意。唇线薄而柔软，颜色像樱桃挤出的浆液。肤白唇红，整张脸的颜色鲜亮极了。

长安无法克制自己的心动，赶紧松开了手掌，感觉上面被箱子把手勒得火辣辣的疼：“我也不知道啊，体质差，天生做不了外修吧。”

她示意走不动了要歇一会，掏出纸巾轻轻擦着掌心。长安觉得自己这双手今天已经废了，擦下汗都疼。

桃北没说什么，帮她提起箱子上了六楼，掏出钥匙看了眼寝室号。

“我是605，你呢？”

长安掏出一把吊牌一模一样的钥匙：“巧了，我也是。”

桃北拧开门锁走了进去，先开窗给屋子通风。

寝室大概有六人寝那么大，但一共放了十张床，门边的位置摆了两张课桌，没有柜子。

长安虽然早有预料，但还是按照剧本假装惊了一下：“这么小的屋，要住十个人？”

桃北背对着她，习惯性地扇了扇眼前的灰：“是呗，条件也太差了。”

她俩对了一下床号，正好是上下铺，长安拿了陈辰的8号以后摇身一变成了桃北上铺，刚要把自己书包扔上去，就被对方以自己喜欢上铺为由强行调换。

“我合理怀疑你选上铺是因为嫌弃我体力菜鸡。”长安想起刚才自己在楼梯上的狼狈样被人全程围观，盯着桃北十分自信道。

桃北：“......想什么呢，上面空气更好，而且不受打扰，免得你成天在我床尾那里爬来爬去，不雅。”

长安：“............”

下铺更好，免了她爬梯子的辛劳。由于室内没有多余的地方，箱子只能放在下铺的床下。长安的箱子顺理成章地和桃北摆在了一起，正好是一只粉一只蓝，完美CP色。

安放好两人的行李之后，长安解除了阵法。出于某种原因，她不能让自己回到楼梯上去，估计陈宥甯要震惊了。楼里的人恢复了行动，十分和谐地上了楼。长安闭目靠坐在床上，桃北守在一旁。屋内十分安静，长安竟已经睡着了。

桃北静静地望着她。虽然身为外修，但并不代表她对内修的术法就一无所知。相反，她对各种咒术都研习得十分详尽。

规则之所以是规则，就是因为别人必须服从你制定的规则。时空咒术这种技能似乎极其逆天，实际上也真的十分逆天。然而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使用规则咒术是要付出代价的。时间的流逝并不会真的暂停，被冻结的只能是某一个领域的时间。而领域的大小和咒术师想要控制的目标范围，自身能力都有关联，领域内被静止的时间总量则由咒术师支付。

因此静止时间的能力有多强大，其弱点也就有多让人恼火。每一次使用时间咒术的时候需要预定好接下来要使用多久的时间，咒术解除后咒术师就会陷入沉睡，时间和刚刚偷走的时间等长。也就是说，如果在静止的时间内没能解决敌人，那么时间流速恢复正常后咒术师将会无法自保。

长安沉睡了五分钟，这正是她刚刚偷走的时间。五分钟后剩下八个室友也来了，进门全部震惊。

开阳在人间的名字叫铁弃银，是个不折不扣的暴躁大姐，进门都用踹的那种：“靠，这破屋子怎么这么小？”

长安淡定笑着：“有话好说，先别踹门，我刚看了门轴要掉，踹坏了今晚就要喝穿堂风了。”

铁弃银一口气堵了个半死：“这屋能住十个人？？？”

长安指了指贴墙站着的十张床：“是的，先收拾吧，马上集合了。”

大家铺床铺到一半就被集合哨叫下了楼，并给五分钟换衣时间。长安有先见之明，所以没有和其他人一样跟永远也套不进去的被罩做斗争，先把军训服换上了。于是别人手忙脚乱的时候，她优哉游哉地站在床下，仰头望向上面笑道：“要不要帮忙？”

桃北正系着上衣的纽扣，里面浅灰色的t恤制服在那副锁骨上挂得一丝不苟，没好气地撇了她一眼：“帮个鬼。”

长安笑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撩闲。靠门的下铺铁弃银十分艰难地从被罩里钻了出来，头发乱糟糟在身上炸了一圈：“靠，你什么时候换完的？”

长安耸了耸肩：“在你们忙着铺床的时候。”

她走了过去，帮忙把被罩拉了下来：“快换衣服吧，还有三分钟。”

铁弃银一秒脱衣，捞起旁边的t恤就要套。长安猝不及防，虽然对方穿了内衣但眼珠子还是要瞎了，紧急转头结果把脖子拧出咔叭一声响。

桃北往这边撩了一眼，意味不明地淡笑一声，半跪在床上做最后的整理。铁弃银一无所觉，低着头猛套衣服。

长安忍了又忍，还是没掩饰住内心中的嫉妒，压低声音问出了上一世没好意思问的话：“你......平时有吃什么吗？”

铁弃银：“啊？”

她下意识问了一句，立刻反应过来，大喇喇挺了挺十分傲人的胸脯：“这个吗？没吃啥特别的，就正常发育。”

长安感受到余光里的画面：“............”

她彻底瞎了，还是回去看已经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桃北了。

桃北稍稍松了松腰带，倒转身子从上铺爬了下来。室内太过拥挤，长安打算出去，路过的时候悄悄伸长了腿，把桃北的拖鞋往梯子那边推了推。

桃北顺利踩上拖鞋，坐在长安床上换运动鞋。

长安唇角微翘，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

五分钟自然不够这群第一次军训的初中生们收拾，直到集合后十五分钟以内还有人匆匆扣着扣子从楼内出来。十八个班依次在宿舍楼前广场站好，望着教官们的皮肤颜色瑟瑟发抖。

目前还都不知道自家教官是谁，不过看起来虎背熊腰都不太好得罪。长安在心里默默祈祷给自己班的还是上一世带过她的教官，那位在一半兵痞一半兵疯中最为正常。好在她的祈祷上达苍天，教官们稀稀拉拉地走向自己的学生，而朝他们班走过来的就是她期待的那位正常人。

有几位教官互相配合着发了一通火，先把这群时间观念松散的学生们臭骂一通。训了大半个小时，教官们饿了，挥挥手示意进食堂吃饭。

饥肠辘辘的学生们在教官们的指挥下依次进入食堂拿了餐盘，挨个到堂口打饭。长安鼻尖轻耸，果断做出计划，打完饭后就跑到桃北那桌坐下，拿胳膊肘拱了拱她：“吃完去超市不？”

桃北在汤里捞菜，虽然脸上没表现出来但心里一定也很嫌弃：“行啊，快点吃？”

长安记着饭后超市的人总是很多，二话不说捞出菜叶塞进嘴里，三分钟后放下筷子：“我吃完了。”

餐盘里还是半满着的，只是完全没有能“吃”的东西，剩下的都得靠“喝”。

桃北稍慢一点，看得出来十分嫌弃，先挑喜欢的吃，挑没了就再将标准放低一点，挑出来几根还在接受范围内的吃。长安惦记着零食，迅速伸手帮她把不爱吃的解决掉，又囫囵吞了两口汤就当饭后茶：“你把汤都喝了也吃不饱，不如去超市解决一下。”

她们到得几乎是最早的，等到扫荡一圈后去交钱的时候大部队才涌了进来。长安忙不迭挤了出去，拉着桃北从侧楼梯上了楼。

第一顿饭是为了给娇生惯养的小公主们一个下马威，所以没几个人吃饱，都靠超市里的零食活命。下午正式开始训练，第一项就是站军姿。长安估摸着自己能挺到第十五分钟，默默开始在心里计数。

大家祈祷下雨，她祈祷自己不要在众人面前倒下。

倒下也可以，希望别像上一世那样咕咚一声就栽下去。

十分钟后，已经有人开始面色发白了。冯教官看在眼里，提醒了两句：“站军姿的时候别傻站，如果感觉站不住了就稍微踮个脚，把脚后跟抬起来一点，这样不容易晕。”

长安上辈子和这辈子都谨记这一点，一直兢兢业业地微抬着脚跟，成功将她发晕的时间拖到了二十分钟。

“实在站不住了就喊个报告，可以让你们到旁边坐着歇一会，别扑通一下把脸对着地摔。”冯教官慢悠悠地巡视了一会儿，又道。

躺枪的长安：“......”

预正班的大多数身体素质都不错，别的连已经倒好几个了他们这边还没一个倒的。五分钟后长安光荣报告，下去休息了。

第一天没别的项目，从头到尾全是军姿。一众初中生站得头晕眼花，进食堂以后都开始骂教官不做人。

他们连算最温和的，冯教官会定时给他们就地休息。某倒霉连队摊上了魔鬼教官，连着两小时没让休息。

晚饭后有一小时休息，然后在前操场继续训练，两小时后批准回寝室楼，艰苦的第一天到此结束。

“哎呦，救命，累死了啊。”

初中生们抱怨着回了各自的寝室，把那面料粗糙的军训服往床铺上一摔，有气无力地跌坐在各自的床上。

桃北站在窗户前面松扣子，没急着上床，一手拎着T恤领口，另一手在脸边扇风。

“你先在下铺坐一会吧，要睡觉了再上去，免得上下折腾。”长安两手在背后支着床，一副瘫痪的模样。

“行吧。”桃北看她一眼，也没推辞，在她床尾靠中间的位置坐下了。长安瘫了一会儿，爬起来继续折腾她的被罩。

之所以她在晚饭后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里没有铺床，是因为她套了一个小时的被罩也没套明白。

桃北坐了半天人家的床，于情于理都不好装看不见，遂道：“那个......你放下，我来吧。”

长安把脑袋从乱七八糟的被罩里拔了出来，迷茫道：“你说啥？”

桃北：“......”

她把披着的外套脱掉，随手朝上铺一扬：“我说，你，军训菜鸟兼独立生活九级伤残，把被子放下，我来。”

长安：“......”

桃北从她手里拿过被罩和被芯，找到开口后就握住一角送了进去。少女手臂修长，身材瘦挑又不乏曼妙弧度。空气突然间就热得厉害，让人心里发慌。长安看她叠了一会儿，脸上开始发热，借口上厕所为由跑出去洗脸了。

军训的公共水池自然不能像在家那样接满了洗，长安放开流水，一捧一捧拍在脸上。

闭眼也都是晃动的影子。

从桃北解扣子开始。

时至夏末，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虽然他们赶得巧，近几日都略微阴凉，但也免不了该有的燥热，所以大家穿得都很凉爽。女生打底是军训统一的浅灰色T恤，面料是透气款，非常的薄，外面是蓝色迷彩服。

脱了外面的，就只剩那件纸一样薄的T恤和里面的内衣了。

曲线圆润，起伏有致，不过分成熟，也不缺斤少两，青涩得刚刚好。

情窦初开。

虽然长安现在这副壳子是个初中生，但内心已经二十七了，不可能没反应。

她愣了一会儿，粗鲁地往脸上拍了几把水，几番反躬自省后用纸巾擦了擦，去楼梯间冷静了。

＊

长安回来的时候被子已经套好了，一只大绿色的被子四角摊开，没型没款地躺在她的床上。桃北占了一个角，长腿伸开搭在床沿，惬意地玩着手机。

“你居然带手机了？”长安小小地惊愕了一下。

桃北示意她往前后左右看：“大家都带了。”

这确实，对床的冷漠拽姐铁弃银在小鸟依人地和妈妈诉说想家之情，和她换了下铺的陈辰在玩萌宠游戏，剩下的也是人手一只手机。要么玩游戏，要么打电话。

长安还是震惊：“不是不让带手机吗？你们居然都把手机拿来了？不怕查寝吗？”

桃北：“你没带吗？”

长安语塞，安静地从书包的夹层中掏出了手机，坐在枕头旁边玩了起来。

没想到桃北带手机也就算了，她居然还带了耳机。

“这么大个东西，你往哪藏啊？”

桃北头也不抬，把耳机扣到了脑袋上：“山人自有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