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楚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发财和盛耀正双双坐在阳台后的大落地窗前看雪。
昏暗的天色下,路边的灯发出朦胧的黄色光芒,鹅毛般的雪花飘飘洒洒地从空中落下,在灯光的映照下变得如梦似幻。
听见门口的动静,发财和盛耀不约而同地说了句:“回来了啊。”
语调如出一辙地懒散。
项楚西走进他们,看到两个人一人一个躺椅,并肩坐在窗前,前方还放了个小炉子煮茶,悠悠香气散发。
俩人悠闲得不得了。
项楚西风尘仆仆,黑发上还有残留的雪花,渐渐融化,和面前的两人一比,略显狼狈。
看他们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项楚西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周围,随后伸手扯过一边的椅子,放在了两人的对面,随后施施然地坐下。
“你看看你坐的这个位置!”发财不满地伸着脖子想越过项楚西看窗外的雪,嘴里吐槽道。
项楚西完全不理想要越过他往外看的两人,慢条斯理地拿起小炉子上煮着的茶给自己倒了一杯,品尝着茶的味道。
发财啧了一声,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盛耀舒舒服服地窝在椅子上,捧着一杯茶,小口小口地抿着,和暴躁的发财形成了对比,一动一静。
项楚西悠哉游哉地盯着手中的茶杯,完全无视了发财暴躁的眼神。
过了一会儿,淡然地像个老头子一样的盛耀放下茶杯,看向对面的人道:“怎么样,找到破解噬魂术的方法了吗?”
项楚西清了清嗓子“嗯”了一声。
“找到就好。”盛耀点头,随后直了直身子,至于怎么破解的他一点都不关心。
反倒是发财有些好奇:“怎么破解啊?”
“两个办法。”项楚西放下茶杯:“第一杀了下禁术的人,第二找到当初噬魂术的法阵,并用被下噬魂术人的眉间血在阵眼的地方画一个解术咒,然后毁了那个吊坠。”
发财摸着下巴:“第一个办法肯定是行不通的,那就只能是第二个,可我们去哪找噬魂术的法阵啊?”
盛耀沉吟了一下:“刘安安会不会知道?”
“噬魂术大概率应该是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下在她的身上的吧。”发财思索了一下道:“这样的话她肯定不知道。”
发财说的有道理,想必不会有人会在知道噬魂术的前提下,同意别人下术的。
这可是注定会失去性命的事情啊。
应该不会有人拿命去同意吧。
项楚西想到了什么,看向盛耀:“刘安安和孟书艺之间发生的事情查到点什么没?”
“啊?”盛耀一愣,项楚西出门前也没告诉他查这件事啊。
看到盛耀的反应,项楚西一下子就明白了,一挑眉:“合着您两位今天就在家喝茶了?”
发财和盛耀尴尬地嘿嘿一笑,答案不言而喻。
项楚西无奈地摇摇头,他早该想到的,看来只有他一个人是干活的命。
“你看外面这雪下的,不方便出门啊。”盛耀笑嘻嘻地道。
项楚西回头看了眼窗外飘着的雪花,有一瞬间的恍然,似乎是回到了千年前的那个晚上。
也是这样的一个雪夜,他遇见了发财。
发财看了看项楚西,又看了看外面,似乎也是想起了什么,勾起唇,语气带着回忆的意味:“大冰,你记不记得很多年前,我们就是在这样的晚上见到的第一面。”
项楚西想到当时的情形,低笑出声,罕见地眉宇间都盈着笑意。
盛耀见此,从心底开始好奇当时发生了什么。
发财和项楚西看出了盛耀大大眼睛中的不解和好奇,相视一笑。
“发财那个时候是个贼。”项楚西开口给盛耀解释。
盛耀惊讶地看了眼发财,上下打量了一下,的确是这家伙能干出来的事。
察觉到盛耀的眼神,发财一翻白眼:“别听他瞎说,财爷那是替天行道的侠偷!”
项楚西凉凉地补了一句:“那不还是贼吗。”
“你闭嘴!那意义能一样吗!”发财瞪了项楚西一眼。
说完,发财扭头看向盛耀:“你别听他瞎说,听我给你讲。”
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项楚西不靠谱,项楚西的话没有他的话可信度高。
盛耀瞟了一眼项楚西,眼神似乎在询问这货的话能信吗?
项楚西失笑,用下巴示意了一下发财,语气颇为无奈:“听他说吧。”
发财伸手,手动把盛耀的头扭向自己这边:“看我!我给你讲!”
“好好好。”盛耀连连点头。
发财满意地拍了拍盛耀的脑袋,然后开口讲起了当时的事情:“我当时刚回化成人形不久,族里的长辈说多积德行善能够让我以后在修行路上越走越远,那时候年轻啊,就跑到人间做好人好事去了。”
“当时是哪个朝代我不记得了,但当时赋税特别重,百姓活得很难,一些达官贵人又生活奢靡,我灵机一动,决定劫富济贫!”发财得意地挑眉:“我当时救了很多穷苦的老百姓呢。”
盛耀默默地给发财竖了个大拇指,身为一只妖还能有救世人的觉悟,真是不错。
“后来,我发现一个大宅子,从外面看就是特别有钱的人家,当天晚上下着大雪,可我一心想劫富济贫,直接就翻进去了。”发财继续道:“进去之后我就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那么大的宅子,竟然没有人住。”
说到这,发财一顿,摇摇头:“也不能说没有人住,确切地说就住了一个人。”
盛耀似乎能猜到住的那个人是谁了。
“就他。”发财用眼神瞥了一眼项楚西。
盛耀心里轻笑,果然是项楚西。
“后来呢?你偷到什么了?”盛耀忍不住问他。
“偷个屁!”发财愤愤地开口,表情变得不自然:“我还没找到放钱的地方呢,就被他给我抓住了。”
盛耀预料之中,但表情还是很惋惜,可说出的话却很欠揍:“你这么菜啊,菜狗。”
听着盛耀的话,项楚西忍不住轻笑一声,结果受了发财一个眼刀。
“是他太厉害了好吧,我当时才刚化成人形不久。”发财嘴硬地给自己找台阶下。
盛耀幸灾乐祸地道:“你说你偷谁的不好,非偷到他的头上去,不抓你抓谁啊。”
提到这个,发财也觉得郁闷。
“之后呢?”盛耀接着问。
“之后我教育了他一顿就把他放了。”项楚西淡淡开口。
盛耀甚至能想象到项楚西教育发财的画面,项楚西肯定是一脸严肃淡漠,发财耷拉着脑袋站在对面听训。
想到这些,盛耀就觉得有趣极了。
“你那是放吗?你是直接把我扔雪地里了。”发财撇撇嘴。
盛耀止住发财即将爆发的小情绪,慢慢开口:“那你后来是怎么留在老项身边的?”
提到这个,发财嘿嘿一笑,一脸的小人得志:“第二次见面,他当时受了重伤,马上就昏过去了,我打了他一顿报仇。”
盛耀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探究第看向项楚西。
项楚西喝着茶,并没有否认发财的话。
“可谁让我这人心善呢,总不能把昏过去的他扔在路边不管,就把他带回他家给他疗伤了。”发财说着,也从心底觉得自己很善良:“等他醒了我才走。”
“不过说来也怪,我俩就像是有缘分一样,总是能碰见。”发财啧啧出声:“索性我在人间也没什么认识人,我就经常去找他,聊聊天说说话,虽然基本上都是我在说。”
发财看了一眼项楚西,幽幽道:“当时在我眼里,他奇怪得很,一个人独来独往,甚至连话都不说,我一度以为他有病。”
项楚西喝着茶不甘示弱地补了一句:“认识你之后,我还以为话多才是病。”
发财不搭理他,自顾自地和盛耀夸自己:“多亏了财爷我这个能够温暖人心的小太阳,不计前嫌地温暖他,不然现在他还是个冰块。”
盛耀笑出声,笑得整个别墅都能听见他的笑声:“哈哈哈,你是太阳能吗?”
发财长叹了口气,斜了盛耀一眼:“你这张嘴啊,是真欠啊!”
好好的人非得长个嘴!
项楚西多看了几眼发财,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发财说别人嘴欠的时候。
“你比他好不到哪去!”看到项楚西看他,发财哼了一声,别以为他看不出项楚西眼神里的意思。
不得不说,项楚西的情绪很稳定,就算发财已经暴躁成这样了,他是还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盛耀终于笑完了,开口道:“当时你就这么心甘情愿地和老项做朋友了?”
发财点点头,顿了顿开口道:“我当时看着他处理了很多的鬼魂,虽然他这个人看起来冷冰冰的,其实他心很善,枉死的每一只鬼他都有好好对待。”
盛耀十分赞同发财的话,连连点头。
就他和项楚西认识的这些日子,一起送走了那么多的鬼魂,项楚西的所有选择他都看在眼里。
冷不丁听到发财夸自己,项楚西反而有些不适应,别扭地看了一眼发财。
总觉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