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该爱的女巫 第21章 袭击

早晨，艾妮莫斯地踏入大殿，殿内的欢声笑语和彩色阳光在她踏入大门的那一刻，忽静止下来。

大殿内挤满了穿着白袍的人，他们有的是骑士、修士、修女。一身黑衣的她落入其中，就像一直悄无声息的黑猫落入了叽叽喳喳的白鸽群中。

艾妮莫斯平静地扫了大殿一眼，大约二十来个人，玛伊莎的殿堂从未同一时间来了那么多客人。场面比她想得要热闹，看来玛伊莎对自己的魔药信心十足。

她告诉自己，待会无论如何也要试着接近玛伊莎，偷窥到魔药配方，不然下一次机会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她朝玛伊莎的办公桌走去，周围的那一圈人看她靠近，纷纷如潮水般避开了。

“玛伊莎女士。”艾妮莫斯停在桌前，眼眸微垂。

面前的桌子上正摆放着一瓶瓶不同颜色、泛着荧光的奇异液体,想必那就是魔药。

除了魔药，桌面中间还错落有致地叠放着写满字的纸，顶部一张空白泛黄的信笺遮盖了它们，因此无法看到主要内容。但仅凭露出来的几个字，艾妮莫斯也能猜出那是魔药配方的草稿。

“艾妮莫斯，今天需要你一起看护这些实验魔药的人，治疗由白法师们负责，你在旁准备好应对可能发生的突发情况。”

“是。”

艾妮莫斯说完，欲绕到玛伊莎身边，但是站在一旁的以西结先生叫住了她。

“艾妮莫斯，这几天你很忙吧？要是这批魔药有成效了，日后你的工作想必也会轻松些，城里、近郊的巡逻任务都可以交给骑士团了，本来他们就负责这块区域的安保情况。”

以西结说着，这几天，他注意到艾妮莫斯精神状态并不怎么好，眼下一片乌青，一双原本生意盎然的绿眸也黯淡无比。

“但愿如此。”艾妮莫斯含糊道，她并不在乎工作由谁来做，他们一向都是哪里需要去哪里。

她又看向那些穿着白袍的预备魔法师，他们已经开始接受白法师的检查，这一次检查合格便能喝下魔药。

“以西结先生，您认为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

“大魔法师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她拿动物、魔族等实验了成百上千次，最后才敲定今日这十五人来试验的。”

初次实验的二十多人中有男有女、有老年有青年……是各年龄段、体质的典型，唯一没有孩童和孕妇。

艾妮莫斯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发生都在她的预料之内，因为玛伊莎想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尤其是，她为人类推广魔法做了极为重大的贡献。

只是，她能感觉到，“黑法师”是更不受待见的，也许将来他们会更加不好过，白法师们将一步步取而代之。

如果“黑法师”真被驱逐，届时她该何去何从？正想着这令人烦恼的未来时，她余光感觉到一道憎恶的目光。

她抬眼直至看去，跟人群中的莫尔斯修士对视，那个令人讨厌、极擅说教的信教者，而且他总是不遗余力地侮辱、诽谤“黑法师”。这当中他最厌恶艾妮莫斯，因为她从未对他有过一点好脸色、半分尊敬。

艾妮莫斯将目光移向高处的彩窗，极力压抑自己想回瞪着莫尔斯的冲动，毕竟这会儿很多人，以西结先生这个长辈就站在她旁边，而历来对她严格要求的玛伊莎也在附近。

不过她没想到莫尔斯竟也是第一批喝下魔药的修士之一，在她印象中，这人从来只会嘴上说说，嫌弃“黑法师”总是疏漏，导致魔族作怪。没想到，他倒有骨气喝下还在试验的魔药，打算跟魔族战斗。

人群中终于又传来动静，他们开始喝下魔药了。艾妮莫斯回过神来，仔细观察着他们的反应。

大部分人喝下魔药都是良好的反应，身上泛着淡淡的微光，那是魔力的象征。少部分人面部抽搐、感到痛苦，被白法师们围住，施加镇定疗愈魔法。

忽然，有个骑士倒在了地上，抓着自己的头，痛苦不已，白法师们惊呼起来。

艾妮莫斯走到那个反应激烈的人面前，仔细看着，他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两眼通红。

她记得这种感觉，跟魔族魔化时的样子非常相似，这样想着，法杖甚至下意识被她召唤到了手中。

这时，一只手按在了她肩膀上，她侧头看去，是玛伊莎。

“艾妮，你去桌上找抑制药剂来。”说完，玛伊莎俯身查看骑士的情况。

机会来了！

艾妮莫斯闻言走到办公桌前，所有人都忙着照顾实验者，没有人注意她。她一边佯装仔细查看标签翻找抑制剂，一边偷偷用手肘蹭开信笺，浏览信笺下的第一张配方草稿。

幸运的是，这张草稿标注的日期是三天前，想必已经是最新的配方了。

圣水五百毫升，蓝雀翎三根，灵兰一百克，月亮花一株，祈福仪式……

她不动声色地记下配方，又悄悄弄来一滴绿色的魔药，用术式封好藏了起来。虽然只是一份配方、一滴魔药，但是也相当有用了。只要加以钻研，其他类型的魔药想必也能有头绪。

最后她拿到瓶身贴着“抑制剂”标签的药水，交给了玛伊莎。玛伊莎将药水灌入青年口中，他的状态渐渐平静下来。艾妮莫斯走到一旁，照看一位喝下魔药的少女。

“你没事吧？希普洛子爵？”玛伊莎问。

“让您见笑了，玛伊莎女士……”伊凡德·希普洛答，“我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不然你有个三长两短，你父亲会责怪我的。”

“那怎么会？他会为我的敢于赴险的勇气而自豪的，我想您也是。”

在伊凡德看来，玛伊莎和他的父亲是一类人，他们在乎的是整个城市、国家，而非个人。父亲让他从小从军，成为骑士；而玛伊莎也让她的孙女从小学习魔法，成为跟魔族战斗的魔法师。

想到这，他又侧眼看向那位一身黑衣的神秘魔法师。他也曾听闻过“艾妮莫斯”的响亮名头，据说，她掀起的风暴足以摧毁城市，她在魔族的悬赏身价有一万金币……

他刚刚感到不适时，她站在他面前冷漠又略带惊异地看着他，手上还拿出了法杖，她是想攻击他？

实验者们在此地被观察了一整天，进行了基本的魔力测试。待到太阳下山时，他们已经颇为适应体内新的力量。然后，他们便被带到教会为他们划分的房间中。

接下来几天，艾妮莫斯也加入了指导预备魔法师们的队伍，他们进步的速度很快。因为这个时候，人类的魔法体系、教程已经相当完善。

艾妮莫斯的工作大部分时候很轻松，除了在指导莫尔斯修士时。玛伊莎将莫尔斯修士一并指派给她，而他又对她的指导很排斥。

她拿着魔杖在旁冷冷瞥着他，身后似乎有三丈高的火焰。

“法杖顺着手臂摆动方向挥舞，瞄准靶子，步子迈开一点……”艾妮莫斯越发失去耐心，而他对她的提醒充耳不闻，“你连我那七岁的小学徒都不如，他是你所说的贫民窟里的‘异教徒’。”

“你！”莫尔斯修士涨红了脸。

他最厌恶那些肮脏、下流的人，并自诩虔诚、高洁，艾妮莫斯这样拿他跟他最瞧不起的人比较，自然把他气得要命。更要命的时，周围传来几声窃笑。

莫尔斯一怒之下，挥舞起法杖，一道拳头大小光束朝艾妮莫斯直冲而去。她一动不动，光束在她额前炸开，只轻轻吹起了她两颊旁的发丝。

“刚刚的动作对了，但是完全脱离了靶子，魔力也不集中，你应该这样……”艾妮莫斯说着举起法杖，光束宛如洪水般扭曲着朝靶子袭去，将那里摧毁殆尽。

她走开去指导别人，心想着希望能尽快摆脱这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他要是魔族，她保准会把他打个半死。

然而事与愿违，接下来几天她又得带着莫尔斯一道巡逻。艾妮莫斯一腔怒火无处发泄，她知道玛伊莎是故意这样安排的。玛伊莎总是要她干她不擅长、又不想做的事，但她无可奈何，只能照做。

来到郊野，艾妮莫斯独自走在莫尔斯前面，完全不想跟他搭话。

“你别得意，黑法师，等我们白法师越来越多了，我们就不需要你们了。”莫尔斯得意的嘲讽从身后传来。

“求之不得。”艾妮莫斯没好气地说，头也没回。

“你们是亵渎神明、违背道德的不洁存在！”

她只想让他闭嘴，于是转身威胁道：“你再多说，我就跟他们说，我们遭遇了魔族，你被杀死了。”

“你、你果然是……”但他住口了。

她冷哼着转身，莫尔斯追上她，问：“你知道卡塔拉·赛以琉吧？你的母亲，她为生下你难产而死。”

艾妮莫斯不明白母亲的名字怎么突然从这个讨人厌的家伙的嘴里吐出来，这简直是对她母亲的亵渎，而且显然，他在有意指责她。

“你有什么资格提她？你要是再继续这样说教，我让你一辈子再也开不了口。”

莫尔斯嘴唇颤巍巍，眼睛带着憎恨，终于开口道：“是你害死了她，为什么活下来的是你，不是她？”

“你说什么？”艾妮莫斯皱紧眉头，对他的话感到非常愤怒。

母亲是被魔族害死的，魔族的袭击导致她早产，所以她生下自己便撒手人寰，玛伊莎跟她讲过这一点，还说：“卡塔拉，我的女儿，是被魔族害死的。”

玛伊莎说这句话时的模样忽清晰地从回忆中浮现，她直直看着自己，冷漠的眼神带着厌恶。

……难道说，玛伊莎，她唯一的亲人，也是觉得是她害死母亲的？这就是她一直不受待见的原因？

艾妮莫斯心中没来由地感到窒息，就在这时，一道裂空的怪异声响传来，她猛然转身，看到数根漆黑锁链组成巨网朝她扑来。

她拿出法杖，召唤巨大的护盾弹开锁链，朝前上方的天空飞去，悬停下来看向树林的边缘。

三个魔族站在她对面百米处，法提亚和前几日她的两个手下败将。她知道，还有一个行踪诡异、暗器高明的女魔隐匿在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