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逸泽出现的毫无征兆,门在被打开的瞬间,原本寂静无声的训练室立马躁动了起来。
刘胜坐得离门最近,听到动静就要回头质问是谁,结果就看到段逸泽神色严峻,目无下尘走了进来。
“段哥,你怎么来了?”
听到动静,巴玄也有些困惑,毕竟昨晚段逸泽说过,非必要时刻,他是不会出现在这里的。
除非……
就见段逸泽迈着大步朝柯以星躺着的地方走去,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他身上那无形的凌厉气息便消失得了无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慌乱和无措。
“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躺椅上的人蜷缩着,痛苦让他全身颤抖不止,听见段逸泽的声音后,他身体僵住了一瞬,紧接着把头埋进胸口。
“柯以星。”段逸泽双手握拳,不知在心里反复喊了多少遍,最后才能用如此平静的语气喊出这个名字。
柯以星抿唇,竭力克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这才开口:“你走…吧。”
他不要段逸泽看见他这个样子。
左臂这么痛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过是暂时的,只要他忍过那个时间段就好。
段逸泽嗤笑一声,“事到如今,你还想要瞒我吗?”
“……嗯。”柯以星闭上眼,热泪从眼眶滑落。
他知道现在再强撑也是无用,左臂的问题已经严重到无法隐瞒,但他仍是不想段逸泽看见他这副样子。
或许是内心的抗拒太强烈,他竟然感觉左臂的刺痛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麻。他愣住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情况,低头看着左手,想试着动弹一下却没有反应。
怎么会这样……慌乱间,他下意识还想用左手撑起上身,不料左手根本毫无支撑力,他整个人又重重倒了回去。
“星哥!”刘胜看见了急忙大喊,因为躺椅的铁杆正好就在柯以星头倒下去的地方。
柯以星也看到了,他闭上眼做好头被铁杆撞的准备。
但下一秒,他的头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托住了。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他用右手小心翼翼调整好位置坐好,但在他坐稳后,段逸泽却没收回手,反而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柯以星低呼出声,因为刚才的疼痛导致他现在整个人都没什么力气,所以也只好任由段逸泽抱着他。
不过在段逸泽带着他出训练室时,看见了一整个廊道的青训生后,他一下就慌了,立马挣扎着要下去,“放我下来,都是人啊……!”
段逸泽充耳不闻,两手分别压住柯以星乱动的手脚,继续动身向前走去。
那些青训生都愣住了,不过看到段逸泽动了之后也都不敢逗留,纷纷低下头回房间了。
柯以星见挣扎无果,只能把头埋进段逸泽胸间,暗自祈祷那些青训生没看见他的脸。
等进了电梯,柯以星才又开口,“你怎么敢的啊……”
段逸泽挑眉,垂眼看着怀里人那泛红的耳尖,勾唇,“又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不敢的。”
柯以星:“?”
“倒是你,现在还打算瞒着我吗?”段逸泽反问,却又自顾自答道:“不过没事,我想通了,你可以继续瞒着我,但从现在起,我也会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行事。”
柯以星沉默不语,良久后,低声问道,“……你不生气吗?”
“生气。”段逸泽实话实说,“很生气。”
柯以星自责,解释,“我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担心。”
“嗯…那很可惜,你让我担心死了。”段逸泽面无表情出了电梯门。
“我没想到……”柯以星欲言又止,其实他想过的,无论怎样段逸泽都会受到伤害,只是他觉得瞒着会更好。要让他再回到过去选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柯以星用右手紧攥住毫无反应的左手,心里不由自主地开始害怕起来,左手会麻到没有反应是他从未想过的,一时间他不自觉将心里最害怕的事问了出来,“如果现在我的手出了问题,是不是就不能和你一起参加春季联赛和世界赛了?”
段逸泽听见这个问题,立刻停下脚步,柯以星则抬头不安地看着他。
这让段逸泽到嘴边的话犹豫了,他本想说别怕,但又怎么会不怕。
此刻他才意识到,语言是有多么苍白无力,所以他选择了和行动一起。
他在柯以星眉间轻轻留下一吻,“我会陪在你身边。”
“春季联赛和世界赛,我们会一起并肩作战。”
到了医务室,厉铭看见两人立马上前,“先去拍片子。”
什么都不需要问,如果柯以星来了这里,那么左手的问题必定已是超过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了。
用最快速度拍完了片子,厉铭对段逸泽说:“先带他去休息,半小时后出结果。”
段逸泽过去就要抱柯以星,厉铭看见了忍不住暗暗吐槽,“又不是腿坏了…就不能让哥走嘛。”
柯以星被段逸泽抱到病床上,“现在感觉左手怎么样?”
柯以星试着动了下,虽然没有像刚开始那样一点也动不了,但也好多了,用尽全力也能动那么一点。
“好多了。”
刚刚他也跟厉铭说了自己左手麻到没有知觉的情况,没想到厉铭反而松了口气,见他疑惑便解释,“哥,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说你真是幸运也不幸,一般出现这种情况,就说明你的身体机能在保护你。因为你经受了已经超过自身极限的痛苦,身体为了保护你才会暂时屏蔽左手,也侧面说明了,你的左手很严重。”
柯以星点头,坦然的微笑着,“这个我清楚,如果不是这么严重,我也不会来这里了,造成这样的结果全是我自己自作自受,不过我不会后悔。”
厉铭点头,“既然不后悔,那我们现在就以左手的情况为主,等结果出来我会来找你的。”
“好。”
半小时后,厉铭走进病房。
柯以星抬头就看见厉铭神色严肃,一脸苦恼的样子。
“怎么了,厉铭?”他问,“很严重吗?”
厉铭迟疑了片刻,点头,“对,左肩的肩袖损伤已经恶化,周边的肌肉群也撕裂的很严重,跟上一张片子比对过后,我只能说,哥,你真的对自己太狠了……按理来说,不应该这么严重的,还有就是,都这样了,你竟然能忍到现在才过来,我真的……”
“那现在有什么治疗方法?”段逸泽看着柯以星苦涩的微笑,冷声打断。
厉铭沉吟片刻,说:“最好是做手术,但眼下不是做手术的时机,所以……”
“封闭针。”柯以星沉声接着说道。
“对,眼下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打封闭,还有一星期就是春季联赛了,现在做别的都不合适,再加上哥你不想减少训练时间,那就只能靠打封闭。”
“但打封闭的风险,我想你应该知道的。”厉铭顿了下,补充道,“所以决定权在你。”
柯以星当然清楚,打了封闭之后虽然会感受不到左手的疼痛感,但也很容易会让人产生依赖性,或是出现其余的并发症。
总之,弊大于利。
“好,那就打封闭吧。”柯以星想了下,“在春季联赛结束后,我再考虑要不要做手术。”
毕竟春季联赛结束后的一个月就是世界赛。
厉铭点头,心疼道:“可以,我一会儿会给你打一针封闭,哥你记得过后每天只要手痛了,就要来这边打封闭,切忌不要像今天这样忍过头了。”
柯以星应下,厉铭便转身,“那哥你过来跟我去打封闭吧。“
柯以星刚下床,段逸泽就说:“我跟着一起去。”
厉铭回头看了眼段逸泽,不爽,“你是跟屁虫吗,就不能让哥跟我独处会?”
“可惜我不是跟屁虫,我是他男朋友。”段逸泽微笑,上前揽住柯以星的肩,“还请你带路,厉医生。”
厉铭:“……”
柯以星只能在一旁打哈哈,“好了好了,你们明明差不多年纪,按理来说应该是好朋友才对……”
“不了。”两人异口同声。
柯以星无奈,“好好好……”
打了封闭后的第二天,手果然好多了很多,感受不到痛,也不用害怕会有突如其来的刺痛,可以说是事半功倍,但柯以星不敢滥用,毕竟封闭针的依赖性和并发症还是很高的,所以不是非必要,他很少去厉铭那边打。
厉铭对此则表示赞成,只是再三强调让他不要忍太过,他这边也是控制了最小的剂量,不会让他出事。
柯以星放下心继续训练,段逸泽和他的关系也恢复到以前那样,两人约定好了,哪怕再忙也要一起吃三餐,睡觉也要一起回宿舍睡够四个半钟头。
知道这个消息的刘胜只是啧啧啧感叹,“什么啊,我们就这么下岗了?那我们之前是在干什么?星哥竟然到了饭点就乖乖出去吃饭了……真的是星哥吗?那我们之前绞尽脑汁算什么,还得是段哥出手啊,我们相比较真是一文不值……”
虽然这样说着,但刘胜脸上全是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