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导致感情变化的不是天崩地裂,而是生活里无穷无尽的琐碎细节。
步奏乐吃完饭就干坐着,等着对方收拾杯筷。
以前这些小事她都抢着做,因为奚望在家工作的缘故,已经承担了大部分的家务活,她能多做的本就不多,再不抢着去分担些,未免太不公平,太理所当然。
虽然只是两套杯碟筷子,谁拿去洗没有多大区别,但一方既然已经做了饭,另一方自然也该出些力,这是关系里最起码的尊重和感恩。
看着沙发上玩手机的人,奚望无奈拖长了音调:“步奏乐……”
“嗯?”步奏乐知道他在恼火什么。
奚望扬了扬下巴,“今天谁洗碗?”
似乎就等着他这话呢,步奏乐激动的如机关枪:“你可真娇贵,以为在你妈家呢,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所有人都宠着你惯着你。早几年我帮你洗,是新鲜热乎劲没过去,往后呢,色衰爱弛,年纪越大你在我这越不值钱。几个碗还要我替你洗,饭怎么不要我替你吃?我要你干嘛,一个男保姆那么好吃懒做。”
好端端的被贬得分文不值,奚望除了哑口无言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咽了回去。
他安静地收拾起杯碟碗筷,放进洗碗机里,许久没从厨房出来。
隔着玻璃门,光是个背影,步奏乐都能感受到他有多隐忍多难受,她捶捶心口,再接再厉,“奚望,把东西拿车上去。”
听到她喊自己名字,奚望才动了动,低着头走到她面前展开双臂。
“快去。”步奏乐假装不懂他的意思。
暗示行不通,奚望只好明示,“抱我。”
“你有病?”步奏乐恶语相向,“叫你去拿东西,抱什么抱。你以为你十七八岁青春少年呢,老黄瓜刷绿漆,装嫩。”
她不抱,奚望就自己扑到了她身上,“抱一下我们就和好。”
素来以爱与和平为生命主题的奚望,最不愿发生斗争矛盾,他总用最大的温柔包容去化解有可能爆发的战火。吵架于他而言没有赢家,尽快结束相互伤害,重归于好更为重要。
这一点正是步奏乐此时最心疼他的地方,他要承受多少伤害积压多少失望,才肯放手?
将近十年的爱恋陪伴,如何割舍。
后知后觉,步奏乐发现每一把刺向奚望的剑都同时刺穿了她的胸口,不论最后离婚与否,她都会万劫不复,以不同的方式失去他。
“还爱我吗?”厚着脸皮抱了片刻,奚望情绪好转,说话时又带了撒娇气。
步奏乐挣脱他,“爱,最爱你,爱死你了!你们这种脑子里全是情情爱爱的人,是不是为了这种话就可以心甘情愿做牛做马了?”
这话有羞辱的成分,奚望没接茬,但是眼神非常无奈。
“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干啥啥不行,洗个碗还磨磨唧唧,要你这男人干嘛。”步奏乐提起两大包行李,进了电梯。
奚望锁好门之后才下了车库,他坐在副驾驶位,看了眼后排的两包东西,“我的你拿了吗?”
貌似专心开车的步奏乐看都不看他一眼,还点开了蓝牙音箱。
车里有些低气压,奚望本身就不是喜欢主动的那方,三番两次被她这么对待,终于无话可说了。
另外,身体上的不舒服,愈加令他打不起精神,而这病痛也是她引起的。
一路无话,到了婆家,步奏乐重重关车门,惊醒了打盹的奚望。
奚望下车,伸出手去拉她左手边的大包,“我拿一个。”
“不用了,怕你骨折。”步奏乐极尽嘲讽。
这话把奚望气笑了,他摇了摇头,没和她较真。
出发之前他发过信息给韩梅梅,告诉她,他们会回来住几天,因此刚出电梯就见家门已经开着了。
整理果盘的韩梅梅看见他们来了,立马扭头喊奚爸爸,“老奚,乐乐和奚望回来了!”
然后冲步奏乐嚷:“来就来,带这么多礼物干什么?太见外了!”
“妈,那不是礼物,是我们的行李。”奚望尴尬的解释。
韩梅梅大笑,“那更不像话,你们两个是打算在我这度蜜月啊?”
提到度蜜月,奚望脸色掩饰不住的沉重,看了看步奏乐,欲言又止。
“乐乐,吃饭了没,叔叔拌个凉皮你们要不要吃?”奚爸爸摘下眼镜,打开了冰箱。
然而无人应答。
发觉儿子儿媳有些反常,韩梅梅拉过其中一个小声问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惹你媳妇生气了?”
奚望撇嘴,“是她老欺负我。”
“乱讲,她对你什么样我心里没数?那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护你护得像心肝宝贝一样!她要是对你不好,天底下还有谁对你好?”他们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韩梅梅比谁都清楚。
奚爸爸比较疼儿子,看得出奚望的确委屈,“到底怎么回事,奚望你说说,她要是做错了,我们不会包庇她的。”
没等奚望整理好说辞,跷二郎腿掰橙子吃的步奏乐满不在乎的丢出一句,“我俩闹离婚呢!”
婆婆公公顿时震惊了。
韩梅梅:“奚望,你怎么能这样,我有没有强调过,夫妻之间不管怎么发生什么矛盾,都不能轻易提离婚两个字,你倒好,全当耳旁风了!”
奚爸爸:“你看,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作怡情,大作伤命。快去,道个歉,对乐乐说自己错了。”
“妈,爸,不是我提的,是她。”奚望指着步奏乐,控诉,“她最近没事就气我,非要离婚。”
由于步奏乐长期以来的良好表现深入人心,公公婆婆还是坚持认为她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种事来。
韩梅梅依旧骂儿子,“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事伤了乐乐的心,还恶人先告状,你如果没做,她会提这个?”
“那你问她。”奚望自己还纳闷呢。
“我不用问我都晓得,你是我儿子,你是我和你爸爸娇生惯养出来的,乐乐只比我们做得好上加好,你们出问题百分之一百是出在你不懂事。”韩梅梅叹了口气,“乐乐你说,究竟出了什么事情?”
鞋都没换直接踩茶几,一副太奶奶做派的步奏乐开了金口,“不是他的问题,是我在外头有野男人了,真心实意想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