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宗确实执着,执着到焦望雨严重怀疑他的目的根本不是招濮颂秋加入系里的篮球队。kanshushen
之后的几天,程尔跟简绍每次回来都会有意无意地告诉焦望雨应宗又去找濮颂秋了——给濮颂秋送冰镇矿泉水,濮颂秋没要;给濮颂秋买冰淇淋,濮颂秋没要;休息时间拿着小风扇递到濮颂秋面前,濮颂秋走开了……
程尔说:“我之前追林霖都没这么细心。”
焦望雨抓错了重点:“之前?你现在不追了啊?”
“人家跟学长好上了,我总不能去当小三儿吧?”提起这个,程尔还是觉得难受,“当初三年的感情,抵不过现在的一周,你说我这什么命啊!”
焦望雨安慰了他几句,程尔说:“道理我都懂,但就是心里不舒服。”
濮颂秋也回来了,脱掉挂了灰的外套,听见程尔说:“濮哥,你喜欢日久生情还是一见钟情?”
濮颂秋抬头看他:“怎么了?”
最近因为焦望雨不去军训,濮颂秋跟另外两个室友倒是多了些交流,甚至偶尔会主动开口跟他们聊天。
“做个民意调查,”程尔说,“我跟林霖的日久,被她跟学长的一见给打败了。”
“那是因为你日久没生情!”简绍在一边补刀,“在一起相处再久,你不是人家喜欢的类型,就算凑一块儿当一辈子邻居也没用。”
程尔瞪了他一眼:“好了我知道了!”
宿舍里话题已经转移,但焦望雨跟濮颂秋都在想这个问题。
日久生情?
还是一见钟情?
濮颂秋想,是因为焦望雨。
而焦望雨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他并不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只不过他下意识地从程尔跟林霖的身上看到了自己和濮颂秋的影子,但他清楚,其实不应该这么对比,他跟濮颂秋没有暧昧过,应宗也未必真的是对濮颂秋一见钟情了。
他胡思乱想,搞得自己脑子里混混沌沌的。
程尔说:“周末军训就结束了,咱们出去庆祝一下呗。”
简绍第一时间应和:“庆祝庆祝,来了之后我都没怎么出去过。”
濮颂秋回头看焦望雨,焦望雨扭了扭自己的脚踝:“我可以,好得差不多了。”
其实现在他已经可以自在地活动了,但为了逃避军训,还在装病就是了。
他们宿舍的第一次集体聚餐就这么定下了,程尔跟简绍负责计划,另外两个人只需要执行。
濮颂秋跟焦望雨都是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操心的人,焦望雨只希望他们别搞得跟应宗那些人一样就行。
不过事实证明,应宗那种才是少数。
终于盼走了军训,盼来了宿舍的集体活动。
周六一大早,平时恨不得睡到日上三竿的程尔和简绍起得比另外两人都早。
八点,焦望雨的闹钟响了,宿舍算是彻底热闹起来。
几个人起床、洗漱,然后一起去吃早饭。
大学里,周末还愿意起来去食堂吃早饭的人实在不多,他们四个承包了第二食堂二楼靠窗的那一小片区域。
濮颂秋从来不喜欢热闹,不喜欢集体活动,但这一次他竟然没有丝毫的抗拒,关于这一点,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必须得承认,除了焦望雨之外,另两个室友也还不错,虽然经常开些让人措手不及的玩笑,但跟他们相处的时候,濮颂秋是可以放松神经的。
吃早饭的时候,程尔开始有些兴奋地给濮颂秋和焦望雨讲今天的行程安排——先去陪他买一双鞋。
这很重要,程尔说:“兄弟们,记住,这是今天最重要的一项集体活动。”
焦望雨笑着吐槽他:“这是最重要的集体活动?明明是你自己的事儿!”
“我的事儿就是你们的事儿,”程尔一本正经地说,“咱们四个,共住同一屋檐下,我们是同根同源,连体婴儿!明白吗?”
简绍撇撇嘴,还做了个鬼脸:“我可不想跟你当连体婴儿,连姑娘都追不到。”
然后简绍就被程尔用包子堵住了嘴。
濮颂秋看着他们闹,笑了笑。
程尔说:“新鲜,这太新鲜了,濮哥都笑了,说明他认可我。”
焦望雨转头看濮颂秋,刚巧对方靠窗,秋日上午柔和的光线把这人包裹起来,配上那笑容,看得人舒心。
“我是觉得简绍说得对。”
程尔惊了:“濮哥!连你也要这样对我吗?”
难得加入吐槽行列的濮颂秋说完话之后笑着低头喝粥,程尔非要焦望雨给他评理,理由是,焦望雨是个正直的人。
“哎,别,我可一点儿都不正直,我这人帮亲不帮理的。”
“那谁是你的亲?”程尔满怀期待地问,“我是你最好的兄弟吧?”
焦望雨咬着包子笑,笑着笑着就看向了旁边的濮颂秋。
程尔:“……行了,我知道了,明白,这个我可以接受。”
濮颂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疑惑地抬头看他。
程尔说:“兄弟如衣服,对象是手足,懂的,懂的。”
焦望雨笑着瞪他:“你懂个屁。”
濮颂秋自始至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更不知道刚刚焦望雨有在“帮亲不帮理”中,认定了自己是“亲”别人是“理”。
当然,焦望雨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觉得自己跟濮颂秋认识得久,两人还当了一年的同桌,要论亲近,当然是跟濮颂秋更亲近。
四个人坐在阳光中嘻嘻哈哈地聊着,前所未有地轻松。
一开始焦望雨以为程尔说第一项任务是陪他买鞋只是开个玩笑,没想到这家伙是认真的!
他们吃完饭,快十点,直接打车去市里的商场,逛了两圈,程尔这家伙终于买到了合心意的鞋。
买完鞋也中午了,他们直接在商场的美食街吃了个饭,然后程尔张罗着看电影。
焦望雨说:“我都好久没到电影院看过电影了。”
他转头问濮颂秋:“你上次来电影院是什么时候?”
濮颂秋想了想,回答了一部电影的名字。
“那不是咱们高二的时候学校组织看的吗?”焦望雨有些意外,“那之后你就没看过啊?”
“嗯。”濮颂秋对来电影院看电影这件事没什么执念,他也没有看电影的习惯和爱好,不过大家张罗来看,他也不会拒绝。
买票的时候,程尔又在感伤。
“之前来这个电影院,我都是跟林霖一起的。”程尔嘀咕,“跟姑娘一起看电影才叫看电影。”
简绍在一边酸唧唧地说:“程尔同学,你这样会失去我们的!”
四张电影票一起拿到,程尔给大家分票的时候是随便给的,没注意座位号,等到他们检票入场,焦望雨走在最前面,也是第一个坐下的,他旁边的座位号应该坐简绍,但濮颂秋就像毫不知情一样,直接插在焦望雨跟简绍中间,挤了过去,坐在了焦望雨身边。
焦望雨不知道,但简绍知道。
简绍意味深长地一笑,没说话,在濮颂秋旁边坐下了。
电影开场,是那时候特别火的一个国外的灾难片,看得焦望雨一直皱着眉。
他在专注地看电影,而濮颂秋在专注地感受焦望雨坐在自己身边看电影时带来的那种感觉。
黑漆漆的放映厅,随着荧幕光线的忽明忽暗,濮颂秋余光中焦望雨的脸也时隐时现。
濮颂秋知道自己可能过分悲观,但他不得不这样。
他不确定什么时候自己会彻底失去焦望雨,虽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从来没有拥有过对方。
但至少现在焦望雨还没发现他这见不得人的心思,也没有谈起恋爱,还可以让他残存的幻想再苟延残喘一阵子。
电影演的是什么濮颂秋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心思压根儿不在那上面。
放映厅温度很低,他跟焦望雨的手臂都搭在椅子的扶手上,只要他一动,就能碰到对方冰凉的手指。
但是他不敢动,他只能想象。
想象自己在黑暗中握住了对方的手,他们十指紧扣,在不被人发现的角落用手指接吻。
想象这是他们的约会,整个放映厅只有他们俩,电影不是什么灾难片而是讲述暗恋心事的爱情片。
想象影片结束之后他们会牵着手离开,然后到一个没人的地方,他拥抱亲吻对方。
这种想象很可耻,但濮颂秋根本无法控制。
天知道他多想占有这个人,就像当初还没发现自己喜欢焦望雨时渴望成为对方的那种感觉。
那感觉强烈到仿佛是一团炙热、无法熄灭的火球,已经把他的世界烧得任谁来了都无法挽救了。
濮颂秋闭上眼睛,深呼吸。
突然听见耳边有声音。
“怎么了?”
这声音像极了焦望雨,但濮颂秋不确定究竟是真的还是他幻想出来的。
近距离的这种暗恋真的很折磨人,朝夕相处之下,根本就没法让自己脱身。
“颂秋?你没事儿吧?”
濮颂秋一皱眉,睁开了眼睛。
“你没事儿吧?”焦望雨无意间瞥到濮颂秋,发现他紧闭着眼睛,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濮颂秋转头看向他,呼吸突然变得有些急促。
“有点头晕。”大概黑暗会让某些平日里不敢冒头的**大胆生长,濮颂秋竟然开口说,“我想靠一会儿。”
他没有说明靠在哪里,但焦望雨突然坐直,把肩膀凑近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