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听到肖战的问话,有些不明白,皱着眉头疑惑地看着他,嘴巴却还朝着果盘努着,要肖战再喂一个。
肖战极为顺手地叉了一颗紫色莹润的提子塞入他口中,正色道:
”你和佟樱的绯闻,照片流出来了。“
王一博差点噎住。
”王老师还真的是对女朋友温柔又体贴啊。“肖战想起看到的相片,还是有不少酸气。
”不是,那是因为......\" 王一博说得很没有底气,声音越来越小。
“好了,不逗你了。你好好想想怎么处理啊。“肖战叉了一块桃子预备要伸过去,却在半途转了方向,自己吃了。
王一博心想:还是不开心了......
他掏出手机正要给刘黎打电话,却又听见肖战说:
”我跟刘黎前两天见了一面,相片和邮件的事我都知道了。“
肖战低头看见王一博白嫩的手指紧捏着手机,指节有些泛白,透着青色的筋络,盯了一两秒,才又接着说:
”我知道你不想接。”
“嗯。”王一博低头回了一个音,小声地说:“你不生气吗?”
肖战疑惑地看着他。
“那些照片,你看了不生气吗?”
肖战觉得王一博的眼里似乎有些期待,在想他到底希望从自己这里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他将叉子放了回去,勾起唇角,带着点痞痞的笑,说:“你想我生什么气?”
王一博一时语噎。
“好啦,现下最要紧的是解决这件事,生不生气的,以后再和你算。”肖战轻轻弹了一下王一博的额头。
“噢。”王一博低着头偷笑,莫名愉悦。
“我有个想法,你想不想听?”肖战正色道,却拧开了水壶,递给了王一博:“陈皮水,对嗓子好,喝点。”
王一博皱了皱鼻子,不想喝,一抬头看到肖战盯着的眼神,还有一副“敢不喝试试?”的表情,立马就怂地闭着眼睛喝了一大口,又甜又咸的口感,还带着点温热,和浓郁的陈皮气息。
王一博不喜欢......
肖战看着他喝了,才缓缓开口道:“现在你的绯闻满天飞,承认了,你粉丝得炸锅;否认了,匿名信背后的人也不会放过你。”肖战停了一下,接过杯子往里看了一眼,发现喝的少,又递回去,皱着眉头:“再喝一口。”
王一博又怂了。
“所以我想,说你们现在已经分手,一来这样即便粉丝那边要闹也不会太过厉害,再诚恳地道个歉;再一个,也不算辜负了佟小姐的一片真心。当然这个只是缓兵之计,等这件事平息了,你们在官宣复合的话,粉丝也更能接受。”肖战盯着王一博喝下去一大口,眉头舒展了些。
王一博想了想,眉头紧皱,又想起胁迫拍剧的事,说:
“那部剧?”
“换个人,一样可以。”肖战的眸子闪着光,带着点王一博从未见过的精明,接着说:“作为一个爱豆,偶像,爆出恋情肯定会大受影响,现在你的粉丝可能在消息没有官方宣布前会控评,之后发布声明,也会引起一波带节奏和脱粉,你的人气势必受不少影响。”
肖战接过保温杯,自己也喝了一口,继续说:“刘黎手上的梁笙就是个不错的选择。”
王一博定定得看着他,打量的目光让肖战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肖战咽了咽口水,一双眼睛含了点无辜,带着蒙蒙的水雾,软了嗓音说:
“我,我只是,想帮一下你,没有其他意思,要是觉得不合适,就再想办法。”肖战的眼神染上了一点委屈,说:“你别这样看我......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一样。”
王一博收了略微凌厉的眼神,说:“我听你的。”
肖战内心舒了一口气,终于安下心来。
“你看到那些,真的没有不开心吗?”王一博有些郁闷,他就很想知道,肖战看到那些相片时的反应。
肖战愣了愣,没想到他又问起这个问题。
不开心吗?生气吗?难过吗?憋屈吗?好像有,也好像不是。
很复杂的情绪,肖战自己也说不清。
“你是希望我开心还是不开心?”肖战很认真的看着王一博。
王一博咬着嘴唇没有回答,眼里透着一股炙热,炙热到仿佛肖战要是说了令他不满意的答案,就会将他吞噬一般。
“如果你对这段感情是开心的,那我就开心;如果是有压力的,我会心疼。”肖战默了好一会,才说道。
肖战有些意外地看着王一博靠过来的身子,直到最后自己额头上传来熟悉的温度,王一博和他额头相抵。
“如果我分手了......我们还有机会吗?”
“一博,这样对佟小姐不公平。”
“那我呢?对我公平吗?”王一博拉开一点距离,直勾勾地看着肖战,眼里似乎藏了许多话.
肖战有些走神,他知道王一博向来比较直接,但是被这么一问,他似乎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公平吗?不公平吗?
他记得有一次吵架,王一博很生气地质问他,是不是别人在他心里都会比他重要?是不是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全别人的体面?是不是他的感受就要退后一步,就因为那一句,我把你当自己人。
肖战解释地很无力,他不知道怎么说。
肖战在这一刻,有点明白为什么他们之前总是会因为这个问题吵架,互相都说服不了对方。王一博将他看的比天都大,仿佛每一处脉动,每一个细胞都是因为他才更有活力;肖战不一样,作为一个已经成年那么久,甚至已经是三十多的男人,他不会再像二十多岁那样,将整个自己沉浸于甜蜜的恋爱关系中。
但他需要体面地活着,作为一个完全成熟的男人一样活着。他不是那种可以不管别人目光的人,也不是王一博那样可以酷到不行的人,他成为众人瞩目的大明星前,不过是一个平凡的普通人而已。
父母从小的教育也是让他要多体谅,宽容他人,要有礼貌。这些话在他身体的每一寸都落下深刻的印记,已经成为他的一部分。他人,自己人,在他心里从此有了明确的界限和划分,也有了不同的情感投射和信赖。
肖战的目光在王一博的脸上转了几个来回,终于是轻叹一声:“对不起啊,是我不对,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他温热的手掌覆上王一博的脸,带着些微凉的皮肤触感从手心传至心脏,轻轻平复这有些躁动的情绪。
王一博像一只乖巧的小狗崽一样,依恋地蹭了蹭肖战略带这些薄茧的手,很乖的样子。
“知错要改的。”王一博憋了半天才说出这句话。
“好,我改。”肖战“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底一片清明。
王一博的手机震了起来,是刘黎。
“喂,刘姐,嗯,他来了。”王一博挑眉看了眼肖战,接着说:“嗯,他跟我说了,没事,对,发分手声明,我只能做到这样了。好,我知道了,没事,不影响。嗯,写完我看看,没问题就可以发了,那好,先这样,拜拜。”
肖战看着他一字一句,条理清晰地安排好一切,一瞬间觉得那个曾经一直被他当作小朋友看待的王一博,一点点地长成了独当一面的大人了,鼻子一时间有些酸酸的。
他好想问问他,长大累不累啊?路上疼不疼啊?
但是他问不出口,一个字都没办法说出来,他会心疼。
“怎么了?” 王一博挂了电话,看着肖战神情有些凝重纠结,不明所以。
“没什么,只是感叹小朋友长大了不少。”肖战伸手捏了捏王一博的鼻梁,又捏了捏他的小奶膘,笑意落在他脸上,像在白嫩的大福团子上轻轻柔柔地撒了一片糖粉。
王一博笑得眼睛都弯起来了,声音很轻但很认真:“想保护重要的人。”
肖战在王一博语音落定的时候,仿佛看见了满园玫瑰突然裂开花苞,绽放了一地的鲜艳,无声却有力。
佟樱的电话很适时地打了进来,王一博微微皱了下眉头,还是接了起来,只是在对方说了些什么后,脸上带了烦躁和怒气。
”怎么了?”肖战见他脸色不对,在他挂了电话之后,轻声问着。
“佟樱说她被堵在我家楼下了。”王一博眼神有些愠色。
“她在你家?你不在家她怎么过去了?”肖战疑惑着。
“她说上次有条项链落在我家了,今天要过去找找,没想到刚到楼下就被媒体和狗仔堵住了。她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被拍到。”王一博语气已经压不住地有些烦躁。
“那她经纪人接她了吗?”
“现在去,她说给我打个招呼说先别回去。”
肖战见状,递了那壶陈皮水上去,王一博一瞬间怨念了......但他还是接过来喝了一口。
“项链落在那里了?”肖战重复着这句话,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又接着问:“是很贵重的项链吗?品牌方的吗?”
王一博摇头耸肩表示不知,肖战的眉心蹙地更紧了些。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重庆?”王一博吃完了肖战带来果盘,胃里终于不那么空荡荡了。
“再说吧。”肖战利落地收拾干净,也没给个明确的答复。
王一博却显得有些出乎意料的开心,好像现在正在发生的事情丝毫不能影响到他的心情。
“干嘛,都这样了还笑得出来?看来这事王老师还是能处理地绰绰有余啊。”肖战直起腰一回头就看到王一博笑得有些没心没肺,忍不住揶揄着。
“天又没塌,再说了,天塌下来也还有你顶着。”肖战听得心里漏跳一拍,只听下面接了一句:“你比我高,先砸你。”
“王一博,你是人吗?是人吗?你真的,是人吗?”肖战龇牙咧嘴,扑过去,拍打着王一博地手臂,却也没下几分力。
“我会踮脚帮你顶着。”王一博很轻很轻地在肖战扑过来身影旁说着,温热的气息拂过肖战耳旁。
这句话很小声,仿佛是从跳动的心脏里挤出了一点点空间,把浓重爱意一种极为微妙隐蔽的方式,从身体里,意识里,情绪里,透露出来,只给那个人。
你或许只闻得一缕,却不知顺着这一缕去抽丝剥茧,到最后看到的是如山河湖海般浩大而深沉的情感。
肖战三十多年来的人生,从未像此刻这样,大脑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空白了。
第一次上台领奖时没有,第一次看到铺天盖地的谩骂时没有,第一次听到王一博大声说喜欢他的时候也没有;只有在这一刻,他脑海里真真正正的没有一丝想法,没有一点念头。
肖战晚上回到酒店的时候,还没完全从这句话中回过神。
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王一博和他的团队把能做的都做了,该发的声明也发了,该撤的热搜也撤了,喧闹的网络世界稍稍恢复了一点平静。
很晚很晚,夜更黑,星更亮,手机消息的响动惊醒了已经有些困意,正昏昏欲睡的肖战,打开一看,是一条好友添加申请。
“yibo请求加您为好友。”
肖战才想起,来了这么多天,他和王一博依旧没有添加微信好友。他连忙点了通过,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肖战用的还是从前的昵称:Sean.Xz
Sean.Xz:怎么还没睡?
yibo:你不也是?
yibo:睡不着
Sean.Xz: 陪你聊聊?
yibo:不要
肖战被拒绝的十分干脆,心里被猛地一击,还没来得及伤心,就看到又来了一条消息。
yibo:在你酒店楼下 出来陪我看星星吧
肖战起身往窗外看去,但是窗户对着的是花园,看不到外面的。没有犹豫,肖战立马回了个”好,等我。”,就抓起衣服,轻手轻脚地拿上房卡出去了。
他怕吵醒了夏果。
夏果没有睡着,她在肖战白天那番话中早已失了神,她一整天守着手机,期盼着肖战能有条微信,有个电话,无论什么都好,只要是从他那里发过来的就好。
一整天,毫无动静。就连肖战回来,也只是很客气地问她吃了没,要不要叫客房服务。
她拒绝了。
就几天时间而已,一个人怎么会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完全的陌生。
夏果闷在被子里,没有哭,也没有出声将肖战喊住,她只是在默默地听着这一切,想着那个第一次见面就笑得很好看的男人。